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夏目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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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夏目03
45夏目03
方硯在第二天少年離開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半是警告地看了面前的妖怪一眼。
他知道對方對於夏目並沒有殺意,這不代表對方並不會利用夏目去做一些事情,畢竟，她和自己一樣,也是有求而來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幫你就是啦。”終於被妖怪盯得不耐煩的少年揮了揮手，同意了幫助對方找到她的恩人。
“你的本體,是燕子吧。”趁著少年打探訊息的時候,方硯飛到了妖怪的面前開口，言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感。
“是。”對方不知為什麼好像對方硯有著很深的畏懼，她微微瑟縮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雨燕啊……下次不要隨隨便便再接近人類了,尤其是那個孩子，你付不起那個代價。”方硯點了點頭，不知從何而來的高傲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帶著命令一般的語氣，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有任何的不妥。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寬容。”遵從於心底而來的敬畏，妖怪伏下、身體，恭恭敬敬地對著方硯低下了頭，行了一禮。
“你走吧。”方硯說著閉上眼睛，再也不看對方一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地蹲在了他的小墊子上，殊不知這幅模樣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製作精美的玩偶。
“哼，多管閒事。”等到雨燕跟著夏目一同離開之後，貓咪從壁櫥裡晃晃悠悠地爬出來，看著方硯冷哼一聲，帶著不屑。
“那也總比冷眼旁觀什麼都沒有做的保鏢強。”方硯撇過頭，沒有打算和這個傢伙吵起來，畢竟和一隻肥貓吵架，那太掉身價了。
“你這傢伙真是討厭。”貓咪眯起眼睛，盯著方硯的身影卻若有所思，這傢伙賴在夏目的家裡，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目的……就算不是為了友人帳，它也一定對夏目有什麼企圖，而他現在煩惱的，則是不知道這傢伙抱著的，到底是什麼樣企圖。
因為方硯已經口頭上警告過了雨燕，他也不認為對方憑著弱小的能力能夠做多麼有危害性的事情，漸漸地他也就放任了夏目他們的行為，因為某隻燕子的力量，正在一天天地變弱。
“是因為離開大壩的時間太久了吧，她畢竟是湖底的妖怪，沒有辦法長時間地停留在陸地上，說實話，看到她憑著毅力撐到了現在，就連我也很吃驚呢。”某一日，方硯在不經意間和那隻肥貓斑的聊天中瞭解到了這一點。
“毅力……麼……”方硯若有所思地看著仍在堅持中的妖怪，有些不理解對方的想法，然而，態度卻日復一日地溫和起來，直到有一日，他甚至主動開口對著雨燕說話，這讓對方受寵若驚。
“聽說你的恩人已經找到了。”懶洋洋地趴在小軟墊上，方硯微闔著眼睛呢喃出一句。
“啊，是的！”對方愣了半天這才回過神來方硯是在跟自己說話，她急忙點點頭，略帶惶恐地回答。“只不過因為我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所以對方並不能夠看到我……”
“這樣啊……”方硯似是感慨地說了一句後又陷入了沉眠，他最近的時間越來越多地陷入了沉睡的狀態，不知道這一點對於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不過據他所知，很多處於幼生期的妖怪們要成長之前都會進入一段沉睡期，所以，他是可以往好處想的，是不是
於是，在他和斑的有意放任下，夏目和雨燕之間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厚起來。
“阿拉，你已經醒了啊，今天的天氣真不錯，要陪我去散散步麼？”這天下午，方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塔子微笑著的臉龐。
他伸出翅膀撓了撓臉頰，啾啾了兩聲飛到了塔子的肩膀上。
“嗯，真是個乖孩子，我們走吧。”見方硯如此自然地接手了自己的好意，塔子微笑著伸出食指摸了摸方硯的小腦袋，接著解下圍裙換好鞋，一步一晃地向著遠處走去。
“夏目大人。”而就在方硯被塔子帶著散步的時候，夏目很不幸地被某隻不懷好意的妖怪給誘拐了……
“吶，小傢伙，你知道麼，貴志這孩子啊，從小就一直輾轉在各種各樣的親戚間，所以那孩子的缺乏安全感我們也一支能夠理解，而那孩子一直過於拘謹的樣子我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不管那孩子被多少人說了他的壞話，我們一直都相信那個孩子，因為他，只是缺乏信任，不是嗎？”塔子說著說著走到了河岸邊，眺望著在夕顏的映照下而顯得金紅色的河面，嘆了口氣。
“真是希望那孩子能夠早日對我們敞開心扉呢……”
“啊，他會的。”方硯看著身邊眼帶期望的婦人，點了點頭。
他知道夏目是怎樣善良的一個孩子，他也知道藤原夫婦是一對怎樣和善親切溫柔的夫婦，因此他知道的，就算沒有看過故事的結局他也知道的，終有一日，這三個人會組成一個簡單而又幸福的家庭。
夏目，也是時候學著去相信他人了……
不能夠再蜷縮在只有妖怪的世界，也不能夠再維持在人類與妖怪的分界線上，終有一日，當他不自覺地偏向哪一邊時，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而他，也註定會完全地投入到一方的世界中去……
出於私心，方硯希望他還是回到人類世界的好。
即使人類的世界比起妖怪的世界要複雜的多……也……骯髒得多……
等到方硯和塔子散完步回家，他幾乎是立即就察覺到了不對，家門口，有著別的妖怪的氣息，是上一次那個……帶著魔鏡來的不懷好意的妖物的氣息……
“真是該死！”沒想到不過出去了一會兒，家裡就被人找上了麼？
方硯眯起眼睛，瞬間就長開幼小的翅膀開始飛行，順著還沒有消散的夏目和妖怪的氣息。
“斑！攔下他們！”正追到一半時，方硯眼尖，他突然看到了那個正蹲在數從中間好像也發現了不對的貓咪，他大喝一聲，對方立即接受到了這種暗示。
“你要去哪裡，夏目？”
“啊，貓咪先生？”夏目被妖怪拉著跑正氣喘吁吁呢，他來不及回頭就說了一句。“雙葉祭。”
“你說什麼？”聽到這句話的斑也意識到了不好，他立即化成原型阻擋住了幾人的腳步。
“去那種祭典你會被吃掉的，夏目。”
“誒？”聽到這句話，少年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先前抓著他跑的妖怪，而對方已經放開了手，化成巨型的狐狸與斑對峙。
“你就是斑麼？別來礙事！”
“你想帶夏目去給大家當下酒菜麼？”“吃人有什麼不對？……還是說對人類產生了感情，你已經變成了窩囊廢了麼？斑！”
然而，巨型的白色巨狼毫不猶豫地回答：“要吃掉夏目的是我！我已經和這傢伙定下了這樣的約定，白痴。”
“我才沒有隨便定下這樣的約定呢！”夏目看著說話不經大腦的斑惱怒地反駁道，接著，他又轉過頭仰望著狐狸：“不過，那件可以化成人形的浴衣的事情不是騙人的吧？先生，你能帶我去麼？”
“你說什麼？夏目，你又要幹那種蠢事了是麼？”
聽到這句話的狐狸也不由得疑惑了：“竟然為了那種低等的妖怪，夏目大人，這件事情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為什麼要這樣做？”
少年被問到後一愣，接著他很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為什麼？因為我已經對她產生了感情，為了朋友而行動有什麼不對？”
“笨蛋，你這個大笨蛋！所以我才不喜歡小孩子！！！”“囉嗦！”
晚上的祭典，寂靜的小河上漂流著被點亮的蓮花燈，河邊聚集了各種各樣的妖物，他們也像人類一樣團團圍坐在一起，喝著酒，說著笑話，唱著歌。
而夏目則換上了一身潔白的和服，眼前蒙上了一張寫有漢字的紙。
“妖物啊……”方硯拍打著翅膀，看著面前可以說是群妖亂舞的聚會，嘆了口氣，曾幾何時，他會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要參加妖怪們的祭典？而參加這個坑爹祭典的原因，只是因為夏目那個小孩子要為了家裡面那隻現在已經半死不活的燕子拿到那一件披上就可以恢復人形的浴衣好讓她完成心願？
“真是……聖人啊……”方硯停留在了一根細小的枝幹上，圓溜溜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人群之中的夏目。
“開始了……不過，那樣短小的手腳，是不可能取勝的……”和斑一起團坐在屋頂上的狐狸笑眯眯地看著不遠處被妖怪們你推我搡每每快要跌倒卻總是能夠保持住平衡的少年，語帶笑意。
“啊——”又是不注意被妖怪們絆倒的少年很快就要跌下去，不過就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跌到了一團潔白而有柔軟的皮毛上，那團皮毛，帶著自己熟悉的氣息。
“先……生……？”
“要衝出去了哦，夏目。”保持著平均水準以上的體形，斑一點也不害臊自己是在藉著自己的體形優勢欺侮那些中低等的妖怪們。
“……”剛才還擔心了一把的方硯看到斑在衝出去之後慢慢收回了拍打著的翅膀，落到地上。
只是在落地的一瞬間，他發覺自己已經恢復了人形。
“哦，這位大人，您終於肯現身了麼？”坐在屋頂上的老狐狸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笑眯眯地注視著方硯的方向。
“你知道我？”方硯挑起眉，他知道自己若不是有意釋放出力量的話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就與尋常的鳥兒無異，不曾想竟被這隻狡猾的老東西給察覺到了。
原來如此，他在森林的時候沒有強行從斑的手中搶過夏目，也是因為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麼？
“啊，雖然只有一點，不過我還是察覺到了喲，那種散發著無上威嚴的氣息，那種，和斑那種等級的妖怪不相上下的氣息……嘛，雖然說斑這傢伙想來喜歡藏拙，誰也不知道它的底牌究竟有多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狐狸的話鋒一轉，轉回了方硯的身上。
“大人您也是保護著那個人類的麼？……真是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竟然能夠使得兩位大人一起守護著他。”
“呵呵。”方硯聽到他的話笑了一聲，“我只不過是為了報恩，至於斑的話，它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麼？他和夏目約定了，會吃掉夏目。”
聽到這句話之後，原本眼帶笑意的狐狸徹底僵硬了，他手中的酒壺“砰”地一聲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哎呀哎呀，真是想不到斑竟然這麼有勇氣，雖然一直知道他挺喜歡特立獨行來著……”
在妖怪界有著這樣一種誓言，兩個相戀的妖若是情定終生的話，就會以發誓吃掉對方的身體作為定情的誓言，而一旦發誓，那麼誓言則不能背棄，否則，會被天條報復的。
斑，此刻竟然把這條誓言用在了一個人類的身上？
“呵，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你不用管，只需要傳達出我所希望傳達的意思。”方硯眯起眼睛，細長而又深邃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那對拿到浴衣後飛馳而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