第二十三卷 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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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白字
KTV的大門永遠這麼光鮮亮麗，第一次進，上次進去的時候也都是這個樣子。兩道黃色燈泡直掛到屋頂，閃閃亮的五顏六色，中間一個老上海灘式的風格招牌。
三樓的貴賓層大理石鋪上紅綢，柔軟得如陷入泥濘，難以步行。燈光淡出了幽怨的感覺。
放空的歌隔著門像忽然亂，多像是痴男怨女的醉生夢死，陶醉在自己的聲音裡。
中房裡紅色長沙發以及那愜意的牛皮雙人座椅。佈置得真夠簡約，少得可憐的裝潢，把房間空得寬闊
怎麼都站得下人。況且今天人少，商總歸還是正常的，沒要求飲料什麼。坐在沙發上，就和徽搶麥克風。
服務員闖進來，懵懂的看看大家，然後好像又知道錯了一樣。靜待片刻，他們兩個又重新開始搶奪。
“你怎麼還搶，都已經到我的歌了。”商欲罷不能的咬著牙關。
“這首歌我也會啊。”
塨看不過眼，把麥克風直接遞到他們兩個的面前，說道：“那我的給你了。”
“等一下，我去接個電話。”徽插著袋子跑出去，終於放了手。商高高興興的坐在雙人座的扶手上，吊著嗓子唱歌。等沒了一曲，徽又進門來了，商趕緊把麥克風藏到後面。
不過他只是進來說了一句話，商竟然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話筒都沒有拿出來。
“艾香回來了，我去接她一下。”
那個表情，多幸福。那是一個將要結婚的人表露出來的微笑吧。商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那是一年前，還會為真的感情而糾結的商。如今好像在不知名的時代中，畢芷真這個人連同名字一起不見了，消失的遙遠。
或許是艾香這個名字，替代了那個讓商自我崩潰的名字。聞名不如一見，他還忍不住先問塨關於她的事情。
“很白，裡面外面都很白。就是臉不好看，而且深度近視。”
“哇…兩個人加在一起有八隻眼啊。”
“呵呵。”
商悄悄的拿走麥克風，坐到角落邊一個人看著電視熒屏的羽說：“誒，你不點歌嗎？”
“唱得太多了。”
“我還沒聽過呢。”
羽推辭的說：“不要啦，喉嚨肯定會痛的。”
“我看，你是唱得難聽吧。”
“啊？”她詫異的看著商，卻才發現。只有暗下的燈光裡，螢幕所發出的淺光才能看的如此清楚。羽的眼角泛潮，臉龐是溼的，心臟卻是乾的。這種感覺他知道，是那種約定被違背，傷痛欲絕的情緒。
“來這種地方，肯定要唱兩首的了，來啦，怕什麼。”商嘗試著和她說話，她又擦了一下眼角，微張著嘴喘息。塨在那邊陶然自得，同樣是看著螢幕，連唱了好幾曲的他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迭起，搖滾樂和傷感音樂也絡繹不絕的傳遞，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又是什麼原因。
總之，門被推開了，在半個小時後。卻是班長一夥人，身著亮麗。班長穿裙子的樣子真是第一次見。此外，一隊人之後，還有最後的亮點。艾香含胸搭背的兩隻手放在徽的肩上，蹦著進來的。
眾人聚齊，紛紛站了起來，開啟燈。班長依然是當年的英姿颯爽，即使頂著一個失敗的髮型，長到膝蓋的裙子，還有黑色的文化襯衫。她也依舊強勢的踩在桌子上，高昂著鬥志的說：
“祝大家可以到自己理想的學校讀書。”班長老練的說：“尤其是情侶們永不分離。”她還是當年一樣的孩子脾氣，跟一年前完全沒有變化。有時候，稍微對她的話認真起來的話，真的可能笑噴啊。
不過她的性格也很容易讓別人喜歡上…只要輕輕地看看她認真的樣子，然後走過去對她隨便問一件事，那個炯炯如工作狂的眼神會告訴你，小弟弟…你敗給我了。
眾人歡呼“暑假啦！”
蛟讚歎的說：“不愧是班長啊，說到心聲了。”
“不
要叫我班長啦，以後我都不打算當班長了。叫我名字。”
商厚顏無恥的奉承道：“你永遠是我們的班長啦。”
“咦~好假哦。”其他幾個女生笑著說道。
“叫我恬景就好了啊。”
“那個體現不出你的強悍喔。”男生群體開始起鬨，班長憤慨的說：“再說兩句啊，到時候我就不出我的錢。”
商下意識的看看艾香的尊容，的確不是很好看的臉型，但勉強看得過去。有點國字臉，冬菇的頭髮有點臃腫，括起來的部分，變成了一個十分和諧的圓形。在大框眼鏡的遮蓋下，眼睛細小而長，肯定以前還是很明亮的。
目睹事實以後，只有希望徽這一次是真的不變心了，過去曾經不斷的暗戀暗戀，即使表白也同樣被拒絕。似乎和商有著同樣的命運。
今天卻出奇的打破了詛咒…
這個平凡而有趣的女生，肯定會陪他到很久的。看徽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一直呆笑。領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解開，散發出一點點平時沒有的男人氣概，眼鏡一摘，再削減一些書生的迂腐。
多俊秀的傢伙…
看完，商低下頭，笑笑的想陪著羽坐。班長一把奪過羽那個可人兒，兩隻手一抱，一坐…她落到女生堆裡去了。
然後，是沒有休止的歌喉，但聲音懶散多了。一種不知名的失憶，讓場面再次冷淡。商揪著心，隻字不提，只一心迴避。靜靜聽著那邊羽的聲音，是他現在很想做的事情。
下午，是被拒絕了，算是一場悲劇。但她的反應又告訴他，真正的悲劇是她自己。
“小羽，你居然在啊，好久沒見了。”恬景大驚小怪的說這句話，然後坐在她最近的位置，調戲…好像是的。
“你該叫我什麼？”恬景攬著她的肩膀，輕輕捏那張微紅的小臉，被小小的捏起一塊以後，真是夠有趣的。
羽受不住他們的“虐待”，無奈又委屈的說了聲“姐~”
聽完之後，恬景入院的鬆手了，俊俏的臉上有那麼一點愜意。那套裙子也讓她的笑有種魅力，一種與往常不同的氣質。
商在遠遠的就看到笑了，完全看不到她的悲哀感，這是夠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會兒，視線又被擋住了。商笑完了，轉頭沒發現塨。
真夠故意的，她們的頭完全擋住了視線。歌曲一換，輪到蛟和姬的發揮了。塨這個時候有了理由坐到姬的身邊去，拿著麥克風，假裝自告奮勇的過去。然後靜默的看熒屏。
商半天也才轉過來。他的眼前忽然多了一隻小手，他和真對看了一眼。差點沒有被嚇到…
是啊，她是班長的好朋友，恬景來了，她當然你也應該在。只是許久不見，驚奇的是她也變了個樣子。換了一個冬菇頭，一種雜誌封面女生的清甜都出來了，不愧是那個瘦弱的身子，一點不見胖。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讓目光餘留，倉惶的讓開一條道，給她過去點歌。就這樣片刻的時間，好了，不需要語言交流。她的眼睛又是看了商一眼，然後轉走。兩個人依舊是在條件反射一樣的逃避。
畢芷真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坐在他眼前點歌，沒有敵意。所以商也只當沒什麼事情，在她的後面若無其事看一看，打量一下她的變化。然後就要走的了。越來越多人來到，商有利有離開座位的時候，回頭看那個位置上的真，心裡居然覺得有種失落感。
是太久沒有話，所以覺得寂寞了點吧。
出於對美女天生的好感。
何等糾結，讓他無暇顧及身邊的人，以至於沒有發現靠在他背上和他擠著的孫羽。她早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就坐到了冷角，商靠著她，兩個人都不以為然。
他失意的把頭倚到沙發靠背上，而羽慢慢下滑的小頭，不知不覺就靠在了商的肩上。一縷青絲垂到了他的衣服上，透著這間房間裡所沒有的幽香。聞到為之一震。
塨還在姬旁邊強顏歡笑，甚至可以說是在自言自語的做作。難怪羽會無聊到哭溼了眼
角，肯定是一邊痛澀一邊睡著的吧。商一點點的移過來，把她的姿勢放舒服點，看到她睡著的平淡，笑都沒有幽默的意義了。兩個人被惹惱的人群孤立在一邊，是愜意還是冷落已經說不清。
商摸著她的頭髮，重新估量自己的意思。
在同樣的黑色曲調裡，正如樂章已經進入了最後幾曲迴響。企圖讓聽眾不要忘記這種感覺，前奏中讓人憐愛的美好。
燈亮後，人們順著潮流走，全部蜂擁的趕著時間，往小小的門處擠壓。畢芷真對著商笑了笑，跟著班長走了。這時房間裡的人見少了，孫羽還沒有什麼動靜。看來是睡的太舒服吧。
“孫羽怎麼了？”
“她睡著了。”
姬走過去搖她，緊張的看著時間說：“趕快弄醒啊，要走了。現在都十點多了。”
“喂，曉玉，你睡著啦！快醒來啊，回家啦。”商輕搖她一下，長長的秀髮披在他的手上，變得很柔。而且空調吹的這麼冷，有種冰蠶絲的感覺。他不由的想讚歎一下。
“我揹她回家吧，然後今晚就回家好了，通宵改到明天。”
“可是我們已經打算去通宵了。”
“那你們可以在明天早上來我家找我。”商說完就背，居然一口氣背了起來。
想必這也是很早就想做的一件事了…早在幾年前
姬一隻手扶著羽的背，有心的說：“你會不會是受不了這麼重啊，走這麼慢。”
商嘆氣一聲，身子又躬了些，說道：“我只是想走慢點而已。”
“噢~”姬的眼睛轉了幾圈，若有所思。商停下來，悠悠的又聳了一下羽的身子。繼續揹著…看到姬一直不放心語氣，他不由得猜忌的說：
“別告訴我你想歪了…”
姬果然是懷疑的笑道：“嘿嘿嘿，這事兒誰知道。”
他還不時的就聽進恬景他們的聊天，內容很八卦，重要的是畢芷真的聲音讓他有種如同初見的美感。夏夜的風涼涼爽爽，羽的身體發出的溫熱，讓他不覺的已經滲出了很多的汗。
啞然間不斷出神，已經不能放下了。一旦放下，就代表要面對畢芷真。而且會走很長一段路，這段路又是何等難堪啊…他只有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前做期盼。
真當然也是知道他的奇怪之處，尤其是他揹著羽這件事，微笑著看過以後，充耳不聞了。她心裡也是清楚的，不願給打擾，又不願他一直消沉下去。
以至於她似乎覺得，他的腳步如此深沉，好像是揹負著什麼。與以前判若兩人。
都正在盤算，卻不料她已經稍微的給顛簸晃醒了。
“放我下來…”羽含糊著聲音，晃動得厲害。像個喝醉酒的小孩子，差點把鞋子踢出去。
“你醒啦。”商慢慢蹲下來，她睡眼迷濛的站著，雙手抱臂摩挲一下，說道：“我自己走就好了。”她拉起衣服的領子，看似在遮蔽什麼。
姬摸摸她的頭，好像是在責備又好像是在譏笑一樣的說：“我以為你不醒了咧。”
“無聊嘛，就睡著了。”她半睡半醒的樣子痴痴呆呆，走路把持不穩的腳步。頭低低的在商和姬中間來回。她輕拭眼眉，懵懂的說：“塨呢？他送我回家就行了。”
商也慢條斯理的扶她站穩，妥協道：“好吧，塨。我先走了，你也送快點吧。”
塨搪塞的神情言不由衷，羽一直不回頭，反倒像是兩個人在互相逼迫一樣。並且塨耐不住姬的冷漠，即使能吸引她一點眼球，大概也是好事。抱著這樣的想念…
“我儘快。”塨牽起她的手，走到了一處轉折。
“真不希望羽和塨會有什麼事，就算是羽和商出了什麼事也不好。”姬滿臉像老苦瓜一樣的苦悶。蛟輕拍她的手，憂心忡忡的說：“但是，我覺得他們已經有問題了。”
“小安安，怎麼不繼續送小羽回家啊。”恬景勾起嘴角露出兩顆虎牙，閃爍的眼光像一道探射燈一樣，把他眼前的所有都蓋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