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英軍犯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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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英軍犯案（二）
在林子軒答應解決這件事情的第二天，由左玉良牽線，林子軒和李哲偉第一次正式的見了面。林子軒自從來到香港聽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李哲偉，只是由於種種原因，二人一直都沒有見面，這次要不是自己遇到了麻煩，二人要見面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按說，以林子軒的地位以及級別，李哲偉怎麼著都得敬禮，但是現在的李哲偉被一大攤子事給攪和的不成樣子了那還記得這些呀！而林子軒也很大度的沒有這件事。只是現在看看李哲偉那張白白胖胖卻陰沉的快滴出水的臉，給人一種事由不妙的感覺。
“李sir，最近可是難得見你一回面，又發福了，最近在忙什麼？”左玉良身為中間人，起到一個負責調解氣氛的作用。可惜，到場的兩個人都很不給他面子。尤其是李哲偉，似乎並沒有看到他滿臉的笑容，只是死沉著一張胖臉，彷彿是誰欠了他三百吊一樣，冷冷的盯著林子軒。
不過還好，聽到左玉良的話後，畢竟二人還有著那麼點交情，胖臉上總算還能有點兒反應：“我還能忙什呀麼，天天都沒個安生覺睡！”
“嘿嘿，誰叫你是大探長呢，你不忙誰忙？”左玉良乾笑了兩聲，又轉向林子軒說道：“老弟，今天可是你有事兒相求，還不先敬李sir一杯酒？”
“我看用不著吧？”出乎左玉良的意料，林子軒這個求人者卻並沒有昨天那種焦急，相反，反而還顯得有點兒穩座釣魚臺的氣勢，對他的要求更是漫不在乎，只是笑嘻嘻地盯著李哲偉：“李sir現在恐怕沒興趣喝什麼酒。”
“你小子什麼意思？”左玉良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李哲偉給他個冷臉也就罷了，昨天可是他死乞白咧的要讓自己出面撮合的，現在憑什麼也不賣他面子？
“李sir現在一大堆煩心事兒，還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呢。這時候肯出來見咱們一面，可不是為了見的，良哥這回可輪到你出馬了。”林子軒依舊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一語不發的李哲偉，又對左玉良說道。
“林子軒不愧是林子軒，訊息果然靈通！”李哲偉不著痕跡地瞪了林子軒一眼，伸了伸大拇指：“我今天來除了咱倆的事情要解決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要見見你。”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左玉良說得。
“見我？”左玉良有些懵，也感覺事情不太對。怎麼正主兒還沒聊上話，自己這個陪客就先被給人惦記上了？按理說，事情不應該是這麼算的。
“還不明白？”林子軒瞪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一臉失望：“虧你還號稱香港第一的大偵探，連這麼點兒事情都不明白？”
“我是偵探又怎麼樣？你們這樣打啞謎誰知道你們心裡在想什麼，我難道還能直接把事兒從你們的腦子裡掏出來？”左玉良不滿地說道。做中間人最煩的就是這種情況，正主兒沒事兒，卻把自己給牽聯了進去，一般中間人做到這種地步都可以說是非常失敗了。
“你這人呀！”林子軒指著左玉良嘆了口氣，“算了，不跟你繞彎子了。那個你不是跟怡和的大班叫什麼布魯斯的挺熟的嗎？那英國佬兒在駐港英軍裡有沒有點兒熟悉的人？能約出來見個面的也行！”
“布魯斯”左玉良明顯不怎麼關心時事，依舊一臉茫然，不過提起自己的這個關係，他本能的感到了一點不太尋常：“又關他什麼事兒？你們找他幹什麼？”
“看到了沒，李sir，這就是一個普通中國人所應有的表現，事不臨頭，絕不在意，能當個熱鬧看的都不多。”林子軒又搖頭說道。
“那又怎麼辦？該老子的事兒還不是得出這個頭？想起這事兒老子就生氣，明明是新界的案子，幹嘛跑到黃大仙找老子解決？更何況現在這件事是你在負責，我只不過是給你打下手。”李哲偉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白胖厚實的手掌讓整個餐桌都是一眸子晃盪。
“嘿嘿，沒辦法，誰叫你是大探長呢？咱們兩個名氣太大，他們不找咱倆背這個黑鍋，找誰來背這個黑鍋呀，就是給別人他們也沒這個實力來背呀！”林子軒笑道，頗有些幸災樂禍。
“這事還不是你他媽在後面搗鬼，你們這些賣報的從中間瞎攪和！要是你們這些人不出頭兒，老子還怕他個鳥？拖著拖著也就沒事兒了。”李哲偉看著林子軒，恨恨地咬牙說道。
“這可是李sir你的不對了，維持治安、調查案件，那是你們的本職；報道社會新聞，反應現實情況，這也是人家報社的本職。你不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卻反過來怪別人履行自己的職責，未免有些撈過界了吧？”林子軒笑道。
“嘿嘿，我是撈過界了沒錯，可你就沒撈過界？要是你沒事兒，幹嘛突然請我過來？”李哲偉的肥臉一陣顫動，顯然很是不爽。
“我請你過來是和你商量一下賺錢的事，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呀！”林子軒笑笑：“再者說了，當初那些英國佬賣鴉片的時候，可是喪盡天良。可他們的女王還不是為了那些鴉片販子發動了一場戰爭，讓咱們中國幾億人遭了一百多年的罪？我這也算是為咱中國人出口而已。”
“你以為找兩個小混混騙我那個混蛋侄子，就查不到你了嗎？我告訴你我還沒老糊塗呢？那兩個小混混現在還在我手裡呢？到時候我大不了將他們倆給交出去，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講道義。”李哲偉威脅道。
“至於你說的那兩個小混混騙你侄子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的話就不會讓你看出破綻，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將他們給交出去，我也沒意見，不過你侄子能不能倖免我就不知道了。”林子軒也同時出口威脅道。
“你以為老子怕你呀，我大不了丟一個侄子，但是你恐怕就得上赤柱裡面當你的總督察去了吧？”李哲偉口氣很硬的說道。
林子軒笑笑道：“你以為他們敢動我嗎？”
“你。。。。。。”李哲偉此時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的背後可是站著大陸呢？就算是自己真的查出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動不了他。最多也就是撤職查辦，可是以他現在的身家，就是撤了他，人家照樣過得好好的。
“我說了，我只是不想惹麻煩，可沒說我就怕麻煩。”林子軒接著道：“以你的地位應該知道這件案子最先報道的不是我的《環球時報》，而是別的報紙。我停止報道，人家不停。你還是一樣得接著受罪！所以如果我是你，就絕不帶外生枝！更何況從今天開始知道這件事的圓滿結束，你都得聽我的。你說是吧？良哥。”
“啊”左玉良聞言抬起頭來，他本以為兩人吵架吵得已經把自己給忘了，沒想到又給想起來了：“你們扯到我身上幹嘛？”
“咳”李哲偉乾咳了一聲，更是怨恨的瞪了林子軒一眼，但還是扭動了一下肥胖的身軀。“良哥，這個，你不是跟那個布魯斯很熟嗎？能不能幫忙請他出個面？”
“幹嘛？”左玉良聞言警懼起來。身為偵探，他這幾年跟李哲偉打交道的次數還真是不少，雖然李哲偉一直都很幫忙，可原因還是看他身後有個怡和洋行的董事，賣的還是洋鬼子的面子。
可實際上，這胖子可精著呢，幫他忙的時候，自己也沒少沾便宜。而剛才這胖子說要找他。他就有些心裡打鼓，好在這傢伙又突然跟林子軒掐了起來，他本以為可以躲過這一回，可沒想到居然又被林子軒給攪了回來。
“唉”林子軒哀嘆了一聲。
“你有病啊？”左玉良瞪過去一眼。在他看來，今天這事兒全怪林子軒。
“有病的是你！”林子軒反擊了一句，又接著解釋道：“新界有兩個洋鬼子**了兩名中國少女，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在為這件事發愁呢？現在成了香港最轟動的事，你可千萬別說你不知道。找你出面，就是想看看那個布魯斯大班能不能利用自己退役軍官的身份跟駐港英軍的長官溝通一下，免得到時候大家都難做。”
“駐港英軍？”左玉良一怔：“你說犯事兒的是當兵的？”
“就是那群人渣！”林子軒淡淡地說道
“這話說的沒錯，就是人渣！”李哲偉也在一邊頻頻點頭：“管不住下邊兒，香港這麼多窯子還不夠他玩兒的，非得跑去新界搞什麼他媽的**，說是人渣都便宜了他們！”
“這事兒我可幫不上忙！”左玉良搖頭說道。
“良哥，我以前可沒少幫的的忙！”李哲偉不滿地叫了起來，肥碩的身體禁不住往前一傾，頓時就把桌子推移了十幾公分。
“還叫他良哥？這傢伙的眼裡從來是隻看錢，不看人的。”林子軒“切”了一聲，白了李哲偉一眼：“你過去幫他的忙，實際就是拋媚眼兒做給瞎子看，屁用沒有！”
“什麼只有錢？這事兒要是能幫，我一句話都不說，我一分錢都不要。可關鍵是這件事涉及到英國人的臉面，他們說什麼都是不會把人交出來，我就是說破大天都沒用。”左玉良罕見的沒有反駁，只是低下了腦袋。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現在這件事已經引起來強烈的反應，再加上這個混蛋的報紙在一旁煽風點火，還有最近的那些謠言，這麼多事情加起來一旦處理的不好就是要激起民變的。”李哲偉叫道。
“激起民變我也沒辦法，那幫英國佬兒，對付咱們中國人的時候那是個頂個兒的管用，可要是對付他們自己人，屁用沒有！”左玉良甩了一下臉子，似乎也是滿懷委屈。
“你救過布魯斯的命，那傢伙還當過英軍司令呢！”李哲偉叫道。
“那又怎麼樣，就是救過英女王又怎麼樣，關係到他們臉面的事，是不會頂用的？”左玉良嘆道。
“嘖嘖，敢情你良哥跟布魯斯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幾年一直都是狐假虎威？”林子軒笑問道。
“那又怎麼樣？做人得講究個度，過了，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左玉良冷哼道。
“你他媽的就寧願看著老子倒大黴嗎？”李哲偉怪叫一聲怒道：“你知不知道，這件案子要是破不了，上面就要撤老子的職？”
“撤就撤了，你在泰國不還有路子的嗎？”左玉良撇了撇嘴，反瞪了李哲偉一眼：“再說，我才不相信那幫英國佬敢隨便把你給擼下來。沒了你李sir，香港誰還鎮的住場子？到時候，大家都想當老大，肯定得鬧起來，吃虧的還不是他們自己？實在不行，你找些人演幾場戲，看他們還敢不敢說這種話。”
“說的好聽！你以為英國人都是傻子，隨便老子怎麼糊弄？而且還有他這麼一位混蛋在旁邊幸災樂禍的。”李哲偉冷哼道。
“喂，說話注意點兒，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幸災樂禍的，我可是立了軍令狀的三天之內一定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我早說找這個傢伙不頂用，可是你偏要找，要是按著我的方法事情說不定早就解決了。”
“要不是你在洋鬼子面前將我拉上，老子才懶得管你用什麼方法呢？我得為我的命負責。”李哲偉大罵道。
“要不是你的屬下無能說出那樣的話，我至於將你拉上嗎？我是在挽救你的聲譽，一旦讓人知道說那混賬話的是你的屬下，你還不被香港市民的唾沫給淹死呀，你不但不感激還他媽的埋怨我。”林子軒也不服的對罵起來。
“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不需要你的好心。你他媽眾目睽睽之下打死我一個屬下的事，我還沒給你算呢。”李哲偉冷哼道。
“這筆賬以後再算，大不了老子給你介紹一個好生意，現在這個混蛋不頂用，是不是按著我的方法試試。”林子軒也不廢話直接說道。
“要去，你自己去，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老子昨天去軍營差點兒就沒出來。這次老子說什麼都不去了。”李哲偉心有餘悸的說道。
“現在你是我的屬下，你不去也得去，否則我就告訴路易斯說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軍營。”林子軒威脅的說道。
“林子軒，你他媽的混蛋。”李哲偉大聲的叫道。
雖然他是打死都不願意在進那個軍營，但是沒辦法誰讓林子軒現在是自己的上司呢？而且還是得到了路易斯處長的親自認可的，自己要是不去，那等著自己的將是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不好受就是了，於是他就在林子軒半是威脅半是拖拽的情況下，跟著林子軒前往軍營。
汽車轟隆隆地碾過大地，英國駐軍基地在晨曦中抖動。
作為香港半殖民地的象徵，英國駐軍基地像一個標誌一樣矗立在香港的香江口岸。這是日不落帝國在地球上的最後輝煌，它見證著征服者與被征服者最後的契約關係。是的，那個日不落帝國正在沒落，它遠在亞洲的殖民地卻在以高速快捷令人矚目的速度發展壯大繁榮。騰飛的小龍在九天長鳴，未來大英帝國是否能真正掌握住它騰飛的韁繩，這一點沒人知道。但是林子軒這個過來人知道，屬於英國人的時代將在幾十年後完全消失。
高大的英國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在操場上演練著隊形。
不時從遠處傳來一聲槍鳴，那是英國士兵在做打靶訓練。
林子軒穿著一身明亮的警服，而李哲偉還是那一身打扮，坐車來到查爾斯將軍的辦公室，帶領他們的還是那個中國籍的翻譯官。
“你先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翻譯官翻著白眼走了進去。
過來一會走出來說：“很對不起，查爾斯將軍沒在這裡，我看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林子軒緊緊警服上面的扣子，嘴角勾勒出一個習慣性的弧度，忽然道：“請問翻譯官大人祖籍是哪裡人啊？”
翻譯官愛理不理地說：“潮州。”
“潮州人？我怎麼看不像啊？潮州人據說都是硬骨頭，近代有澎湃，現在有李佳誠，我看你身形不高，兩腮無肉，目光閃爍，實在是跟潮州人不沾邊啊。”
“你胡說什麼，我那一點不像潮州人啦？李佳誠是誰？”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他媽骨頭太輕了。”林子軒尖刻地說。
“你…你你給我閉嘴！”
“你把英國人當做祖宗一樣拜，你他媽忘了自己身上留著中國人的血脈，你崇洋媚外，阿諛奉承，就是一條狗，一條祈求英國人給你扔骨頭的看門狗！你的所作所為能讓你十八代祖宗都能從墳墓裡蹦出來，把你放到戰時，你就是他媽典型的漢奸賣國賊！香港能有你這樣的人倒了八輩子的黴，生出你這樣的孽種是你爹媽的超級不幸！你他媽的完全沒有祖宗！”
這一連串的“你他媽的”把翻譯官罵的狗血淋頭，更氣得他是臉紅脖子粗，差一點就閉過氣去。
“你你你……”翻譯官用手指著林子軒。“我我我，我告訴你，想死很容易，查爾斯將軍他現在就在打靶場，你想吃槍子的話就去找他！”
林子軒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早這樣說不就結了，沒見過像你這樣遍地找罵的人，真是下賤到了頂點！”
說完不再理會這個軟骨頭，邁開闊步向打靶場走去。
後面翻譯官帶著哭腔說：“告訴你，我已經加入英國籍了，我已經是正式的英國公民，不再是該死的中國人……。我不會跟你這種低素質的人一般見識，中國人都是愚昧、無知、粗魯、不開化的民族…！”
“你他媽再囉裡吧嗦，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林子軒忽然回頭目露凶光。
翻譯官一下嚇得縮起了脖子，那鳥嘴裡面更是嚇得不敢再吭一聲。他哪裡見過像這樣敢在英軍基地這麼橫的人啊，向來都是自己狐假虎威欺負別人，那裡被別人呵斥過。
於是便又撞起膽子：“你你…你敢！我是這裡的翻譯官，這裡可是駐港部隊基地…！”
話音未完，就看見一個缽大的拳頭迎天而降，“砰”地一聲，打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黑來，只有眼前冒出一片金光。吐出幾顆牙齒的同時，翻譯官被凌空打飛幾丈遠。
“操你姥姥的，你這小子是不打不行啊！”林子軒吹吹拳頭，旁若無事地從昏厥的翻譯官身上踩了過去。
而一旁的李哲偉也完全被林子軒的態度給震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在英軍基地了還敢這麼橫的，看來以前這個傢伙對自己還是態度良好的呀！
林子軒看著呆若木雞的李哲偉道：“看什麼看，還不走。”
“這裡可是英軍基地。”李哲偉回過神來道。
“那又怎麼樣，這裡還是中國人的地方，他們是客人，你什麼時候見過主人怕客人的，再說了咱們說什麼也不能在英國人面前跌份，要表現出咱中國人的骨氣。”林子軒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而李哲偉還站在那裡靜靜的思索著林子軒的話，看來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人，難怪能夠創出這麼大的場面，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