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淚啼曉_第五十九章 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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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淚啼曉_第五十九章 留，失
熙攘的機場就像電影中的城市高架上的車流，華燈初上的時候被呈現出漂亮的線條。
王理安第一次在機場等這麼長的時間，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地接社在機場的送機員每次都沒什麼耐心匆匆來匆匆幫忙換完票又匆匆離開。
無論是經常穿著運動休閒衫的小嚴還是現在西裝革履的閔志清——王理安一直很難將他們混為一個人來看待——對於馬上要開始三十個小時的旅程，他也有些怯生生地好像第一次獨自出行的小學生。雖然薛城北正在給他講解所有出行規程，但王理安看得出來，他對即將到達的那個語言不通的陌生城市非常不安。不過唯一安慰就是那裡會有他的家人。他所有的親切。
“你剛剛失去了好幾千萬。”王理安苦笑一聲：“你還會和我開玩笑就說明你沒有那麼緊張嘛。”她翻了翻手中的雜誌，有很大的篇幅在誇張地宣傳一個太陽能品牌御陽。王理安有些小興奮，簡直像他鄉遇故知一樣。指給志清看：“你看是濟州的品牌。”志清笑了笑：“是啊，就算是廣告也多看兩眼吧，到了那裡就看不到了。”王理安心口一酸：“沒關係的，美國那麼多中國人不怕的。再說了如果你實在不適應，等過一段時間再回來不就行了？”志清一愣：“過一段時間？”王理安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裝傻充愣，沒再說下去。
他們在機場吃了最後一頓算不上晚飯的晚飯。閔志清堅持要吃飯惹得薛城北很不高興。“送你出國又不是送你長征，你幹什麼呢……”說著眼圈就紅了。他沒有告訴志清，他只是想到了三年前父親出國的時候，也想他現在這樣，一心以為再也不會回來了，離開濟州的時候，真得跪下親吻了大地，喝了故鄉土水。
王理安很清楚志清並不是嬌氣，自從訂好機票之後他已經很努力地去嘗試各種西餐。包括學英語。半夜從他房間經過，會聽到他羞澀地讀英語的聲音。
王理安覺得薛城北發火對志清不公平。
但也沒說什麼。
志清要過安檢了。
王理安擁抱他作為告別的時候，清楚地感覺到他輕微的顫抖。她回過頭，即使轉過身異能看到志清告別薛城北時的眼淚。
王理安這時才想到，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這個可愛的大男孩兒了。人們通常喜歡在這種情況下回想以前的片段。但王理安現在能想到的只有從她耳邊一閃而過的還是那幾千萬。對於閔志清是陌生的，她還堅持地認為那個像管家一樣照顧所有事情包括給她買衛生巾的男生不是他。是小嚴。小嚴在濟州的家裡，從麗江回去，她還能看到他。還能吃到他爐火純青的披薩。
她在心裡瀟灑地揮手送別。
閔志清的離開讓薛城北有一些魂不守舍。他像其他人一樣看著志清的飛機起飛，彷彿秋風掃落葉一樣，一瞬間——說實話，王理安真得認為薛城北深情望著流眼淚的那架飛機不是志清的那班——他一定是在回想兩個人或者加上他們的哥哥閔志林一起長大的時間。
每個人都有一段越想越多，越想越難捨的過去。一旦回想起一個瞬間，便會像小時候喜歡玩兒地抽卡帶，嘩啦啦輕鬆被轉出一團。一不小心觸到了難以釋懷的地方，就會懸崖勒馬地好像躲避某個看不見的人的眼神，吹一個口哨或是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馬上停止回想，並且提醒自己：回憶本身就是個惹人悲傷的事情。
薛城北也不能免俗。轉身說了一句：“行了，我們走吧。”
王理安便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坐上一輛不知道去哪兒的車。一路無話。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嚴一早準備好的。她只要跟著就可以了。小嚴加入了安赫陽的行列站在王理安的身後。為她微笑。
有些可笑的是。小嚴從來沒有對王理安有過什麼好感。先是討厭，後來是同情。不免想到楊奇。她曇花一樣的好朋友。在她殘破的時候悉心呵護她。
這一路，跟隨流光飛舞的人，還真是好多。薛城北的手機三不五時就會響起。以前有志清幫忙，現在全都要薛城北這個大少爺自己去做了。沒辦法再扮演他幕後黑手的角色了，王理安對此有些抱歉。是一種不能勝任的愧疚感。當然她也在心裡悄悄安慰自己，他早就已經屈膝於權力更高的人來完成他雙肩承擔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一樣的復仇計劃。甚至需要她做一些桃色賄賂。一想到，王理安便覺得好笑。薛城北總是拿出手機看，王理安也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新手機。楊俊梅還沒有和她聯絡。那就沒有人能和她聯絡了。
悻悻然又把手機放回去。
薛城北突然急躁起來，車廂裡充斥著燎燒汗毛的怒火。又全都壓在低沉的聲音裡。王理安感覺好像被放在高壓鍋裡一樣，很不舒服。他好像在和誰爭執關於錢的事情。王理安又想到了韓橋所說的幾千萬遺產。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真得繼承了安赫陽的遺產，那她還會跟著薛城北這樣東奔西跑嗎——顯然，薛城北這次來雲南並不那麼簡單。她回頭看了一眼，薛城北的臉猙獰地好像另外一個人。王理安連忙回過頭。
司機一直用眼睛掃她——因為暈車，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更像是陪著老闆偷偷出來遊玩的助理祕書。
“王小姐不舒服嗎？”她笑了笑：“有些悶。我們什麼時候到啊？”“快了，您是不是暈車啊？”“有一點兒。”
司機師傅很健談，沒一會兒兩個人就由麗江導遊的事情談到了出團分成。相談甚歡。不知不覺中好像沒怎麼聽見薛城北打電話的聲音了，可還是不敢回頭看。畢竟之後的不知多少天他們或許會單獨相處。她不想和一個變形的怪物在一起。
司機突然會意地看了她一眼。王理安心裡給刺了一下。如此就更像一個聽話又懂事的助理祕書了。她笑了笑。心想道：可是她不會在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一分錢。即使是非法財產。薛城北也不會給她。
下了車才發現這不是她印象中的麗江。而是束河古鎮。
“我們不是去麗江嗎？”她低聲問道。但薛城北還是沒有說話。
古鎮裡的四星級酒店。門口很黑，走進去才知道這裡是穿了民族服飾的會所酒店。王理安走進房間聳了聳肩。和她家差不多大了。薛城北果然無論是什麼時候都不肯放下身架委屈自己。他簡單囑咐了王理安一聲就急急忙忙走出房間。王理安嘆了口氣。她還是沒有實現住在浪漫民宿，踏著慵懶陽光踏在青石路上無憂無慮漫步的願望。
不過她又能埋怨什麼呢。她摸了摸乾癟的一分錢都沒有的口袋，無奈地笑了笑。就算現在肚子餓了，她除了安慰地撫摸著平滑的肚皮別無他法。畢竟她沒有了原本屬於她的幾千萬財產。王理安心裡給刺了一下。不禁想到，不知道能不能查到那個私吞了她的遺產的人到底是誰。
她把自己摔在**。無奈地嘆了口氣。韓橋一字一句給她編制了一個無法脫離的噩夢。
王理安突然想到了什麼，跳了起來，走到行李旁邊。薛城北的電腦包擱在沙發上。她安靜地注意著走廊裡的聲音，輕手輕腳地拿出來開啟。因為開機的聲音，她起了一身冷汗。密碼是程諾的生日，只試了一次就打開了。王理安輕笑一聲。密密麻麻的檔案裡王理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王理肇。
王理安心裡咯噔一下。腳一軟坐到了地上。
怪不得他曾經說過在經營一家公司，但又從來沒有見過他工作。怪不得程讓在美國刷盤子，而王理肇可以豪氣出入。
一想到何局被抓或許就和王建昭有關係，王理安感覺很多小蟲子從後背爬了上來。原來她一早就生活在了這一系列的謀劃中。
薛城北到從來沒有對她隱瞞過。這一路，也多多少少對她講過他的家庭史。她知道他在做一些“不方便多說”的事情。還以為他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
也有艾拉在*的時候的普及。她知道了一些薛城北的歷史。比如蔣嚴與安、柳聯手侵佔了薛城北父親辛苦半生打下的江山，差點兒讓他父親和他鋃鐺入獄。如果不是蔣悅營在酒吧炫耀張狂說漏了嘴，還有韓橋前岳父等一眾好友的幫助，他們一家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地逃脫出國。
王理安拍下了幾張照片，密集的字因為新手機良好的顯像可以清晰的呈現。她平復著緊張的心情重重地撥出一口氣。最後注意檢查了每一個細節，把電腦重新放了回去。
馬上逃開。她站在穿衣鏡前，看著因為心虛而兩頰通紅的自己。深呼吸。王理安拼命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她與薛城北只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她緊緊地握著手機，心裡踏實了很多。好像發了工資一樣。
王理安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女人的體香。好像艾拉身上的味道。時間削瘦了她的臉頰，連眼睛也凸顯了，鼻子也沒有那麼塌，連面板也光滑了。修長的脖子性感的鎖骨，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艾拉說她是她見過的最乾淨漂亮的女人。直到鼻尖碰觸到冰涼地鏡子，她口中噴出的熱氣氳溼了鏡中人的臉。王理安感到一陣麻酥酥的感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溫熱的手掌扶在鏡子上，她的胸口真實地感受到另外一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