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再見，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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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再見，章揚
“章揚哥哥！你和心兒姐姐來陪我們玩老鷹抓小雞好不好？”那個小女孩巴拉著章揚的褲腿，抱著不撒手，章揚的臉上揚起一陣愉悅的歡笑，草芥有一瞬間的恍惚，無法把那個大笑著的人，和從前那個喜歡自己的人聯絡在一起，他們好像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同一個人。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休閒褲，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章揚，從前的他總是一件T恤，影片的時候也從未注意過這一點，只見過上半身的他，現在想來，那時候就已然是襯衫著裝了，但她粗心的從未發現過，襯衫和T恤之間的差別，深深的刺痛了草芥的心，看似差不多，實則差的太遠，遠的她和章揚被隔在兩邊，遙遙相望，背道相馳。
“章揚哥哥，我要當老鷹，我要當老鷹啦！”一個小男孩緊張的大喊大叫，看起來那麼和諧的場景，每個人都投入了這個遊戲裡，小男孩跑出去，金心跑到了章揚的身後，揪著他的襯衫尾擺，一群人再次開始了愉快的追逐。
章揚臉上揚起的微笑一點不差的全部都落在草芥的眼睛裡，慢慢的蒙上了更重了霧氣，眼前像是被誰用一層細紗給擋住，看不真實，原來，即使沒有她，章揚依舊會過的如此快樂！
“擦擦吧！”醫生遞過來一張手帕，並不看她，看著遠處還在嬉笑的人群，那個俘獲草芥真心的男子，為什麼要遠途跋涉來見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人呢，當然，醫生不會明白，他不明白戀愛的味道，不明白一個即將可能失去生命人的感受。
草芥接過醫生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睛，視線又變得清晰起來，一切這樣完美的呈現在眼前。
“嘭”金心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一群孩子都慌亂的圍著觀看，章揚蹲下身來，在金心的身邊，草芥看不到他們的模樣了，被孩子們都擋住了，嘰嘰喳喳的詢問聲，草芥抬起身子想要看得更高，無奈，輪椅的高度無法企及。
“你看，章揚現在多快樂呀！草芥你也會很快樂的不是嗎？你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但是阿姨還真是不解，為何既然已經有了深愛的人還是想要見揚兒一面呢！”章媽媽的聲音充滿了詢問的意味。
“我有了深愛的人？”草芥抓住了這個重點，不解的看向章媽媽。
“怎麼？這時候還想要瞞著我嗎？昨天那件穿藍色T恤的男孩子不是你的男朋友嗎？”章媽媽輕輕的笑了，以為草芥還是在掩飾。
“是誰告訴阿姨他是我男朋友的？阿姨你怎麼會知道呢？”草芥的心裡翻江倒海，所有的謎團似乎都要解開，這一刻她內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期待、害怕、真相，所有一切就要呼之欲出。
“難道說你打算一直瞞著章揚和我的嗎？要不是無意之中在心兒的手機裡看到你和那個男孩的親密合照，我們還被矇在鼓裡！你就是這樣喜歡章揚的嗎？”章媽媽顯得情緒有些激動，草芥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惹怒了她，那些章揚為她失聲痛哭的日子難道都是一場鬧劇嗎？
“算了，反正也已經過去了！現在章揚過的很好。”章媽媽穩定了一下心緒，淡淡的開口。
那些腦海裡一直存在的謎團，像絞在一起的一團線，怎麼理怎麼理都有一個死結在那裡，想不通，突然間“咔嚓”一聲，被人一剪刀剪斷，所有無法聯絡的思路都漸漸的明瞭，清晰的擺在眼前。金心手機裡她和金融的親密合照，只有金融昨日穿著藍色的上衣，金心是金融的妹妹，那這一切是金融設計的嗎？這幾乎是個肯定的答案，就算不是金融設計，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章揚章揚，章揚！你知道嗎？我們是因誤會而分開的！我從來沒有和別人在一起過，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桂花樹開花！一直在等你回來！金融金融金融！草芥內心湧起強烈的怨恨來，她無法原諒他，再也沒有辦法！
“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很難說啊！”章媽媽看著遠處抱著金心往房間內跑，臉上是一片焦急之色，有一絲淡淡的愉悅，章揚至少不是對心兒無動於衷的，孩子們成群的跟著往房間裡跑，不一會兒，草坪上已經空無一人。
草芥呆呆的坐著，忘記了流淚，看到章揚那麼緊張的表情，漸漸的清醒，他們好像是真的永遠的錯過了，儘管這一切都是誤會，但他也從未真正的詢問過她這一切是否屬實，就這樣荒誕的相信了別人的捏造，他們的感情，抵不過誤會，只一次便再也不見。
“醫生，我們走吧！”草芥開口，這裡已再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你是醫生？”章媽媽好奇的問。
“不，這只是我的外號！”看著草芥臉上一瞬間僵硬的表情，醫生笑笑說，露出一口潔白的牙，草芥臉上的緊張感頓時消失，看來還真是做對了呢。
章媽媽沒有再追問，醫生推著草芥，在深冬的新加坡，陽光還在，心卻涼的好似冰凍了幾百年，一陣一陣的涼意從心裡溢位，然後四肢也跟著僵硬，眼淚凍在眼裡，流不出來，彷彿一下子都安靜了，卻能聽到裹著心臟冰層的爆裂聲，一下一下，直到碎成了冰渣，掉在身體裡，慢慢融化，流進胃裡，再朦朧到眼睛上。
“你不是希望他快樂嗎？那麼現在
，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平平淡淡的聲音，眼淚掉下來，滴在圍巾上，深色的圍巾卻再也尋不到眼淚的蹤跡。
“醫生！我們之間有誤會。”濃重的鼻音，夾雜著絲絲清冷。
“我知道，大概也聽出來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呢？跟他解除誤會？”醫生反問，看著輪椅上顫抖的草芥，嘆了口氣，問道。
“不”是啊！她能怎麼做呢？即使知道了這一切都只是誤會，她能夠打碎章揚現在的快樂，而強留他嗎？可是她已經留不住他了。
“向前看，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你去愛的人，而他也許是上帝安排在你身邊的天使，教會了你愛，這是他的使命，而你，會因為他的經過，更加的懂得珍惜！”醫生的話好似有些安慰作用，草芥有些發怔。
“我恐怕沒有辦法原諒金融了。”
“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醫生永遠都是這樣，草芥沒有想到醫生竟然會懂自己。
回到酒店的時候，正值飯店，文御、金融、餘紀文都在大廳守候著，手中翻著報紙，眼神卻不斷的看向大門口，看到他們進來的身影，皆是放下手中的東西，都迎向了門口。
“草芥。”文御開口想要問她些什麼，看她不甚好的臉色，又吞吐起來。
“我看到章揚了，他還是和從前一般帥氣！過的很快樂。”草芥輕輕的說，眼神看向了金融，金融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便飛快了看向的別處，不敢與她對視。
“餓了嗎？想吃點東西嗎？”餘紀文湊上前來問。
“好吧！醫生，我想吃點麵條，可以嗎？”草芥笑笑，還是掩飾不了她的失落。
“不能太多。”醫生永遠都是那麼鐵面無私。
五個人的飯桌，卻是格外的安靜，誰都沒有主動去打破這樣的靜謐，都是胃口缺缺，草芥的眼前晃動的永遠都是章揚的面容，而此時，怎麼回憶，都記不得章揚清晰的臉龐，一切都彷彿在天邊，在她觸不到的遠方，好像很近，卻又看不真實。
“哥，我們明天回美國吧！”彷彿下定了決心，事實卻是，這樣的決心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早就已經輪不到她做主了，即使留下，也只會增加大家的不安。
“決定了？”文御輕輕的問，攪動著盤子裡的食物，心不在焉的模樣，卻是很認真的在等待著回答。
“恩。”草芥輕輕的點了點頭。
其他三人安靜的吃著面前的食物，卻沒有人開口詢問些什麼，仔細的聽著對話，生怕會錯過了什麼。
“金融，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草芥放下了筷子，餘紀文遞上紙巾輕輕的擦拭了嘴邊殘留的細小的油漬。
“草芥。”金融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是那麼的為難，但明明實際受到傷害的卻是自己，他這樣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草芥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任誰都看出了她的不滿。
“誰吃完了？送我回房吧！”草芥嘆了口氣，剛才那一瞬間難以剋制的憤怒，突然化為了深深的嘆息。
“我送你吧！”說話的是金融，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推著草芥往電梯走，忽略掉其他人詫異的目光。
電梯裡出來很多人，然後他們又進去，把其他三人的視線關在了電梯之外，一路向上。
“去酒店的樓頂看看吧！”草芥忽然開口，就讓她再感受一下新加坡的空氣和陽光吧！和章揚晒著同樣的陽光，和他呼吸著同一樣的空氣，這多傻，與他分享陽光分享空氣的人太多太多。
“草芥，真的對不起。”到達樓頂的時候，依然是金融的道歉聲。
“如果可以，我寧願這輩子都沒有認識過你。”草芥的聲音是平靜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偏偏就認識了，一定是上輩子過的太好，所以才要承受這麼多的折磨。”
“上帝一定會眷顧你的！”金融說出這話，不知道是安慰自己心裡的那點內疚，還是為了安撫面前這個失落難過的人。
站在樓頂上才發現天空很大，但我們站在樓下的時候卻不覺得，沒有邊際，只會被更高的建築物所阻擋，世界彷彿只有天空才是純淨的，才是屬於所有人的，沒有人會去因為天空屬於所有人而感到悲憤不已，沒有人會去顧及天空屬於誰的領地。
“金融，我想我們以後不能再做朋友了。或許我根本就沒有以後了。”草芥的嘴角浮現一抹哀傷的笑容來，看著遠方的大廈，也許那裡正巧有章揚在仰望著窗外的天空，彼此相望，卻不自知，空氣、霧水、陽光，所有所有一切都在阻撓他們靠近。
第二天，三人便收拾行李，卻意外的迎來了章媽媽的送別。
“阿姨？”草芥看著面前的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間僵在那裡。
“草芥。”章媽媽的眼淚掉下來，草芥有一瞬間的發愣，不知道這是為何。
“我們再去外面看看，有什麼特產要帶的不！”文御連拉帶拽的把其他三人都拖出了房間，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章媽媽和草芥。
陽光照進來，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著，碎碎的，很多很多，草芥發愣。
“我都知道了”章媽媽再一次抱緊了草芥，她身上的味道草芥真是喜歡極了，不知道是不是章揚身上的味道，她早已記不清他身上的味道了，那些甜蜜的過往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阿姨。”草芥不安的喊，不太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知道什麼了？知道她的病情，還是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男朋友的事實。
“為什麼你要一個人傻傻的擔著？為什麼我誤會你的時候你不解釋？為什麼什麼重病還要來這裡？”章媽媽泣不成聲，這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女孩，而她還曾一度的討厭過她，討厭她拋棄了章揚，討厭她裝可憐的樣子，房間裡溫度適宜，衣服穿得不多，現在抱著她，才驚覺她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阿姨，你，都知道了？”草芥不安的絞著手，驚異的問。
“恩，我以為是你男朋友的那個男孩子告訴我的，我才知道他是心兒的哥哥。”章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
“哦。”草芥應了一聲，原來是金融，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哦，也許是因為章揚正喜歡著金心，所以他不再擔心。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知道事實是這個樣子，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昨晚上我整夜沒有睡。草芥，對不起對不起，阿姨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章揚，我想其實你也不希望他知道的對吧？”章媽媽一個勁的道歉，草芥彷彿還置身在夢中，直到章媽媽的話把她喚醒。
心裡奇怪的感覺有一瞬間是存在的，但她又能說什麼呢？這一切不是最好的答結果嗎？
“阿姨，你，這樣做是對的，即使告訴了章揚，這一切也都不會改變，他，應該獲得幸福。”草芥笑笑，安慰道。
“像你這樣懂事的孩子，上天一定會憐憫你的！”章媽媽再一次為了她的懂事而感到震驚，只可惜，上天卻要這樣對待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這一切又是多麼的不公平啊！
有時候草芥是能夠理解章媽媽作為一個母親的感受，但更多的時候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遺忘，為什麼她要獨自承受。
“阿姨，我要走了”草芥笑笑，告別，這樣沒有意義的惜別還是早些結束為好，她再也不會去和章揚聯絡，既然決意要為了他，那麼就乾脆斷掉聯絡，這樣才是最明智的吧！
“還有一個人想要見見你！”章媽媽喊住她，草芥有一瞬間的幻想，或許章揚會出現在門口，開啟門時，幻想化成泡沫在空氣裡消失不見，驚覺剛才那一刻自己是多麼的天真。
“草芥。”門口站著的是金心，她還是如從前一般的美麗。
“好久不見，快進來吧！”草芥打招呼，臉上卻是沒有一點笑意，原諒她吧！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對不起！是我哀求哥哥，所以才有了這些事情！真的對不起，你不要怪我哥哥好不好？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爸爸也很忙，哥哥既是爸爸也擔任了媽媽的角色，只要是我要的，他總是盡最大的努力全部給我。”金心拿出紙巾擦了擦眼睛，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
“你很愛他是嗎？”草芥看著金心的眼睛問，這個他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相信人的眼睛是不會欺騙人的。
“是的，我很愛很愛他！為了他我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金心堅定的說，眼睛裡是堅決的光芒，草芥原本還不甘的心漸漸的收起。
“那就好好愛他吧！他，是屬於你的！”這是一句沉重的話，說出來以後反倒覺得自己輕鬆了一些，好似卸下了心頭的大石。
“謝謝你！”
“謝謝你！”看著站在勉強兩個感激她的人，草芥點點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在生命即將消逝的時刻，自己竟然還能扮演天使的角色。
“我要走了。”
“一路保重。”章媽媽站在艙外看著，然後一步步推開，飛機起飛，草芥看到章媽媽被大風吹起的頭髮，還有裙襬，金心在旁邊扶住她的身體，看起來和諧又相親相愛的兩個人，再見了新加坡！再見了章揚！眼角滑下一滴淚來，這是最後的告別，以後都不會再有，她只會為家人而活著，再也不需要這些愛情，她會成為自己的，最忠實的伴侶，沒有背叛，沒有傷害，沒有折磨。
草芥不發一言，睜著眼睛看著某一處，彷彿靈魂已經脫離了身體，不復存在，這只是一副還沒有萎縮的軀殼，世界、時間、人、空氣，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其他四人也是默不作聲，偶爾看看她，然後再看看彼此，眼神在空氣中交匯，然後又有默契的分開，如此反反覆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金融，你不必再感到內疚了，看，如果不是你的飛機，我也無法圓這樣最後一個夢，以後我們互不相欠。”草芥的話在機艙裡迴響，大家都聽得格外清楚。
“草芥。我。”金融還試圖說些什麼。
“別說了。”草芥想起了章媽媽的話，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苦衷，依舊無法告知章揚不是嗎？那麼，就算了吧！何苦再去解釋呢，這一切都發生了，且不會再有更好的結果了。閉著眼睛聽這個世界的聲音，那麼清脆，輕輕一下就碎掉，那麼巨集偉的呼嘯，彷彿天地萬物都不在眼中，唯我獨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