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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練槍房內。

身形修長的男子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運動外套,戴著耳罩眼鏡,挺拔的身姿。

舉手,對著遠處的靶。

瞄準,射擊。

子彈劇烈的激盪聲音傳出,正中靶中央,一圈的十環。

“謹哥好厲害!”旁邊傳來大聲的歡呼聲。

他收了槍,看到男孩正滿眼崇拜地望著他。

他笑了笑:“你義哥比我還厲害,跟著他好好學吧。”

杜義原本是說送小坪去讀書,這孩子不喜歡,說要跟著杜義混黑道。

這年頭的小孩,哪知道什麼是黑道,天真得很。

他望著那個高大的男子圈住他,手圍過他的胳膊,手把手地教著他用槍。

便沉靜地站到了一旁。

紀榆在玻璃房外拿著電話,對著他晃了晃。

陳自謹走了出去,紀榆迎上來:“三少,您助手打了電話過來。”

陳自謹接了電話,聽了幾句,便簡單地交代:“召集公司主管,二十分鐘後開會。”

他扭頭看了一眼,小坪正對著杜義說了句什麼,杜義開心地笑了起來。

透明的玻璃房,春日的光線照射進來,照耀得他英俊的五官,一片光芒。

陳自謹淡淡地交代:“跟阿義說聲,我回公司去了。”

他進車庫倒了車出來,轉到寬闊的房子跟前,一個高挑的男子正站在臺階前抽菸。

看到他的車出來,大步走了過來。

“阿義,”陳自謹搖下了車窗:“我交代紀榆跟你說了我要去公司。”

杜義叼著煙,恩了一聲,撐著車窗問:“走也不和我說一聲,發生了什麼事?”

“王孫富用那幾間娛樂中心抵押給了銀行,看來富揚的資金週轉出問題了。”

杜義深沉的臉看不出表情,只說:“我們的步驟進行得不錯。”

車裡的男子點點頭:“王孫富也不是吃素的,要弄倒他,恐怕還得費些日子。”

“不急。”杜義轉過頭,下巴對著門前點了點。

守在一邊的黎剛走了過來。

“阿謹,我知道你不喜歡,但這些日子怕老王八狗急跳牆,讓黎剛跟著你,我放心些。”

陳自謹看著眼前男子真切的眼,溫和地說:“還是讓黎剛跟著你吧,另外派兄弟來。”

杜義轉過頭吩咐了幾句,黎剛走到一邊打電話,兩分鐘之後,一個男子領者幾個兄弟走到了門前。

對著兩人打招呼:“義哥,三少。”

杜義沉著聲:“阿宇,你跟著三少,該怎麼做,不用我交代了。”

面色堅毅的男子點點頭:“義哥請放心。”

春光飛逝間,天氣漸漸就熱了。

義雲最近很順利,酒店已經封頂,幾間新的娛樂城也已經建好。

幫裡這段時候各個兄弟都意氣風發。

其中最可喜的,是張小坪的變化。

他自從跟著杜義之後,年輕的孩子聰明認真,為人又講義氣,重要的是杜義願意提攜,帶著他去場子,手把手的教,小坪這段時日,已經成長得能獨擋一面了。

陳自謹出席了幾次幫裡的例會,都暗覺小坪進步驚人,心感欣慰。

一日的例會,杜義散了會,留下了他和小坪在書房裡。

“阿謹,”他沉聲說:“老王八最近有什麼動靜沒有?”

“富揚公司的流動資金看來已經不剩多少,王孫富那幾間娛樂城,最近蕭條得很,阿義,這還是你的功勞。”

陳自謹略略思索了一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什麼時候打出我們致命的那張牌。”

張小坪一動也不動地聽著。

“差不多是時候了,我們等著太久了。”杜義拍了拍小坪的肩膀。

男孩眼裡是憤恨的光芒,眼圈泛卻著紅。

陳自謹應了一句:“皇都建成,我會送王某人一份大禮。”

六月六日。

陽光海岸的延長線,陽光明媚得刺傷了雙眼。

市中最豪華的酒店皇都落成。

剪彩儀式上,各界名流商賈和市裡領導紛紛出席,中間夾雜著本市的數家媒體,熱鬧非凡。

張小坪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場面,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杜義笑著說:“小子這麼沒種。”

卻拉了他的手,剪斷了那大紅的絲綢。

底下掌聲熱烈,人潮湧動。

杜義在陽光下眯了眯眼,立在人群中,一身黑西服顯得分外的出眾。

紀榆撥開了人群,走到他身邊,低聲說:“義哥。”

他問:“出了什麼事?”

“今早三少把那份富揚內部帳本送到了稅務局,剛剛法院法院的車已經到了富揚。”

杜義冷酷地扯了下嘴角:“他-媽的他也有今天。”

又想起,問:“三少那邊還好吧?”

“剛剛阿宇打過電話來,三少一直在公司處理這事。”

男子點了點頭:“知道了。”

張小坪一直在一旁聽著,眼圈有些紅了,喊了聲:“義哥——”

杜義揉揉他的肩:“你哥的仇報了,老王八財毀了,人也得蹲幾年了。”

晚上在太平山莊,皇都落成盛大的慶祝酒會舉行,人逢喜事,每個人都多喝了幾杯,小坪心緒萬端,早已喝醉,早早被送回了房間。

重陽陪著杜義,一直應酬到深夜。

直到近一點,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幫中的兄弟,更加肆意,熱熱鬧鬧在還在喝酒。

杜義發現陳自謹還沒有回家。

他低聲吩咐著紀榆打電話,一邊把已經微薰的重陽往房間扶。

等到他走出房間,紀榆守在門口,聲音有幾分疑慮:“三少的手機打不通,阿宇的不接電話。”

杜義臉沉了沉,說:“打去公司。”

紀榆又去撥號,一會,他收了線:“公司門衛說下午三少就出去了。”

杜義抬腳就往門外走。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那個男子正穿過門廊的臺階往屋內走來。

他走得有些慢,晚風吹起了他的襯衣。

他倚在門前,等著他走進來:“阿謹,怎麼才回來?”

陳自謹精神有點恍惚,彷彿嚇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答了一句:“有點事耽擱了。”

過了一會,彷彿又才想起來,問了一句:“宴會結束了?”

杜義拉著他的手臂走進屋子:“弟兄們還在喝,今晚你這個大功臣一定要過來喝幾杯,難得這麼高興。”

正圍在幾桌前的幾個堂口的管事見到陳自謹進來,都紛紛站了起來:“三少。”

陳自謹對著眾人點點頭,站在了樓梯口前。

杜義已經帶了幾分微薰喊著:“阿謹,過來跟我喝一杯。”

陳自謹沒做聲。

“阿謹,阿謹——”杜義喊了他幾聲,被酒精麻痺的大腦清醒了幾分:“怎麼了你?”

“阿義——”身旁的男子開了腔:“王孫富死了。”

“什——什麼?”杜義一個激靈,聲音高了幾分。

“下午,從富揚的樓頂跳下來,我見你正高興,沒讓阿宇打電話給你。”

杜義拍他的肩膀:“操,這是好事,你應該早告訴我,老子就覺得蹲幾年太便宜他了,我一直就想弄死他,現在,一命抵一命,大坪死得瞑目了。”

他滿身的酒氣,直噴在陳自謹的耳邊,笑著說:“老天還真他媽長眼了,阿謹,來,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喝一杯。”

陳自謹被他拖著往大廳裡走。

底下的兄弟紛紛讓著坐,酒熱耳酣中,大家也都隨意了些,吵嚷成了一團。

他神情有些慘淡,過了一會,才掙開了杜義,啞喑的聲音:“阿義,我累了。”

杜義回頭看他,臉白白的,眼底有紅紅的血絲,一向乾淨整潔的襯衣竟然有些褶皺,他放了開了他,愣了幾秒,才說:“那上去休息吧。”

陳自謹點點頭,往樓上走去,他腳步有些虛浮,走過樓梯轉角的時候,甚至撞到了立在角落的巨大花瓶。

“阿宇,”杜義威嚴地喊了一聲站在廳前的男子:“發生了什麼事?”

“下午王總約了三少出去,與三少談事情,大約沒談成,然後三少下來,我陪著三少去附近的餐廳吃飯,就看到王總跳了樓。”

“就在我們吃飯的餐廳馬路下。”

男子簡潔地交代。

加上我,還三缺一,不夠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