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十九章 牌位

第七十九章 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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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牌位

蘇三心裡一陣一陣的難過:“你換了鑰匙,不是也沒告訴我麼?”

“以後去之前記得給我電話,家裡亂糟糟的……”

蘇三不想聽她那些言論,就把電話掛了,鑽進了小區樓下的茶餐廳。

很快柳眉就回來了,下了計程車一路狂奔上了樓。蘇三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她是如何衝進臥室,開啟衣櫃,抱出那個箱子,又是如何開啟金鎖。

只是,她想象不出來,柳眉到底是關心那二十根金條,抑或是兩百萬的存摺,還是那封信呢?

元巨集打電話來,說要陪周文籍去應酬,讓蘇三先回醫院,他晚些時候回去。

時文韜找來的時候,茶餐廳已經快要打烊,蘇三瑟縮在路邊的一棵玉蘭樹下,腳邊是兩瓶東倒西歪的啤酒

“阿三……”

蘇三仰起頭,臉上是兩片紅暈,美好而寧靜。可是看在時文韜眼裡,還是那句詩: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文韜,你來了。”

話才說完,已經整個人跌了下去,跌在他懷裡。

他**地嗅了嗅,不是啤酒氣,是白酒,正宗的女兒紅。她究竟喝了多少,能醉成這樣?她究竟裝了多少心事多少祕密,需要這樣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她醉得不輕,搖晃著他的肩膀:“文韜,下輩子,我們私奔,去看托爾斯泰的墓地好不好?下輩子,我用俄語說我愛你,好不好?”

лю6лю te6r。”

“對對對,就是這一句,我學給你聽,r лю6лю te6r。”

時文韜把軟成一灘水的蘇三攙扶起來,拍了拍她的臉,問:“到底什麼事,為什麼喝酒?”

她卻雜七雜八跟他扯大學時候的事情,又扯到了一個神祕人物。

“你知道嗎,那個人欠我一個承諾。不對不對,是兩個……他欠我的,其實是整個世界。他把我推進了地獄,而他自己,好好的活在天堂。你說,我能讓他好過嗎?”

那一瞬間時文韜想起了那場《霸王別姬》,想起了段小樓,想起了很多很多。

“你不說就算了,我送你回醫院,或者,我給周少打電話。”

蘇三過來搶了他的電話摔開,後退兩步跌坐在凳子上,指著他罵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壞人,你們都欺負我。別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別以為我傻,我心裡明鏡似的,比你們還清楚明白。”

時文韜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對著空氣伸出手

蘇三彎下腰把頭深深埋在膝蓋間,啜泣聲傳到他耳朵裡,全是一個個耳光,又打回他臉上。

他多希望自己是段小樓啊!

哭了一會兒,蘇三直起身子,伸出手:“你怎麼一點不紳士啊,看到美女流淚也不會掏手帕?”

時文韜掏出紙巾遞過去,頓了頓還是說:“我不用手帕。”

她擦擦眼睛,揩了揩鼻子,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掏出筆記本,撕了一頁遞給他。

“喏,你大學學的不是俄語麼,這個怎麼翻譯?”

兩個人坐在那裡,她遞過去一張,他翻譯一張又還給她。等全部翻譯完的時候,蘇三的酒已經醒了一半,或者說全部醒了,因為她很清晰地對時文韜說不許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

只要是她說的,他都願意當命令一樣去執行。

她說不說,他就打死也不說,哪怕心裡早就有了疑問。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玉蘭花樹下,誰也沒有說話,好像只要一張口,就會破壞掉這美好的一刻。

最後蘇三開口:“看在你今晚幫我的份上,給你一個問題的福利,想問什麼?”

“啊?”

“不要就算。”

其實他已經在心裡問了千百萬遍,你到底愛不愛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好像已經知道就算問了,答案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元巨集對你好不好?”

蘇三白眼:“帥哥,有點創意好嗎?”

時文韜低下頭,轉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頓了頓嘆口氣:“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這個世界才能好好的。”

蘇三默默地把筆記本收好,仰起頭看天,也是長嘆一聲:“人縱有萬般無奈,可也敵不過天命啊!”

她轉頭看著時文韜,笑了一下:“有時候啊,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時文韜下車幫蘇三拉開車門,輕輕扯住她的袖子,低聲問:“你能讓我放心嗎,我和方諾……”

她趴在他肩膀上,輕聲說:“文韜,別怨我,祝你們幸福。”

看著她的背影,時文韜矇住眼睛趴在車窗上,隨著眼淚的滑落,嘴裡一直在呢喃一句話:“mor лю6oвь toльko длr te6r……mor лю6oвь toльko длr te6r……”

邁上樓梯的第一步蘇三就落下淚來,手裡緊緊攥著剛才在車上整理出來的筆記,邁上第二步的時候她把紙團塞進嘴裡,邁上第三步的時候已經整個嚥了下去。

從此,這將會成為死人才能保守的祕密。

值班的還是那兩個醫生,蘇三跟他們點頭致意,其中一個叫了一聲三小姐,另一個則在打電話,只是點頭致意。

病房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蘇三摸黑走到床邊,也沒開燈,彷彿自己睡在無邊的黑暗裡,只有這樣,才是安全的,才是真實的。

陽臺上有火星,蘇三尖叫著拉開臺燈,伸手去摸枕頭底下的匕首。

周漾把菸捲丟在地上,伸腳踩了踩,吐了一口菸圈,拉開門走出來。

兩個人就那麼看著對方,一樣的雲淡風輕,一樣的輕蔑。

“元巨集正陪著爸爸喝酒,要是知道你跟時文韜約會,別說他了,就是方大小姐也得把你生吞活剝了。”

蘇三笑了笑:“那是我的事情,多謝哥哥關心。您這麼大老晚的在這裡等我,不會是通知我您要和蘭心姐姐訂婚吧,那我受寵若驚啊。”

周漾鎖住她的目光走過來,捏起她的下巴,嗅了嗅問:“你喝酒了?”

蘇三打掉他的手,拉過被子躺下去,甕聲甕氣:“我要睡覺了,哥哥您還是回去吧

。蘭心姐姐懷孕了,需要人陪。萬一元巨集要是回來了,撞見不好。”

周漾坐在床邊,一隻手敲擊著床沿,冷冷地說:“明天我們要去拍婚紗照,蘭心懷孕了不方便。明早張勳會來接你,你去婚紗店幫忙。”

“好。”

周漾一把扯開她的被子,扳過她的身子,看見她平靜的表情又鬆開。

其實她要是哭訴或者什麼的都好,只要不是這樣的表情,讓他難過,讓他不敢留下來。

蘇三的聲音細的好像聽不見:“哥哥,我爸不習慣住在酒店,能讓元巨集把他們送回去麼?”

周漾在門口回過頭來,看著她半隱在被子裡的背影,彷彿看見一個破碎的洋娃娃。

“好。”

“謝謝哥哥。蘇家欠你和周爸爸的,全部算在我頭上,別為難其他人。”

周漾像是突然失控,衝過去扳過蘇三的身子,把她拖下地來。

“什麼叫做算在你頭上?你以為你是誰,蘇家欠我的,又怎是你可以還清的?”

蘇三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爸和我哥,不是已經還過了?我不是已經還過了?蘇家兩條命,已經賠給周家了。你還想怎樣?”

脖子被死死卡住,比任何一次都更能體會窒息的感覺,也比任何一次都更能體會火燒火燎的感覺。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仇恨:“蘇三,那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是姓周,憑什麼算你蘇家的一員,你們配麼?”

是啊,無數次從夢中驚醒,聽見那個孩子的哭喊,也是這一句:你們配麼,你們配麼?

蘇家不配,蘇家不配,蘇家永遠配不上週家

眼淚終於掉下來:“周漾,你混蛋。”

周漾早就預料到她想幹嘛,已經搶先一步掰開她的嘴,然後是狠狠的一巴掌。

蘇三仰面跌在地上,彷彿又聽到那句:你們配麼?

周漾轉身走到門口,拎著一個紙袋進來,重重砸在蘇三面前。

蘇三冷眼旁觀,看著他把一個個牌位拿出來並排擺在她面前。

是的,昨天她讓吳曌陪她一起回周公館,看蘭心和孩子只是藉口。她的真實目的,是這些牌位。

當地的風俗,死去的人的頭七,那人會回來看望他最疼的那個人。她可以確定,老九最疼的那個人,就是她。

為了蘇家出生入死,最後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下場,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什麼。

有一次好像聽一個老人家說過,要在十字路口畫一個有缺口的圓,缺口對著逝者的方向,還要燒紙。

她好想燒些止疼藥和衣服給他,可是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做一塊牌位,拿去放在周公館。

蘇碩的,老九的,孩子的,總共三塊牌位,此刻正並排擺在蘇三面前。

因為時間倉促,做工不是很精緻,她甚至沒來得及去找筆墨紙硯,而是劃破了手指寫血書。她甚至不知道該給那個未來得及看這世界一眼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只是寫了一個寶寶。

周漾一腳踢翻了那些牌位,蘇三尖叫著伸手去抱,抱在懷裡不撒手。

他越發覺得礙眼,蹲下身去扯她懷裡的東西,扯了半天扯出來一塊,重重地砸在地上。

無巧不成書,是蘇碩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