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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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3
未央宮裡，鼎中升起嫋嫋青煙，煙中一股特有的蓮花香氣在屋中瀰漫著。
舒小小側臥在榻上，微微掀起眼簾看著那個衣裳繚亂被人押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原本明豔的面容此刻扭曲著，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般。
那雙怨毒的眼正死死的瞪著她，舒小小先是嘆了一聲，才冷冷地道：“琦貴妃你可知罪？”
琦貴妃瞪著她，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
“知罪？本宮何罪之有！”
一旁的女官安雲冷笑著扔下一包書信與一件渾身扎滿銀針的木偶，“貴妃娘娘好記性，自己將將做的齷齪事這麼快便忘記了？竟然在宮中使用巫術，毒害皇后！？”
琦貴妃不理安雲只對著側臥在榻上的舒小小叫囂：“賤人！你陷害我！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
舒小小抬起眼，眨了一眨，“冤枉？人證物證俱在，那李道長都認罪自裁了，你覺得皇上還會見你嗎？”
琦貴妃聽完氣焰少了一分，她入宮七年，剛入宮那會皇上極其寵愛她，幾乎日日都會來她宮中看她，只是隨著翼王府逐年逐年的敗落皇上到她宮中的次數便越來越少，如今隨著她父王去世，翼王府的封地也沒了，她的兄長為了保住翼王府的那份丹青鐵卷，自願請旨去鎮守邊關，還把長子送到京中，難道這還不夠！這還不夠嗎？！
為什麼如今連她這個妃位也要廢掉，她入宮七年沒有為皇帝生下一兒半女，她只是心急了聽說那李道士有祕法可以讓人一舉得男，她動了心，讓人找來那李道長，那道長給了她一個人偶，讓她每日在人偶腹中紮下一根銀針，七七十九日後便能有孕，她照做了，可沒想到四十九日她沒能有孕，那個道士還反咬她一口，說她使用巫術謀害皇后！不等她辯白，那道士竟自刎而亡！以死坐實了她的罪，她百口莫辯，皇上又只聽舒小小的！
“我不過是想求子，我什麼都沒做！”琦貴妃哭喊著，死命捶著自己的肚子，“為什麼？為什麼就是生不出來？”
舒小小看著她幾近癲狂的樣子，竟有些許不忍，可想起那還未出生便被琦貴妃害死的孩子，眼神又冷了幾分。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生不出來嗎？本宮就……”
“小小。”舒小小的話被一聲渾厚低沉的聲音打斷，上官乾從裡間走了出來，原來他竟一直在這屋子裡聽著。
琦貴妃見是上官乾，忙想掙脫束縛向他求救，只是那押著她的兩人死死把她按住，她只得哭喊著：“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過是想給皇上生下子嗣！是皇后她冤枉我。”
上官乾充耳不聞，直徑來到榻前，握著榻上女子的手，被那手中的一股冰涼刺得眼神一痛，轉頭看向琦貴妃的眼神又冷了幾分，就是這個女人，害得他和小小的孩子沒了，還讓小小落下這一身病痛。
上官乾勾起嘴角冷冷地道：“還記得你進宮當日朕送你的東珠項鍊嗎？那時候朕便讓你時時刻刻戴著它。”
琦貴妃點頭，當時他還說，這是他送她的信物，後宮之中只有她一人有，她當時歡喜得不行，覺著就算不能為後，得到他全部的寵愛也是值得的了，只是……只是……時日久了她才慢慢曉得，他最愛的不過是哪個住在未央宮中的女子，他看著皇后的眼神是不同的，彷彿世界上只有皇后一人般，無論她怎麼做也不能讓他在看著自己時有那樣的眼神。
“那是因為朕在東珠裡放了麝香！女子戴著，這輩子就別想生出孩子來！”上官乾說著，握著舒小小的手坐在榻上，讓舒小小靠著他的胸膛歇息。
琦貴妃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是他！竟然是他！是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子讓自己絕了子嗣！“為什麼？為什麼？！”她聲嘶力竭的質問著：“為什麼？難道我還不夠愛你！你要這樣害了我？！”眼淚滾滾而下。
舒小小縮在上官乾懷裡，竟也流下淚來，她這淚是為那個沒出世的孩子流的，是為自己流的，也是為琦貴妃流的，她突然很羨慕很羨慕心竹！能和自己愛的人逍遙天下，而自己卻被困在這宮中。
然則，阿乾也是深愛著她的，這些年裡後宮除了她和琦貴妃外，便只有幾個分位不高的妃子而已，想來大康歷代皇帝的後宮也只有景泰帝的後宮妃嬪最少了吧，只是不知為何她應付了這些人幾年還是覺得……累了。
她的淚滴在了上官乾的手背上，灼痛了他的眼，他抱著她緊了幾分，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琦貴妃一眼，只冷冷地道：“琦貴妃謀害皇家子嗣、使用巫術謀害皇后，兩罪並罰廢妃位，賜鴆酒一壺，翼王府管教不力，廢爵位，毀丹書鐵劵！男丁流放千里，永世不得還朝！”
琦貴妃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穿著龍袍的男子，原來！原來她做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她只是嫉妒！嫉妒舒小小為什麼能為他生下孩子，而她這麼多年卻遲遲未孕，看著舒小小那日漸隆起的肚子，又想起那兩個已經越漸長大的皇子，她心中著急，想著若是舒小小再生下一子，那她在後宮就更沒地方站了！
她做的事活該受罰！只是翼王府眾人實在是冤！正想辯駁幾句，一旁的兩個宮女就封了她的嘴，把她拖了下去，她只來得及看著那個男子輕聲哄著懷裡的那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從來都不是她。突然悽然的笑了一聲，原來，原來至始即終她不過是這權利的犧牲品而已！
上官乾向一旁的安雲使了個眼色，安雲便匆匆下去了。
他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柔聲道：“一切都結束了，日後這宮中，這天下便是你我的。”
舒小小並未答話，只是伏在他胸前，眼淚竟是止不住的一直流，他急了！慌了手腳，不知怎樣才能讓她開懷起來！
俯下脣輕輕吻著她的淚，她的抽泣聲被他的吻封住，輕輕的吸允著那微涼的脣瓣，他的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這些年來她跟著他竟是未過過一天的舒心日子，遙想當年那個坐在馬上眉眼飛揚的對著他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女子是那般的快意恩仇，竟被他豢養得如此易碎，他便恨恨的想抽自己幾個耳光！
或許，他應當似二弟一般，帶著自己愛的女子遠離朝堂，逍遙天下，只是，只是，執鼎問江山是他多年的夢想！他想要這江山，也想要懷中的女子。
他的吻，越來越熾烈，似在擔心，她不再愛他了一般。
少頃，舒小小喘著氣以手抵在他胸前，他的眼裡竟然慌亂起來，好似怕她說出，不要他的話一般，緊張的握著拳頭，當年她就曾經說過，將來若他對她不好，她就不要他了！
他記得這話，所以……他怕！
舒小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嘆了口氣後竟是輕笑了起來，“阿乾你愛我嗎？”
他忙一個勁的點頭，生怕點晚了，點輕了她便要走了一般，“愛，很愛很愛，小小我只愛你一個，阿乾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
她重新窩進他懷裡，輕聲道：“我也愛你，似從前那般愛。”
他聽完，突然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像個孩子般笑起來，“小小，對不起！這些年委屈你了。”
她搖搖頭，大康的後宮中從沒有那個女子如她般能得到皇帝的專寵，“世上本就有許多事情是難以兩全的，日後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也就夠了，只是……可憐了月兒。”
上官乾心中又是一痛，月兒是他們給還未出世的女兒起的名字，他與小小已經有了個兩個皇子，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小小生盛兒的時候傷了身子，好幾年都沒再懷上，今年好不容易才又懷了一胎，太醫都說是個女孩，他們心中歡喜得很，這一胎小心翼翼的養到六個月，以為快要如願時，小小竟然被琦貴妃那個賤人害得流了產，太醫說那是個成了形的女嬰，當時上官乾眼圈就紅了，恨不得殺了翼王府所有人，又擔心小小身體，覺得琦貴妃不能再留了，便找了個道士，製造了個琦貴妃謀害皇后的罪名，鴆殺了她!
“不會，再也不會了，小小相信我，從今日起我定給你一個自由平和的天空！”他抱緊她，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般。
去而復返的安雲領著兩個穿著華服的小男孩走進了未央宮中，那個年紀較小的，一進屋子就跑到榻前，小小的手抱著舒小小與上官乾，奶聲奶氣的道：“父皇母后盛兒也要抱抱。”
上官乾瞪了他一眼，“莫鬧你母后，小心我罰你。”
小傢伙癟癟嘴，可憐兮兮的看了舒小小一眼。
舒小小嗔了上官乾一眼，上官乾便把盛兒抱起來，放到榻上，小傢伙一到榻上就樂呵呵的笑起來，對著那個走在後面的男孩子道：“哥哥哥哥，快來，讓母后給我們講故事聽。”
那個年紀大一些的男孩，輕輕笑了一下，卻沒有如同盛兒一般跑起來，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榻前，道：“孩兒見過父皇母后。”
他是上官乾與舒小小的長子上官晟，今年已經十歲了，被上官乾帶在身邊教一些政事，性子越來越沉穩，已經不似小弟一般那麼跳脫了。
上官乾看著這個大兒子，眼裡都是得意之色，舒小小牽過男孩的手，溫柔的道：“晟兒上來。”
上官晟笑開了，聽話的脫下鞋子也一溜的爬上了榻，他想起安雲姑姑與他說的琦貴妃的事情，隱約知曉他那妹妹是如何沒了的，眼裡便閃著堅定的光，對著舒小小道：“母后！孩兒長大了，日後孩兒保護母后！”
那神情分外的認真。
舒小小鼻子一酸，這次是高興的，她沒了月兒，卻還有晟兒、盛兒，他們都是那麼的懂事，她還有阿乾，就如她方才所說的，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情，人世那麼長總會遇到一些糟心事，那個女人註定是活不成了。
她重新窩回上官乾的懷裡，蹭了蹭，帶著笑意道：“阿乾過幾日便是三月三，我們去騎馬踏青吧，我想去。”
上官乾低首看著那個重新展開笑顏縮在他懷裡如小貓般的女子，寵溺一笑，道：“好，都依你。”
景泰七年春，皇帝以琦貴妃在宮中使巫術謀害皇后為由，一紙詔書奪了翼王府的爵位，賜死琦貴妃，自此大康從景武十七年始至景泰七年，共歷時十二載的削藩之舉終於畫上了句號。
同年景泰帝又以夜中夢見熒惑守心為由，在宮中建廟宇，令除皇后之外的所有後宮妃嬪進廟為天下祈福，至此景泰帝獨寵皇后舒氏一人。
給讀者的話:
熒惑守心在古代指的是天火，0.0哦，賣糕的，終於湊夠五萬字了，好了完結了，下一本寫上古神話，存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