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13章比鄰若天涯2

正文_第13章比鄰若天涯2


一枝春 公主的騎士 華夏神 重生之心動 重生之醋娘子 玩轉仙神 神女無敵 鴻途 無上力量 命師

正文_第13章比鄰若天涯2

岑旭堯覺得自己應該感覺幸福,他曾是多麼的盼望著她,想念著她。可他真真實實存在著的悲傷輕而易舉就掩蓋住了那幾分飄渺的幸福。

他心裡更多的是在想,不管怎麼樣,他可以脫離以前那種暗黑的生活,他不想再做地下室裡怕光的老鼠。

雙眼通紅的應南琴鬆開了手,她看了看岑旭堯身上的浴衣,說:“你今晚就在這裡住吧,我明天讓馮管家給你準備幾套衣服。”

過了好大一會,岑旭堯才說:“好!”

之後便是死寂般的沉默,似乎是為了打破這種可怕的沉默,應南琴說:“我帶你去看看臥室。”

岑旭堯點了點頭,之後跟著應南琴向樓上走去,通往樓上的階梯鋪著漂亮的紫色毯子,毯子兩邊有著精緻的圖樣,毯子柔軟的絨毛直沒到岑旭堯的腳背,他感覺像是踩在雲端一樣的不真實。

上了樓後,應南琴帶著岑旭堯走進了一間臥室,那是一個很大的臥室,似乎因為太大了,岑旭堯感覺空蕩蕩的。

應南琴說:“這裡之前都沒有人住,你就先住著吧。明天我會讓管家添置些你需要的東西。”

“嗯!”岑旭堯說,頓了一下又說:“我有些累了!”

應南琴忙說:“那你休息吧。”說完走出了臥室。

岑旭堯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他並不是真的想休息了,只是他害怕和應南琴在一起無話可說的陌生感。

岑旭堯就這麼一直一動不動的坐著,直到感覺雙腿都酥麻起來,他才仰面躺倒在**。

岑旭堯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一大早,他便被吵醒了。他聽到門外傳來輕重合適且極有規律的剝啄聲。

他下了床,趿著那雙已經壞了的一次性拖鞋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約莫40來歲的一個男人,他身旁有一個移動的衣架,衣架上掛著幾襲衣服,下方放著幾雙鞋子。

男人看到岑旭堯後說道:“少爺,我是馮管家,這是給你準備的衣服和鞋子,你換好就下樓吧,夫人已經在客廳裡等著了。”說著把衣架推到了岑旭堯面前。

岑旭堯接過了衣架,沒說話,他討厭極了“少爺”這個稱謂。他叫岑旭堯,他出生在一個並不優渥的家庭,他的爸爸岑明傑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建築工,他從小就沒有媽媽,他不是什麼少爺!

岑旭堯把衣架推進臥室,卻沒有動,直到馮管家在門外再次催促,岑旭堯才開始去衣架上取衣服。

岑旭堯發現衣服和鞋子有不同的碼子,大概是怕不合適,所以備了不同的碼。他苦笑了一下。

換好衣服的岑旭堯跟馮管家下了樓,他發現客廳裡面對面的站著兩排人。

應南琴坐在沙發上看著一份早報,聽到腳步聲,她抬起了頭,看到岑旭堯後站起身,示意他到她身邊去,岑旭堯走了過去。

應南琴拉過他的手,對一旁的人說:“這就是少爺,你們都自我介紹一下。”

站著的人便挨個的自我介紹起來,所謂的自我介紹,就是報一下姓名,然後告知岑旭堯自己在這個家裡所負責的工作範疇。

岑旭堯並沒有認真聽,在他看來,這真是一件無聊透頂的事。

介紹完以後,應南琴就讓他們都散了。

一會後,吳嬸上了早餐,桌上是各式各樣的精緻食物,這是岑旭堯14年的人生中,最豐盛最奢侈的一頓早餐。

岑旭堯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應南琴,即使是在吃東西的時候,她也顯得十分優雅。似乎是因為脖頸處的領結太緊,岑旭堯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他伸手扯了扯領結。

應南琴放下手裡刀叉,不知是吃飽了還是不想再吃。岑旭堯掰了一塊土司往嘴裡送,刀叉還乾乾淨淨的擱放在一旁。

“旭堯,我想送你去美國唸書,我希望你能受到最好的教育。”應南琴說。

岑旭堯看向應南琴,雖然他心裡有幾分怨她,恨她,可她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他的心裡狠狠疼了一下。

這就是他的母親嗎?這就是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他的母親嗎?她怎麼能這麼狠心!14年之後見面的第二天,她就告訴他想送他去美國!

應南琴看到岑旭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又說:“你放心,我會讓我的私人助理高陽陪你去,他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回國。”

岑旭堯感覺眼睛有些酸澀,他移開了目光。

應南琴不太明白岑旭堯的意思,她猶豫著問:“你是不是不願意去?”看岑旭堯不回答,又說:“你只有去了美國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將來……”

“我去!”岑旭堯打斷了應南琴的話。

應南琴似乎對岑旭堯的決定頗為滿意,她笑著點了點頭。

岑旭堯發現,在這個家裡,應南琴似乎是唯一的主人,他不清楚這個家的男主人去了哪裡,不過他也並不關心。

很久以後,他才從高陽口中隱約得知,據說那個男人三年前死於一場疾病。

出國的有關手續很快辦了下來,這在岑旭堯的預想之中,應南琴有足夠的人為她鞍前馬後。

出國那天,岑旭堯看到了應南琴的私人助理高陽,原來,他就是那天晚上在洗浴中心遇到兩次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拿過岑旭堯手中的包,說:“少爺,我來吧,你先上車。”

岑旭堯鑽進了車裡,高陽把東西裝進後備箱後,很快便坐到了駕駛室上。

岑旭堯向門前看了看,高陽像是猜到他的心思,說:“今天早上有會議,董事長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他移開目光,沒說話,不免在心裡嘲笑了一下自己。

在機場,岑旭堯給方正航打了電話。雖然方正航帶給他的並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但在那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他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如果沒有他,他只怕熬不到現在。

電話那端的方正航問他最近去了哪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語氣頗為擔心,岑旭堯簡單述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便告知方正航自己就要去美國的事。

方正航以為岑旭堯在開玩笑,後來又覺得不像,最後終是相信了,說:“挺好的!”末了說:“保重吧,有緣再聚。”

岑旭堯掛了電話,他不知道這一去會是多久,明天的事情無法預料。但是,他的心是平靜的,似乎是經歷的事情多了,心便變得強大起來。

十二年後伊裡小巷一端,一個年輕男人正徐徐走來,上午的暖陽流瀉在他俊美的臉上,腳下的方形石塊因為日久年深而被摩擦得極為光滑。

他身著一件深灰色的中款風衣,一條隨意的淺色棉質休閒褲及一雙咖色短靴。

他雙手本是插在衣兜裡的,此時卻伸出手來,觸碰身旁斑駁的水泥牆壁,冷峻的眉下一雙眼熠熠生輝,像是憶起了什麼,他偶爾蹙眉,偶爾微微揚起脣角。

有孩童從他身旁互相追逐著跑過,伴隨著稚氣歡快的笑聲,他看著孩童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拐角處,時光彷彿一下子便倒退了20年。

他突然便生出小孩子心性,彎腰拾起腳下一小塊石塊,在斑駁的牆壁上寫下了岑旭堯這三個字,心裡說:伊裡,我終於回來了!

一切都是熟悉的,就連呼吸之間所感受到的空氣氣味也還是那個味。

12年了,他終於再次踏上了這片熟悉的土地,曾經,他的夢裡總是出現有關伊裡的一切,長長的石塊路,無邊無垠的碧海,敝舊的老宅,拎著沾滿水泥的膠桶的父親,還有昔日的小夥伴舒子默以及那個像根小尾巴一樣終日跟在他身後的書小童。

他想念這裡的一切,想念書小童,因為她,他在伊裡的那段時光才能那麼快樂。她就像一個小天使般出現在他貧瘠的生命裡,帶給他平和的歡愉。

岑旭堯順著小巷一直走,便走到了昔日的老宅。房屋經過全面的重新裝修,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但整體卻還是熟悉的。

他走上前,手撫過有著鏤花圖樣的紅漆木門,門明顯已經更換過,但岑旭堯觸控著那門,彷彿是在觸控很多年前那扇敝舊的木門。

他想起每天黃昏,當門發出“咯吱”一聲響時,便是岑明傑回來了,那個時候,他忐忑的心便很快安定下來。

門兩側的木墩已經不見了,大概是新主人把木墩拆了。

岑旭堯記得,岑明傑離開的那天,從醫院回來的他坐在木墩上等了很久,他奢望能等回他,可最後等來的卻是雙眼通紅的書小童。

想起書小童,岑旭堯走下石梯,往書小童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淺棕色的木柵欄門前時,岑旭堯莫名的有些緊張,他輕輕吐了一口氣。

柵欄並沒有上鎖,岑旭堯躊躇了一下,推開柵欄走了進去,他穿過院落,上了石梯,走到了門前,抬起手輕輕剝啄。

門很快開了,但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看著岑旭堯,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短時間的愣怔之後,岑旭堯問:“你好,請問書小童在嗎?”

“我不認識什麼書小童。”男人說道。

“可是——書小童以前就住在這裡。”

“不知道!”

岑旭堯還想再說什麼,男人已經關上了門。

岑旭堯預想過各種見面時的情景,卻不曾想到會找不到書小童,他剛才還激動萬分的心此時卻是空落落的沒有著落。

走出木柵欄門的岑旭堯回頭看了看,朝舒子默家的方向走去,他想,也許,舒子默知道書小童在哪裡。

但是舒子默家的大門緊鎖著,明顯是沒人在家。

岑旭堯往回走,不覺中便走到了碧海,他沿著海邊走,一層層的波浪爭先恐後的湧上來,險些打溼了他的鞋。

3月中旬,春寒料峭,風過時,他不由得緊了緊深灰色風衣。

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岑旭堯掏出手機,選擇了接聽。高陽的聲音傳了過來:“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

“董事長已經問過我好幾次,我快招架不住了。”這些年來,高陽和岑旭堯建立下了不錯的感情,所以彼此之間的交流有時會也顯得比較隨意。

“我知道了!”岑旭堯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去不遠處的小賣部裡買了一瓶酒,沿著一端屈曲的小路往上走,寒冬之後的3月,兩旁參差不齊的樹木上已可見些許翠綠的新葉,腳下是枯腐的黃葉,踩在上面,發出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響。

走到半山腰,可見左側的平地上有一座墳墓,但如不細看,沒有人會發現這是一座墳墓,它實在太小,又無碑文,且因經年無人打理,墳頭上雜草悽悽。

岑旭堯的手撫過墳頭,隔著冰涼而硬實的泥土,再也觸不到父親的溫暖。

當年,舅舅與舅媽把父親葬在了這裡,沒有任何儀式,一切辦得匆匆忙忙。他看著舅舅把木製的骨灰盒放進了土坑裡,曾經那麼高大的父親,最後也只餘下了幾捧粉末,他流淚滿面,卻是再也喚不回逝去的人。

岑旭堯用手一點點的把墳頭上的雜草拔掉,草根帶出了新鮮的泥土,帶著一股潮溼的氣味。

清理好之後,岑旭堯在墳墓前坐了下來,用牙咬開酒瓶蓋後倒了半瓶在墳前,之後仰頭喝了一口,清酒帶著一股清冽的灼熱感滲透到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