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0章 思君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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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20章 思君如流水
然後顧挽瀾悲傷孤獨無助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闖了進來。
徐有終貪婪地注視著手機螢幕，螢幕裡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殘陽的勾勒下，纖細柔弱；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串串地滑過光潔的面龐，在夕陽的映照下一閃一閃的，泛著刺眼的光亮。
孤獨的小顧兒，卻不是柔弱的小顧兒，她獨自哭泣，卻固執地昴起頭，朝著廣闊的天空、田野的方向。陣陣晚風吹拂，把她沒來得及擦去的淚水吹乾……
顧挽瀾輕輕地抽泣著，單薄的雙肩一聳一聳地，她已經從高高的引擎蓋子上跳了下來。她走到車尾，艱難地把備用車胎搬出來，黑色的車胎那麼大那麼重，她用盡力氣把它推下車，車胎落地，揚起一陣輕塵，像只頑皮地小皮球似地滾出老遠。
顧挽瀾慢慢地走過去，彎下腰，把車胎立起來，一點一點又把它滾到車子旁邊；她仔細地架好千斤頂，一下一下地壓下踏板，把車子架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想起來F大報道到天，她安靜地站在大樹下面，等著羅明輝幫她把所有的事情辦好，柔柔弱弱的樣子，彷彿耐不住太陽的熾熱，像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樣的作派，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的五臟六腑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過一樣，滋滋啦啦地冒著煙，嗆得他的喉嚨熱辣辣地難受，萬根銀針倏忽刺上心頭，徐有終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粗重地喘著氣，彷彿在抬一件千鈞重物一般……
他真想讓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沈知庸過去幫忙，即使她不同意也要厚著臉皮去幫她。
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依著她的性子，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顧挽瀾寧願一個人累到半死，她也不可能接受陌生人的幫助，就像她始終無法接受自己過多的幫助一樣。
徐有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螢幕，他不知道，顧挽瀾在完成這麼繁重的事情時，心裡在想什麼，手指會不會痛，他只能無能為力地在地球的另一端袖手旁觀著，像個彼此無關的陌生人那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夕陽一點一點地墜下去，當最後一點兒餘暉終於也消失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顧
挽瀾終於把車胎換好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揉了揉快要僵掉的雙腿，把壞掉的車胎放到車上，甚至不忘把剛才碰撒的那隻空掉的礦泉水瓶拾起來。
倒在地上的水已經完全被大地吸收了，顧挽瀾發動汽車，消失在夜色裡。平坦的國道恢復了平靜。
徐有終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一聲長長的吸氣的聲音，沈知庸應該把這一次也盡收眼底，看到這樣的畫面，不知他會想些什麼。
沈知庸那雙討厭的桃花眼出現在徐有終面前，聲音帶著疲憊，眼睛亮得像剛升起的星星似的，“好了，佳人走了，放心了吧。”
徐有終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聲音暗啞，“你跟在她車後，別讓她發現，別嚇著她，看她回去，就好了，天黑了，不安全……”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他的力氣好像也被抽乾了似的。
看著螢幕變黑，徐有終的魂也被手機帶走了，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目光落在從窗簾鑽進來的一束陽光裡，房間裡的塵埃在這束明亮的光線裡舞蹈，帶著無限的生命力，卻也擾亂了一室靜謐。
外面的朝陽剛剛升起，陽光溫暖明媚，卻怯不散他心頭的陰雲。
他靜靜地坐在桌前，似然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一隻手的指尖還放在一本厚厚的法典之上。徐有終開始反思，追問自己的求學之路走得是否正確？
究竟是守在心愛的姑娘身邊好呢？還是努力成為她想要的人更能得到心愛人的呢？
他沉思良久，卻終找不到答案。
是的，世間萬事，哪來的定數，又哪來的答案可尋呢？
年輕的時光便是用來不斷試錯的！
當我們在一次次的跌倒中站起來，驀然回首時，才會發現，原來已經走了很遠……
好在徐有終還算聰明，思索良久找不到答案，便幡然醒悟。對於已成事實之事，並不需再多費心力去思量，盡力做好能做到的事情，才是年輕人應該有的樣子。
思慮及此，徐有終長長舒了口氣，輕輕把手中的電話放好。攤開雙手，掌心的薄汗在燈光下分外晃眼，前後不過片刻時光，漸漸平
靜的心被彼岸的傻姑娘攪了個天翻地覆。
他輕輕嘆了口氣，很想給羅明輝打電話，向他質問，為什麼沒有遵守出國前的君子約定，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顧挽瀾遇到難處告訴他。
顧氏集團的經營情況已經有多嚴重了呢？
他一接到Tong的求救電話，就已經開始著手佈局，用不了多久，局勢就會好轉的。
只是沒想到，羅明輝和顧挽瀾兩個人這麼心急，雷厲風行地開始想辦法解決。只是真的有這麼危急嗎？
羅明輝到底在忙些什麼，他是白痴嗎？！居然放著顧挽瀾獨自去要帳，如果真的遇到意外怎麼辦？
徐有終真的很想罵他，如果他在眼前的話，他還會狠狠地揍他才解氣。
可是他現在沒有時間，沒有力氣去做這些。
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
即使在遙遠的異國，他也有能力為親愛的小顧兒築好最堅固的防護牆。
徐有終從來沒有丟下顧挽瀾。
他是一位從一而終的獵手，他以黯然神傷的姿態退出她的視線，只是為了能夠以更好的姿態重新迴歸在她的生命。
只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
當徐有終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刺眼的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他眯了眯通紅的眼睛，目光微滯，他的思緒卻飛到了大洋的另一端。
他貪婪地翻看著顧挽瀾在朋友圈發出的那張原野夕陽的照片，那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原野，空蕩蕩、光禿禿的，空得發荒，讓人看著就覺得荒涼。
可是她在下面留言仍不失幽默：“一整天都在忙著把氧氣轉化成二氧化碳，這真是件辛苦的事情……”
徐有終哭笑不得，心卻像被一隻大手無情地撕扯著，一陣陣地抽痛。
這個倔強的傻姑娘，她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她的辛勞嗎？如果感到累了，就過來他的懷裡不好嗎？
徐有終死死地攥著手機，彷彿這樣可以握到螢幕上的那個人似的。
他臉上露出苦笑，那個傻姑娘怎麼可能自動到他的懷裡來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