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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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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命

一夜輾轉難免的賀若心,在那些新聞的衝擊下,不停的回想著晚上沈愷恆突然闖來家裡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和他那讓她看不懂的表情。他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他既然幫杜寒懲治了凶手,也和姚雪解除了婚約,卻為什麼對她隻字不提?

思前想後的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給沈愷恆撥了電話過去。

就算是對他道一聲謝吧,僅此而已。她心慌的拿著電話,這樣想著……

怎知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她鼓起勇氣又連續的撥了兩次,依舊無人接聽。

她垂下手,低下頭,雙手緊緊的握著寂靜的電話,心裡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釋懷。

也好,不接也罷,免得和他再多糾纏。

“噝噝”~湯煲裡的濃湯翻滾起白花,驚醒了走神的賀若心,她長長的舒了口氣,掩下眸中心頭所有的情緒,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早就該和自己無關的男人,而是認真的為杜寒熬著補湯。

醫生說他可以適量進食些流質了,她一大早便起來用心的為他煲湯。接下來是到醫院送飯,把兒子留在杜寒身邊安頓好,然後自己去打點滴,然後去單位上半天班,然後下班為杜寒和兒子做飯,晚飯後陪杜寒聊天,然後再帶兒子一起回家睡覺……

這才是她的生活,枯燥乏味卻又實實在在的生活。

沈愷恆,我們註定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你的海拔,我高攀不起。

賀若心苦澀又自嘲的勾起脣角,慢慢的,輕輕的,攪動著翻湧的湯花……

***

此刻的沈愷恆正在駛回a市的路上。

後座上的他眉頭深深的擰緊,睡的格外的沉。

身側靜音狀態的手機螢幕閃了很久,他自是毫無察覺。

副駕座位的方煜錚看著後座上他那張疲憊的臉,心裡早已苦的不是滋味。

前一晚淋雨歸來狼狽憔悴的他,回到酒店便開始急著處理手頭的所有事情,又是一夜未眠,直到天亮他們出發。

方煜錚知道,這一次他病情的反覆恐怕十分危險,否則他也不會連夜把集團所有的事情都詳盡安排妥當,甚至,立好了遺囑。

他把財產的三分之一給心恆慈善基金做了一次性鉅額注入,並決定將日後集團年收益的百分之五十用於公益慈善事業,財產的另三分之二分別劃到了賀若心和賀凡名下,並將掌管集團的大權交到方煜錚手中,直到賀凡成年後再由方煜錚輔佐他逐一接管集團要務。

一份承載著無上信任的遺囑,讓方煜錚倍覺壓力,又倍感苦澀。跟隨沈愷恆二十多年曆盡風雨生死的他,頭一次紅了眼睛。

他讓司機把車子開得更慢更穩,唯恐吵醒了難得睡著片刻的沈愷恆。

他扭回頭去,不忍再看那張倦意難掃的臉,卻不知此刻的沈愷恆卻輕輕彎起脣角,淺淺的微笑起來。

在夢裡,他終於把那個調皮搗蛋又機靈可愛的小東西抱在了懷裡,任憑他怎麼掙扎都不肯鬆手,反而故意笑著用硬硬的胡茬去扎他嫩嫩的小臉蛋,惹得他憤惱的撅著小嘴大喊大叫,“壞大叔,你好可惡!”

“叫爸爸,叫爸爸的話我就饒過你。”他把小傢伙高高的舉過頭頂,看著他瞪的圓圓的大眼睛,滿臉暖暖的笑。

小傢伙輕輕一哼,小臉執拗的扭過去不看他,小嘴嘟囔著,“才不要叫你爸爸,誰讓你和媽媽串通好只喜歡女兒不喜歡我的!壞爸爸,你連名字都沒有給我起,竟然起了那麼一個女裡女氣的破名字,我才不要叫沈惜若!”

“哦,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我?”沈愷恆把他揉進懷裡,忍不住親著他的小臉蛋,低低的嘆著,“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害怕你和媽媽一樣,不想要爸爸……”

他抱緊小傢伙,把頭緊緊的埋在小傢伙的頸窩裡,緊緊的,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再也看不見……

……

“愷恆,醒醒。”

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一下子把沈愷恆驚醒,他猛的睜眼,在看到車門邊爺爺奶奶那兩張蒼老悲痛的臉時,努力撐起笑臉,“太困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下車的時候才察覺,臉上竟有兩道溼溼的水痕,順著眼角,一路延綿到腮邊。

他頓了頓腳步,胡亂揮手擦了擦,回想著那個溫馨卻再也觸不到的夢境,深邃的眼底漸漸漫起兩片薄傷。

***

沈宅的客廳裡,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

除去一臉淡漠的沈愷恆和目光迷離懵懂的沈正天,沈寒升和老伴兒都是滿臉的悲慼。

“愷恆,我們儘快出發吧,早點趕過去早點解決治療,萬萬耽擱不起。”沈寒升的聲音一下子變的老態龍鍾沙啞欲裂。

沈愷恆淡淡的笑了笑,“爺爺你不用去,去再多的人也沒用,有方特助跟著我就足夠了。”

“那怎麼行,我要守著你,第一時間等到你的好訊息。”沈寒升忽然扭過頭去,聲音啞的再也發不出音,低低的咳了起來。

沈愷恆收起笑容,起身蹲到他面前,深陷的褐眸認真的望著他,“爺爺,如果你真為我好,就請你再也不要為難若心和孩子,不要再惦記著把孩子搶回來,我求你。”

“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那個女人!”沈寒升憤怒又悲慟,沈愷恆固執的看著他,“我雖然會離開,可我已經安排了人時刻保護著她們母子,就算爺爺你派人過去,我的人也絕不會手軟,那是我下的死命令。”

“你……你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那個女人究竟有哪點好值得你這麼做!”沈寒升又是猛咳不止,沈愷恆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低啞說道,“爺爺,我和她之間,一切都是命定的事,逃不開。我和爺爺這麼多年裡一直因為她鬧的不愉快,以後終於不會了,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爺爺,如果你再不答應,我會走的不安心的。”

“混賬,胡言亂語,你再敢給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試試!”沈寒升又悲又憤,忍不住揚手要去打他,卻在迎上他那堅定的目光時,不由老淚縱橫。

“好,我答應你,你趕緊走,趕緊去找斯溫教授把病治好,趕緊給我回來。我沈家……沈家不能沒有你,愷恆……”老爺子終於再也忍不住,用力拉起他便把他推向了門口,而自己卻背過身去不看他,只是無力的揮著手,“煜錚,趕緊和他去機場,時間耽誤不得!”

沈愷恆走出很遠,臨上車前回頭留戀的看向門邊時,三位老人都已是淚落滿襟。

他微笑著揮了揮手,迅速上了車。

直到飛機穿行在雲霄間,徹底飛離了這片生活著至親至愛、交錯著斑駁恩怨的土地時,他才依依不捨的閉上了眼睛。

似是嘆息,又似是解脫的,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