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91章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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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這和銀錢身家沒關係。”裴妍公正道,“他比我小五歲,這就是不好。我已人老珠黃、嫁過人、有孩子了,他卻正直血氣方剛。二十五歲,大好的年紀,他那相貌身家,要娶什麼樣的小姐娶不來?怎就值得跟我這老婦人瞎耗著?”

裴鈞聽她自稱老婦,眼角含起了笑:“那是因為這普天之下的小姐再多,他想娶的,也只有你這姓裴的呀。”

沉吟片刻,他輕嘆一聲,緩緩道:“姐姐,你說說,從前這京城裡頭,多少人傾慕你啊?咱不講王公貴子了,就單說說我這些狐朋狗友裡——梅六、老曹、蕭臨,就算是閆玉亮、崔宇,從前哪一個在家裡見著你沒直過眼?可是呢,那些曾經守在咱家門口,給你遞情信、作酸詩,口口聲聲發誓說喜歡你一生一世、非你不娶的人,這十年後還是一個個娶妻生子、兒女成群了,卻唯有那個從來不曾開口跟你提過一次讓你跟了他的人,不聲不響等了你十年。而如若再有十年,姐姐,你信我罷……他還會等的。”

裴妍聽完他的話,定目看著膝上被面,平靜道:“那是他傻。裴鈞,你該勸的是他。”

“我勸他好多年了,何嘗勸得動?”裴鈞認真道,“要不你自個兒試試?別再裝不知道了。”

裴妍垂下眼去,皺眉嘆了一聲:“行了,你走吧。”

“得,一說這個又要趕我走了。”裴鈞好笑起來,“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麼。”他說著也真起了身,想起來同裴妍報備一句:“等今兒回去,我就打算給煊兒開蒙了。家裡正好有個準進士,還能教他念唸詩。”

裴妍一聽兒子的事,立時掀開被子要從**起身:“可煊兒才六歲,這早了些罷?我聽說早慧可不好——”

“你還真好意思講。”裴鈞按住她肩頭,讓她別起來了,“他那還不叫早慧呢?你出去問問,姜煊那模樣哪兒像是六歲啊,怕是六百歲的小妖精才真,成日折騰得一大家子人圍著他轉不說,眼下還多了只狗,不單差遣我這做舅舅的,就連董叔都給累得夠嗆。還是早早把他壓著唸書罷,不然他該要上房揭瓦了。”說著也勸道:“你平日就多想想他,沒事兒別老想不好的。等他會寫鬼畫符了,我都帶來給你瞧瞧。”

說罷見裴妍點了頭,便同她兩相道過保重,告辭出了刑部班房。

上了轎子,裴鈞心裡掛念著裴妍的安危,又揣起了記憶中即將到來的舞弊案,以此與手邊事務幾相忖度著,慢悠悠地往禮部趕去。

轎過集市,木欄裡也貼著頒佈新政的皇榜,顏色亮黃,在人潮裡頗為打眼。榜前的路口上,有幾個藝人正字字洪亮地唱著聯聲大鼓,引行人多駐足觀看,聽不明白的依舊拍手叫好,也多得是瞧熱鬧、跟著唱的,站滿了整條街;哪怕是街角要飯的,聽見個聲響也隨同敲起了破碗來,丁零當啷地和著鼓點聲,吵吵嚷嚷,辨不分明。

裴鈞啟窗瞧了瞧,又在這喧囂顛倒的眾生相里放下了簾子,獨在轎中嘆了口氣,囑轎伕道:

“走快些罷。”

三日後,朝中點下了新科閱卷主副考官與各層複核官員。裴鈞也忙得昏天黑地,先是監管清算捲紙,接著又從禮部下的謄錄院點好了謄錄考生捲紙的書吏和校對其抄錄的對讀官,將名單親自送到御史臺查檢再三,被駁回了五六次,才終於透過。到此,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幾日後再入翰林院,去惠文館裡集中閱卷。

這一去,又是關起來好幾日不出,叫裴鈞不免有些憂慮。夜裡守著姜煊背詩,他叫來錢海清問:“那要告唐家的李知州怎麼還沒入京?這都等多久了,不會是被截訟了罷?”

截訟,特指越級上告朝廷者被府道官員層層截下平息訴訟之事,另因被截者常常性命堪憂,故也有諧音“劫訟”之說。裴鈞怕這身攜巨案的李知州還未能入京上告,人就已被地方截下,折在了半路上,如此告不了唐家、動不了蔡家不說,反倒還會打草驚蛇。

可錢海清卻道:“裴大人不信我便罷了,卻難道連曹先生也信不過麼?那請李知州入京的信可是曹先生託專人送去的,曹先生也說了會讓人護著李知州安全到京,早就讓您放心呢。況南地上京,路遙道遠,實屬不易,耽擱大半月也是可能的。”

“那近日也該到了。”裴鈞是信任曹鸞的,如此算了算,點點頭,“要是人到的時候我還在翰林沒回,你就讓曹先生帶他先在梅少爺的樓裡住下,好好護著,切莫接觸外人,以免被蔡家察覺。”

“好,學生知道。”錢海清應了,這時稍稍一想,笑看向裴鈞,“裴大人,您這算是教學生做事兒麼?”

裴鈞淡然:“自然不算。我這是吩咐你做事兒。”說著他點了點手邊錢海清剛送來的賬本子,“你還在我這兒拿月俸呢。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師父是要硬給學生塞銀子,才能求著學生聽教啊?”

錢海清吐了吐舌頭,自知說不過他,便也不提這事兒了,只指著賬本說回正事道:“大人讓算府裡的賬,我算了。眼下府裡下人的賬都是清的,只是確有幾家不大寬裕。有丈夫欠債的,有老母病危的,大抵都需要錢,只好在不多。”

“去問問需要多少,讓董叔支給他們。”裴鈞合上賬,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見身邊姜煊不背詩了,正好奇似的睜著溜黑的圓眼睛看著他們,似乎在留心聽他們說話,不免樂了。

“你看什麼?小小個人兒,你又聽不懂。”裴鈞把詩文往他跟前兒推了些,“趕緊背好,明日舅舅教你寫,寫好了帶給你娘看。”

姜煊這才又抓著頭皮看回書本,衝裴鈞做了個鬼臉。

這看得一旁錢海清笑了聲,拿了桌上的細毫,沾墨就要往賬上寫字兒。

“你寫什麼?”裴鈞問。

錢海清道:“眼下預支了庫裡的錢給下人,自然要記下,之後再逐月扣回來呀。”

裴鈞聽了,放下手裡的茶:“這倒不必了。幾十兩的銀子,在府裡不算什麼,於他們倒是救命的,就當賞了罷。”

錢海清聽得愣了愣,微微動容:“裴大人,您真是……”

“你只私下去賞,別弄得人盡皆知,也別說是我給的。”裴鈞皺眉打斷了他,抬手摸了摸身邊姜煊的腦袋,輕巧地嘆了一聲,“世間人心,最是難測。那沒得著好的,易生出不平,覺得被冷落;被幫了的,又生出自卑,自覺不如人。若兩相知道了境況,往後就少不得高眉冷眼或有苦難言,如此再往一處去做事兒,心就不一了。”

錢海清用心聽著,徐徐問了句:“那官中也是如此麼?”

裴鈞抬眉反問:“你說呢?”

錢海清默默只覺自然如此,想畢又嚴正問裴鈞道:“大人這算是教我處事麼?”

裴鈞無辜搖頭:“不算呀。”說著他順手掐了掐身旁姜煊小臉,“我這是教孩子怎麼做一家之主呢,和你有什麼關係?”

“……”被家主統治的錢賬房哀嘆一聲收起賬本來,告了退,跺著腳就出了書房去。

裴鈞在他身後看得輕輕笑起來,搖了搖頭,少時,忽聽六斤來報,說晉王府有人送來文書。

裴鈞即刻道:“快快快,帶進來。”

說罷他起了身,立在門邊望向院中長廊,好一會兒才遠遠瞧見六斤領著個矮小的人影,正抱著木匣匆匆走來。

裴鈞摸了摸兜裡,掏出三五顆碎銀子,覺得不很夠,便又折回書桌去,打開了硯邊的瓷盒,取出個小指大的金獅筆架,捏著,待送東西的人走來屋裡了,才狀似隨意地賞了出去,道一句辛苦。

姜煊在旁邊叫:“舅舅,我也想要小獅子。”

裴鈞非常敷衍道:“沒了,就這一個,都給你叔公了。”

在姜煊氣呼呼的目光中,他欣喜打開了那被送來的木匣,只見當中放著幾冊文書。頭兩本是世宗閣下放的裴妍案案宗,應是同翌日一早就要送去刑部的一樣,俱為專人謄抄,就連宗室中審案者的提問與周旋也寫作黃箋夾在其中,條條落判都很仔細,不少硃批都有“晉”字落印。

裴鈞先粗略翻看,又跳到最後,果見裴妍被判休出皇族,貶為庶人,而其餘案情因與瑞王之死有關,便在姜越的因勢利導下,不再於三司判處前多加刀斧。

裴鈞看到此處脣角微微一勾,心中對姜越自是感激,可待他迫不及待拿起第三冊 文書,面上的笑意卻一凝。

只見這文書封頁寫著:承平國寺子屋諸事輯錄。

翻開,扉頁正中有叫他熟悉的清峻字跡:姜越謹錄以呈。

再往後翻,內文果真是承平實施寺子屋一策的種種前因後果、官民反應,和一些事件的應對,後續的考核。當中夾入許多信箋,有不少增刪,不僅將寺子屋的實施細則一一道來,還內附承平諸多國情、風俗,似乎是為了方便觀者能將之與朝中情狀實時對比。

裴鈞眉頭一動,一把合上這冊子,再看向桌上木匣,卻見那匣中連一封手信也沒有,不由提聲問向送東西來的人:“晉王爺沒送信來?”

送信的搖頭:“回大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