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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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他走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他走了
“周同，那些警察說的話，你不要介意。”夏冰走到我身邊，試圖安慰我。
我搖搖頭，我根本沒有介意，和這個人有關的事情我為什麼要介意。
這時，護士走進來給病人檢查身體，走到這裡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這個病人的兒子嗎？”
“以前是。”
那個護士一臉疑惑的神色，竟然還追問了我一句：“什麼叫以前是？難道現在不是嗎？”
“他親手把我的名字拿到戶籍民警那裡除掉了，我們之間自然也就沒有關係了！”
“···”護士默默的轉身給那個人檢查了一下，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皮，我看到兩顆黯淡無神的眼珠。護士又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上的顯示，在本子上記了一些東西之後。她並沒有走，而是再次走到我的身邊，欲言又止。
我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大概是被我這麼說，那個護士有些尷尬，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是個外人，你們家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你爸···呃，這個病人呢，他真的沒有多長時間了，好歹你們之間有著血緣關係，對吧？既然你都已經站在這裡了，肯定還是想送他一程的，是不是？所以呢，我就是想說，你有什麼話就不要憋在心裡，多和他說說話吧，啊！”
“···”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回這個護士一句‘你多管閒事’。但是這句話堵在嗓子眼裡就是沒辦法說出來。
夏冰對那個護士說了一句謝謝之後，那個護士就走出去，繼續她的工作。
夏冰輕輕的拉了拉我的手，輕聲說道：“周同，別這樣，和叔叔說幾句話吧！”
我花了很大的決心才邁出腳步走近到病床邊，就像是有所感應似的，他竟然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的時候，他渾濁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插著針的手微微顫抖著抬了起來，慢慢的，食指動了一下，指著我。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身體裡爆炸，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鬱結在我的心頭。在我的記憶中，他似乎很少這樣喊我，上一次，還是我那個後媽沒有進門的時候，家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不是顧家的男人，每天上出晚歸都是在牌桌上度過的，在我還小的時候，他會帶上我，因為擔心我在家裡面不小心磕磕碰碰了又會讓他花錢買藥。
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為什麼會忽然想起來呢？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也許冥冥中連老天爺都希望我能在他最後的時候原諒他吧！
那是在我很小剛記事的時候，我和院子裡的其他小朋友玩耍，結果沒有嘲笑是個沒有媽媽的野孩子，有一次被他給聽見了。他很生氣的把那些小孩罵了一頓，雖然現在想起來他罵小孩子的舉動有點可笑，但是那個時候他是真的為了我吧。
他吼那些小孩，說：‘我兒子又不是齊天大聖，難道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走兒子，咱們回家去，自己玩，別和這些小屁孩玩！’
我當時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給我做的一個足球，雖然那個出現十分難看，但卻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可是後來，那個足球去哪裡了？想起來了，他把那個女人帶回家之後，有一次被那個女人當成垃圾拿出去扔了···
現在想起來，如果沒有那個女人，也許事情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吧！
那隻顫巍巍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要垂落下去，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那之後垂落之前輕輕地握住了它。
“我回來了。”我輕輕的說道。
雖然我的心裡並沒有真正的原諒你，但是有一件事情大家都明白，我們的身體裡留著一樣的血液，這輩子我們都是父子。不是那張白紙上沒有了我的名字，就會斷絕我們的關係。
他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我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但是我看到他渾濁的眼睛裡流出了眼淚。他哭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她，而且那些錢也沒多少。”
這一刻，我是真的相信他的，我相信他說的一切。
我握住他的手緊了緊：“我會報警把那個女人抓回來的！”
也許是聽到我的話，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輕鬆了許多，灰濛濛的臉上僵硬的笑容。
過了很久，他才終於再次開口，我卻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軟弱無力。
他的手從我的掌中滑落，那雙渾濁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心電監護儀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我聽到有人衝進病房的聲音，有人把我拉開，我看到一群穿白衣服的人衝到他的病床邊，給他做著急救，拿著電筒照著他的眼睛。
“病人周巨集，死亡時間···”
死了？就這麼死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衝了上去，推開那些醫生護士，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的搖晃。
“你給我起來，起來啊！一句對不起算什麼？你想讓我就這樣原諒你嗎？不可能，你給我起來！你們為什麼不救他？他還沒死！你們救他啊！”
老舅衝過來把我衝病床拖了出去：“周同，你冷靜點！”
“你們救他啊，他還沒死！”我拼命的嘶吼著，可是那些醫生護士站在旁邊，都低著頭。
我聽到夏冰微弱的哭泣聲音，轉過頭，發現她已是淚流滿面。
她說：“周同，叔叔他走了！”
走了嗎？
“周同？”老舅驚訝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到臉頰一片溼潤，伸手一摸，掌心全是水。
我為什麼要哭，不應該哭的才對啊！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最後卻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就連夏冰抱著我，也控制不了。
原來，他走了，我還是會難過，會痛苦！
馬超來的時候，那個人的遺體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他看到我的表情，已經猜到了一切：“靠，還是來晚了。周同，你別難過了，叔叔他走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我點點頭。
馬超問我：“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報警，那個女人害死了我爸，我要讓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