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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翔昊穹明昊篇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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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翔昊穹明昊篇已完結

鸞翔昊穹[明昊篇](已完結)

風未止,雲且生,茫茫蒼原之下,餓殍千里,一片慘烈。

她靜靜俯視大地,眉宇間掠過一絲淡淡的悲憫,轉瞬又化作了漠然。

蒼穹一片,美的盡是閃爍奪目,不似繁華的眷戀,卻成了這世間最好的嘲諷。

彩雲國,是否已經到了盡頭?

天下貴族豪雄並起,割據一方,那遙遙可望的貴陽,存在的意義究竟還有多少?沉迷於美色的國王,究竟還能否還這世間一個太平?

冷風,掀起她的衣袂,淡紫色的薄紗在風中瑟瑟起舞——族人向來喜歡白色,她算是個例外,總是喜歡著上淡紫色的衣裙,過於冷漠的黑色眸子,如同一潭深深的湖水,讓人陶醉。

輕輕的嘆息,轉過身離去。

該說是終究厭倦了那沒完沒了的明爭暗鬥?還是根本無意於宗主的位子。在發覺了那個野心勃勃的侄兒的意圖時,她便什麼都沒有說的離開了家族。

鸞翔千里,終究有一處歸去。

也許只是無意中的一次相逢,她便喜歡上了那個露出不服輸表情的少年,開始也許只是覺得有趣,之後她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便被一點一點地消融了。

——是的,也許還有這樣一個人,一個可以改變這已經腐爛的國家、改變這天下的男人。

“給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吧?如果你能坐上這個位子,我會輔佐在你的左右。”

當她做出這樣保證的時候,第一次,抱著“要保護什麼人”的心情想要活下去,過於綿長的歲月似乎也有了什麼意義。

然後從那天起,鳳凰翱翔於九州,變成了揮舞著凶刃血手。

“昊?是天空的意思嗎?”

我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男子,他甚至比我還要年長,彈奏著琵琶的同時,卻向我露出了那樣純粹的笑容。

擯棄了最後一絲他有所圖謀的想法,這個容貌平凡,才能普通的男人——紅宇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顛覆了紅家一貫的作風。

沒有玩弄權謀的手段,也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唯一的才華,就是彈奏琵琶。

——雖然是一定程度上的名手,但是,對於老師是紅玉環這一點的話,也沒有什麼可以說得了。

“還真是一個很好的名字,明昊……明朗蔚藍色的天空……是吧?”

男子衝我露出了微笑,這看來有些呆呆傻傻的表情讓我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宇祥……”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於目前什麼都沒有覺察到的他來說,即使朝廷上的風風雨雨,他也是一副悠哉遊哉到讓人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

不過,對於那個時候硬是把他拉出來,躲避一路上鬼畜國王追殺的我來說,反應似乎也有點過激了。

“什麼?”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輕輕地把琵琶放在了一邊——這是他在這個城市買的,離開貴陽已經有了三天,但是,我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安全感。

——父親是不會來幫我的,要逃,至少也要到藍州境內。

“沒什麼……”我再次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也變得天真了;鋪好了床鋪,我獨自睡在了一邊的躺椅上,“休息一會吧,呆會,還要趕路呢。”

麻煩的傢伙卻沒有就此乖乖聽話,走向視窗時,露出了以往的笑容,“明昊……下雨了呢。”

我睜開一隻眼睛,他淺褐色的眼眸彷彿蘊藏了什麼很不一樣的東西,伸出手去,如同要借住雨滴的時候,我心頭一緊,衝上去抱著宇祥滾到了一邊。

他一副不解的模樣,等到注意到那從天花板上落下的暗器時,不禁呆在了當場。

“該死!”我低咒一聲,知道王沒有那麼容易放過我們,可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

我拉著他的手,推開窗戶,翻身跳出了窗外,清晨的街道,已然空無一人,除了那個站在雨水中的女子,手中握著一柄短劍,冰冷的墨色眼眸中,彷彿不曾帶了一絲感情。

那雨水如光環一般籠在她的身體之上,散發著一層奪目的光暈,美的甚至有幾分不真實,如同絢爛天際的一道暗虹盡是華麗。

我彷彿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天地間的一切盡化作了虛無,只有那絕美的女子,脣角邊露出了淡淡的嘲諷。

“原來只是兩個小鬼而已……”

低聲的嗤笑將我喚回了現實,一切美的就好像一場留著眷戀的夢,等到夢醒之時,那個高傲的女子已然愛上了別人。

“大人……該吃藥了……”

那是很輕很輕的呼喚,讓處在昏睡狀態的明昊微微睜開了眼睛,自從紅州回來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

明眸皓齒的少女一臉擔心,枕在床邊的男子衝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能有玉華你這麼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呢。”

“明昊大人!”少女立刻的板起了臉,明昊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喝完了那哭得讓人咂舌的藥汁。

“大夫說您要好好休息,族內的事情,就交給雪他們好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這是當然的,只要有玉華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明昊眨了眨眼睛。

“明昊大人……”少女一臉無奈的接過了一空了的湯碗,看起來蒼白消瘦的側臉,多少有了幾分形同枯槁的味道,只是那份自然而然的優雅氣度硬是讓人無法注意到那一點。

“大人……”仿若伴隨著低低的抽泣,他抬起眼,看到了站在門口攪著手帕的絕世女子。

彷彿感到呼吸的停滯,一如既往熟悉的絕世容顏讓他心顫,直到玉華輕聲地叫喚,他才重新回過神來。

那個名字,就在脣邊,卻再也無法叫出。

“舒姚……”他恢復了形式的笑容,向結髮妻子伸出了手。

“大人……”她的眼淚瀰漫在眼角,嬌小的身體靜靜伏在他的床邊,他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微微皺眉,抬起臉的同時,發現玉華已經不知何時走了出去。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心疼,但是,此刻的明昊並不是特別想見到她。

——雖然……是一張和她最為相像的臉,但到底……並不是她。

他輕輕撫過她柔軟的長髮,彷彿帶著幾分歉疚。

那個在雨滴中揮舞著白刃的女子,已經不在了。

從那個時候,男子為她彈奏琵琶的時候,感覺敏銳如他,早就知道……那個漠視一切的女子,已經不可能留在自己的身邊了;愛上了什麼人也好,離他遠去也好,只要能夠偶爾想起他,就已經足夠。

相比她的灑脫和決絕,念念不忘的自己卻像收集寶物的幼稚孩童一般,把跟她有著哪怕一絲相像的女子紛紛娶進家門。

——如果在那個世界還能在見到她,她會不會選擇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這個想法讓他不禁訕笑自己的愚昧,明明知道是那個頑固分子,恐怕就算化成了灰塵,也不會離開她最愛的丈夫身邊吧。

窗外雨水輕打屋簷,玉龍向來是個多雨的地方。

說到底,自己才是最為差勁的男人吧。

隨口安慰了一句舒姚,明昊便讓她出去了。

這個女子很柔弱,明昊並不討厭她,但是……對她的感情恐怕還不見得有玉華來的深厚,在這座府第中,有的是願意為了得到藍家宗主的垂青而獻身的女人。

五個兒子都非常的優秀,對明昊而言,藍家的未來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即使是那一堆的私生子也不會給家族帶來什麼問題。

一路追殺著自己,然後躲了許多天之後,突然帶著自己和宇祥開始逃亡的日子也許才是真正有趣的部分。

從愛上什麼人,到背叛自己的主子——她都毫不猶豫,做的非常乾淨利落。

很久以前,坐在床邊靜靜聽著男人純淨的琵琶音色,彷彿從來都是那樣纖塵不染。

明昊有些詫異,為什麼出身於紅之一族的男人,會彈奏出這樣靜謐的音色……那音色並非是他聽過最美妙的,卻是他最喜歡的。

也許,就在宇祥彈奏著琵琶的那一天,那個女子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她,就深深地戀上了那個不帶有絲毫雜質的音色。

嫉妒?應該有吧,為什麼處處不及自己的男人卻輕易的奪走了那個人的心,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辦法憎恨宇祥,那個拉住自己的手,對自己露出微笑的男子,確實是明昊最喜歡的朋友;可就是那樣的他們,明明知道就算在一起也沒有辦法過上安靜寧和的生活,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垂下眼眸,如弱柳一般的身形在冷風中顯得搖搖欲墜。

故人已逝,留下的,只有頹然罷了。

可是,他卻還是會像孩子一樣想著,會不會有一天,那個女子會如同鳳凰一般浴火重生,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呢?

鸞翔昊穹,越野千里。

碧空之下,萬千的柔情,卻也難以攔住她決絕的心,只是隨著那純清的琵琶音色消失在蒼茫的天際,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躲開縹家與王的雙重追擊,明明身受重傷,女子卻毫不在意的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們兩個大笑著跳進稻草堆,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不禁也讓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就算滿身是血弄得狼狽不堪,也睜大了眼睛說著“有什麼不好嘛”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明昊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兩個人怎麼辦才好。

對於兩個人惡作劇,把宇祥最討厭吃的蘑菇全部放進他的碗裡,然後捏造一堆“吃松子糖有害健康”的謊話,把所有的松子糖全部搶走的鸞姬和明昊來說……宇祥似乎從很久以前就是一個被欺負的物件。

——說起來,那個時候就好像是自己和鸞姬比較有共同語言呢。

相比總是在背後出些傻乎乎主意的宇祥,鸞姬的老練和沉穩,即使是明昊也難以匹敵。

他不禁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宇祥雖然有些遲鈍,但卻是一個相當認真的人,為什麼同樣討厭那種文騶騶老古板的鸞姬和自己,並不討厭宇祥呢?

因為覺得這是一個謎,所以明昊並沒有繼續深入的想下去。

推開窗戶,冷風的侵入讓明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宇祥是向來不怕冷的,即使是大冬天,也會窗戶大開,總是凍的渾身發白之後,也總是喜歡站在窗邊吹風。

“真是個讓人弄不懂的男人……”仿若嘆息般的低語,他露出了久違的沉靜微笑。

好像很久以前說著有關“蔚藍色天空”的事情,然後坐下來彈奏琵琶時的表情一樣,那個男人總是那樣傻笑著,似乎什麼事情也不關心的模樣。

——鳳凰是不會放棄那一片天空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並非只為了守護心中的那一半……

即使知道鳳凰終生相守的傳說,明昊卻一次都沒有相信過。

小雨如期,美的亦真亦幻的玉龍沉浸在一片朦朧之中。

飲下桌上已經完全冷掉的茶水,他像個孩子一樣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老舊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站在門口的女孩子微微垂下眼眸,驚訝的看到男子衝自己露出了少見的單純笑容。

“玉華,能幫我把那個舊箱子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嗎?”

女孩子的心中咯噔一下掠過了什麼東西,那個乾乾淨淨的大箱子,明昊從來不允許任何人動那個,即使是玉華,也只是偶爾幫著擦拭一下箱子的外面而已。

陳舊的木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裡面的東西讓玉華微微睜大眼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琵琶。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那陳舊的樂器,上面木料的紋理看來,已經是有相當年代的物品,光滑的外表——似乎主人已經觸碰過無數次了。

忐忑的抱著琵琶,抬起眼的時候,看到男子青紫色的眼眸彷彿氤氳了一層薄霧,帶著懷念的側顏露出了玉華從未看到過的笑容。

“明昊大人會彈奏琵琶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沒有說話,接過了琵琶,輕輕撥弄著琴絃,發出輕盈的聲響,之後,一曲略顯生澀的調子緩緩響起。

在細微的地方有些停頓,音色也談不上完美……但是,作為初學者,他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輕輕的嘆息,到最後抹弦的音色停止,也不過是拿短暫的一小會而已。

古舊的琵琶從那個男子的手中緩緩滑落,輕輕震盪的絃音在玉華的耳邊輕盈的掠過,無端的多了幾分悽豔。

——沒有辦法呢……

直到最後也沒有辦法彈奏出和他一樣的音色,或者說,自己從來都是和宇祥不一樣的人罷了。

越來越模糊的視線,眼前掠過絲絲光芒,耳邊似乎傳來了玉華驚呼的聲音。

——那究竟是什麼呢?

明昊模模糊糊的想著,眼前的光芒越拉越亮,化作一米陽光,那依靠在樹旁的男子衝自己露出了和以前一樣的笑容;站在他身邊的女子還是那樣的美麗,那絢爛如凰的笑容似乎從未改變過。

——還真是個笨蛋啊。

帶點不滿的抱怨,好像對待昨天方才見過的舊友一樣。

——該回去了,明昊。

他們笑著向他伸出了手。

很溫暖。

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

鸞翔昊穹,終有一處歸處。

很舒服的風呢,他輕輕的笑著,伸出手去觸控那一切的自由,彷彿破繭而出的蝶一般張開了翅膀。

——你那展翅蒼穹的翅膀,我也想要啊……鸞姬。

飛過那無聲無忌的滄海桑田,那些流過花與水的黑暗中,沉寂著他所有的一切感動;也許人們偶爾會訴說起那個故事,很久以前的那一片蔚藍色的天空……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似乎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一切阻隔,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做了一片,剩下的,只有那一片昊穹,和她那不曾改變過的笑容。

微笑著如同流水般純淨的男子,脣邊彷彿孩子般喜悅的笑容美的讓人不敢去觸碰,彷彿隨時都會打破什麼深處的期待。

沒有櫻花吹雪的絢爛,有的,只是寂靜無聲的感情,似乎連開口訴說都沒有力量的短暫瞬間,夾雜著紛繁而落的雨水,被深埋在了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

此刻的他,終於脫去了一切的束縛,那一對翅膀,將會翱翔在只屬於他的天際。

少女坐在床邊,一滴晶瑩的**輕輕打在了男子的臉上,那一抹平靜的笑容美的觸目驚心;緩緩落下去的手被少女用力抓住,卻始終沒有一聲呼喚。

“好好睡吧,明昊大人。”

嘆息一般的輕吟,那纖細指尖留下的冰冷,全然化作了一絲絲融入天際感動。

陳舊的琵琶靜靜的躺在一邊,什麼都沒有說的守護了一切的祕密。

陽光緩緩落在窗邊……不知何時,雨,已然停了。

勻勻的撒在他英俊的面容之上,映照了一片平靜的祥和。

再見,明昊。

——只是,在那個世界,你可曾聽到了那一如既往的琵琶音色?

紫劉輝登基五年之前,藍家第四十六代宗主——藍明昊逝世於藍本家府邸,藍家對外宣稱是病逝,但真正結果卻不為人知。野史有云其死於縹家之手,但此皆為後人猜測,不入正史。但是,藍明昊確實與當時的紅家宗主夫婦相識,並相交甚好。其在位時,藍家基本上保持了立於彩七家之首的地位優勢,而之後由藍明昊之子,藍雪那堅持了藍家繼續維持的政策,為後世藍家歷史上著名的女性宗主藍瓏珊對藍家一系列的改革奠定了相當程度的基礎。

——出自《彩雲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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