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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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蔡颺繞出桌來逼近他身道,提高了聲音:“那我問問你!方才你和馮己如都離廂外出了,去了什麼地方、又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你敢不敢說出來!”
裴鈞氣定神閒:“這有什麼不敢說的?主副考官職在攜領閱卷,方才馮侍郎與我見底下的薦卷遲遲不來,便去外院巡查巡查閱卷人罷了,不過是看看他們是否怠工誤事兒。怎麼,這都不行?……哎,蔡大學士,這主副考官既已從內閣落到我禮部來了,我同馮侍郎就算是去個茅廁、出個宮,也不該是跟您報備罷?”
這時掃灑屋子的雜役來了,眼見就是裴鈞方才在館外吩咐的那個。
且不說蔡颺此時正在氣頭上,便是在平日,他也從沒拿正眼看過這些個雜役、下人。
他隨手一招讓那雜役進來掃地擦桌,自己依舊與裴鈞言說不放道:“裴鈞,你與馮己如根本不是同時回館的,要我說,你們定然是有何密謀,欲在這館中行徇私舞弊之舉!”
裴鈞佯裝冷臉,向蔡颺走了一步問道:“蔡大學士空口無憑誣賴我有所圖謀,可有何證據?”
蔡颺早有準備,當即道:“昨日你遣馮己如抱了一摞舊書去主廂,一一都是無關閱卷之書籍,此舉實屬可疑!”
裴鈞涼涼一笑:“行啊,我不過是看個書,擱在您蔡大學士眼裡也算是形跡可疑了。好,那今日為叫蔡大學士安心,也為證我裴鈞恪守新政、嚴防舞弊,乾脆便叫列位駐役來將這惠文館裡都搜一遍,讓大家看看我裴鈞到底有沒有徇私舞弊!”
蔡颺等的還正是他這一句,當即便說了聲好,即刻走到院裡召集館中的御史駐役,吩咐道:“諸位同僚都聽好了——眼下是主考大人要咱們全館搜查、嚴防舞弊,便勞煩諸位辛苦一番,仔細到各處查詢查詢。不管是主廂、偏廂還是書中杯中,只要有任何可疑之處,都絕不能放過!”
一院子駐役應了是,即刻便分散往各廂尋找起來。裴鈞這時踏出廂房,而前來掃灑的雜役已然清理好了桌上地上的糕點渣子,也默默兜著帕子出去了,只與裴鈞暗暗點頭換過一眼。
四間廂房的閱卷官員都被此事驚動,有了人四處搜查,便沒法安靜閱卷了。諸官紛紛走到廊上看往院中,尚不知為何突然如此,可試探的目光,卻不過只能見著傲立院中的蔡颺一臉輕蔑地看向裴鈞。
裴鈞在這令人極度不適的目光下慢慢踱回了主廂門口,見馮己如也被湧入搜查的駐役擠了出來,便在人聲嘈嘈中低聲問道:“有沒有?”
馮己如點點頭,將手中帶出的捲紙遞到裴鈞面前道:“還真有這樣一卷。大人,這真是千鈞一髮……若是此卷和那字條同時被搜到,那咱們……”
裴鈞低頭看著馮己如遞上的答卷,只見此卷中果真每一股的關節都與之前那字條上的一一對應,所答的是經義科,題為孔子曾對顏回說的:“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這考生所作的論述,即是輕破“行藏”之句,著墨後話,慨言人需知己、益友,言明知音之喜,最後,在束股中似獲顏回之意,於無聲處感會聖人亦師亦友的教化。
通篇沒有一個難字、難典,可此卷卻難掩文風清麗、文思斐然;其雖筆筆落在股比結構之上,字裡行間又是以“行藏”言說了“出仕之能”,可卻全無歷來科考之中的死板僵化——
官語一點則止,文眼始終在科考之外,意趣卻尚在人與人間,足見考生之情義充沛,似乎是拿心在讀書,不只是用腦子答卷而已。
裴鈞看著看著,漸漸地,眉梢眼角都帶上了笑意。
馮己如見他面色緩和,低聲問了句:“大人可是瞧出這為何人所作了?”
裴鈞沒答他,依舊來回欣賞重讀著這張捲紙,只反問一句:“你覺得此卷如何?”
馮己如從袖下翹出拇指來,口氣頗為肯定:“若無意外,怕會是今科首魁。”
裴鈞合卷遞迴他手裡道:“那就讓他做首魁,別出什麼意外。”
馮己如連連應是,立即拿著手中的紅筆就牆在此捲上批了個“取”字。
而此時此刻,對面廂房恰傳來駐役一聲稟報:
“裴大人,蔡大學士書桌下查獲一張字條!”
這話一出,嘈嘈雜雜的惠文館中忽而一靜,面目驚詫的眾人瞬時看向依舊站在院中的蔡颺。
蔡颺原本正在與身邊眾人說笑、只等裴鈞中計落網,此刻卻竟聽見自己的大名,不由全然懵了:“……誰桌下?”
一個駐役從對面廂房跑出來,風一般經過院中的蔡颺,手裡拿著張字條匆匆奉到裴鈞跟前道:“稟大人,這字條就塞在蔡大學士書桌下頭的細縫裡,咱們還是蹲下去抬頭才瞧見的。甲箱薦卷裡,也確然有張與這字條相合的卷子!”
“怎會這樣!”裴鈞故作驚疑地開啟那字條。站在他身旁的馮己如伸脖子一看——這竟是自己曾給外院閱卷人的關節!登時,馮己如一張胖臉都嚇得慘白,難抑地哆嗦嚶嗚了一聲,引裴鈞回過頭冷而無聲地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中帶有冷冽的告誡之意,叫馮己如霎時汗透重裳,閉緊了嘴巴再不敢出聲,一雙眼中灰敗無神,雙腿軟軟往裴鈞身後退了一步。
裴鈞再看了眼手中字條,沉穩地向駐役確認道:“這真是蔡大學士桌下的?”
“正……正是。”駐役頗為不安地壓低了聲音。畢竟他們雖屬御史臺轄下,可查到的蔡颺好歹也是當朝太師的兒子,難保不會因此發難。
蔡颺在階下聽聞那駐役稱是,氣得兩步就走上廊子,怒紅了一張臉,抬手扯過裴鈞手裡的字條,看過後又驚又憤地一把摔在裴鈞身上,厲斥那駐役道:“胡說!本閣沒有這樣的東西!你誣賴一朝閣部,該當死罪!”
京中高門之後身上都有種極強的氣勢,尤其是每每發怒時,這氣勢必要叫庶族出身者深感壓迫。面對這樣的蔡颺,駐役開始有些怕了:“此、此物確然是蔡、蔡大學士桌下——”
“胡說!放肆!”蔡颺抬起腿就猛踢在這駐役肚子上,整個人開始失控,“你這是栽贓!你們這是陷害我!”
此刻他方知從剛才開始、從那盤被他送出又被裴鈞送還的點心開始,一切便是裴鈞佈下的局。
惠文館中已炸開了鍋,早有駐役回稟御史臺去了,而蔡颺此時面對一紙鐵證與館中眾人全程的目擊,任說何言都再沒有人相信,便唯獨只能指著裴鈞鼻子大罵他“賤族”、“御狗”和“下三濫”,撲上去要落在裴鈞臉面上的拳腳也盡數被館中侍衛架了回來,嘶吼著到底了,他面前的裴鈞卻只是冷笑著看向他,像看著一塊已經腐爛多時的死肉,眼中沒有半分人情。
“……裴鈞!你陷害我!”蔡颺在四五個侍衛的阻攔中滿面猙獰地奮力掙動著手腳,瞪著眼睚眥欲裂,幾乎是想要伸手去撕破裴鈞那一張臉,“你給我等著,你、你這個陰險小人,我蔡家總有一天定要把你——”
“好,我等著。”
裴鈞半步也不退地立在蔡颺指尖外半尺處,不疾不徐地勾脣笑了笑:
“可只怕你是等不到了。”
第59章 其罪四十四 · 舞弊(上)
蔡颺貴為一朝閣部,竟知法犯法,行營私舞弊、受賄換卷之事,且在眾目睽睽下行藏敗露、證據確鑿,任憑他如何狡辯不認,也輕易擺脫不得,此事便在第一時刻傳入了宮中,更同時傳去了御史臺裡。
生此大事,惠文館內嘈嘈不息,一眾官員竊竊私語。眼看蔡颺氣紅了一張臉、謾罵掙扎著被駐役侍衛“請”去了側廂裡,他們轉頭瞄了瞄依舊閒立在廊上悠哉望日的裴鈞,各自目中都是驚疑自危,相覷之下,暗換了神色,皆知此事絕無可能只是巧合——
瑞王之死未結、李存志案方起、鹽業之爭在前,且不提回回事中是裴黨佔了便宜還是蔡家爭了上游,只說如今閱卷剛至第二日,蔡颺只是與裴鈞起了口角,就忽而被撞破舞弊重罪……這便無論如何都是蹊蹺。
正是館中氣氛陰抑之時,外頭忽而傳話,說御史臺來人了。
裴鈞靠著廊柱,順言望向館門,只見進來的人著雲雁玄褂、一張冰山似的冷皮罩面,竟正是御史斷丞張三。
裴鈞不免實實在在笑出來,撫掌道:“哎喲,憲臺果真是把張大人派來了,貴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