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彈弓出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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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彈弓出山8
路上的入更稀少了，街上顯得分外冷清。漸漸地，小眉子眼前燈會模糊了，醉仙樓也搖晃起來，……連幾隻蚊子惡狠狠地叮他，他都不覺得，竟迷迷糊糊倚著牆根睡著了。
……他又回到了燕姐家，垂頭喪氣，精疲力盡。白跑了一一天，沒找龍志飛，真沒臉回來哩可燕姐卻眉開眼笑，拉住他的小手，告訴他，龍志飛又迴天順裡號的那個小樓上住了，今晚就去除掉他。小眉子的任務還是打燈泡……他們出發了。小眉子又爬上了房頂，見龍志飛正在視窗數錢。
小子喑道，這回你可跑不了吧？他拉開彈弓，剛要打過去，背上卻被誰狠狠地踢了…腳……小眉子抬頭一看，身邊
站個黑大個，原來是個巡夜的瞀察
小兔崽子，這兒不準呆，滾了！
瞥察氣勢洶洶地吼道。
小眉子這才明白剛才是做了個夢，忙站起來，還沒站穩，屁股上又捱了一腳：
快點，滾！
小眉子心頭頓時火起，真想掏出彈弓，給這小子腦門上來一顆鋼彈子。又一轉念，好漢不吃眼前虧，鬧起來，我這任務就完不成了。小眉子靈機一動，忙從籃子裡摸出一包大前門香菸，遞了上去，笑嘻嘻地說：
大枳，辛苦了，嘿嘿，抽包煙不要錢。
黑大個瞀察的口氣頓時變了！嗨嗨，你這小子，嘴倒挺甜哪！他接過香菸，取出一支，小眉子忙劃火給他點上。瞀察也不管小眉子了，徑直朝醉仙樓北邊巡夜去了小眉子衝瞥察的背影輕輕啐了一口，又看看自己呆的地方也有點兒顯眼，生怕再來個什麼人攆他走，就找了個醉仙樓斜對面的小百貨鋪，那門口有一排石桌石凳。小眉子躲進石桌後邊，石桌恰恰遮住了他。
肚子裡還是咕咕叫，小眉子又嗑起瓜子來。暗想，這桂蕊要是讓那個老傢伙留下過夜，我在這兒可就白等了。再說：燕姐不知道我晚上的行動，在家不知要多著急呢……正琢磨著，小眉子眼前突然閃過一團雪亮的燈光，呵，車燈！是那輛黑色的小轎車！小轎車從街東側駛來，在小百貨店門前拐了個彎，到醉仙樓前停下。
嘀——轎車響了幾聲喇叭，醉仙樓的門斤了，白天那個穿白村衫的看門人跑了出來。接著，車門開啟，
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先下了車，攙著桂蕊邁下車來。
小姐，走好，恕不送小姐上樓了
那男人將一件薄薄的謅色披風給桂蕊披在肩上，轉身鑽進車內，呼地關上車門。車子倒了幾米，撣過頭，開走了。
看門人殷勤地要上前攙扶桂蕊，桂蕊沒理他，步朝樓裡走。看門人緊跑幾步，攔住桂蕊，弓著腰，昂著臉，伸出一隻手。
小姐，桂蕊小姐，小的為小姐看門守夜，小姐就不賞幾個零花錢給小的？客入給小姐那麼多，小姐扔幾個零頭，小的就夠吃一天的了……嘿嘿……再說：以後小姐用得著小的的時候，儘管吩咐就是了……
桂蕊背朝樓外，小眉子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淸，只看見看門人那張諂媚的黃臉和一雙貪婪的小眼睛。小眉子摸摸腰間的彈弓，真想給那張黃臉一粒泥彈子。
桂蕊從小提包裡取出幾張紙幣，看門人忙接了，連說：謝謝小姐讓過桂蕊，看桂蕊衣袂翩翩地走上樓去，這才揣起鈔票，將樓門關上。
壞啦！小眉子暗暗叫苦，等來了桂蕊，可她進了樓，門又閂了，咋見她哩！
小眉子一雙機靈的黑眼珠轉了幾轉，看準了醉仙樓外的一個牆角。他忙跑過去，將籃子擱在牆根，然後手腳並、用，噌噌幾下就爬上了牆頭，瞅瞅院內無人，顢身從牆上滑到了院裡。
桂蕊住哪間房呢？
小眉子悄無聲息地接近了畔仙樓。這樓掘梁雕棟，翹著八個琉璃瓦的飛簷，造型別致美觀，古色古香。門窗全是花格子的，映出紅畢暈的燈光來。小眉子再仔細看，呵，三層小樓，每個房間門口都掛著一盞燈籠，燈籠上都寫著字。小眉子是認得那些字的，什麼梅香、香玉、牡丹、一口鮮、水蜜桃、醉人菊……一樓看過了，沒有寫著桂蕊的燈籠。
小眉子悄悄摸上二樓，好在樓梯上一個人也沒有。他順著吊腳樓道挨個看那門口的燈籠，什麼杏花、杏仁、梨花、小水仙……一字兒擺開。小水仙的房間裡傳出噼哩叭啦打麻將的聲音，還有男人的狂笑和女人嬌瀹滴的嚷笑小眉子聽得有點噁心，忙又往下看去，十幾個燈籠全看遍了，還是沒有桂蕊二字。
小眉子抬頭看，上面還有一層。他機瞀地四下一望，空無一人，轉身就上了三樓。他剛要去看那些燈籠，聽得一扇門吱呀一聲響，接著出來個光著膀子、只穿條短褲的男人。小眉子無路可退，退也來不及了，靈機一動，嗖！象只靈巧的狸貓，躍上了樓梯欄杆，抱住了欄杆上的一棵粗大的柱子，身子隱到柱子外側，整個身子懸到了樓外。那男人匆匆走進了廁所，一會兒又出來，回到了房間裡，小眉子這才跳下欄杆，身子象壁虎一般貼緊牆壁，一個個看那燈上的字：白蓮藕、嫩黃瓜、酸辣椒……喔，就在樓的最東頭，小眉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盞燈籠上寫著兩個醒目的大字桂蕊
小眉子疾步來到門前，那門恰好沒有閂，露著一道縫隙。他順門縫往裡瞅，喔，桂蕊正背朝門外，坐在梳妝檯鯡，一件件從頭上往下摘首飾。首飾摘完，又把頭髮散開，用一條淺蔽色的手帕扎住。再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大口而後，輕輕地喘著氣。
她的上衣已脫去了，上身只繫著個紅兜兜，光著雪白的肩膀和脊背，下身是一條淡綠色的裙子。
小眉子輕擇地推那房門，房門無聲地被推開了，小眉子見桂蕊沒有覺，便貓下腰，無聲地鑽進了屋裡，又輕輕將門掩上。他瞅準了桂蕊的大床，哧溜一下，鑽到那床下去看樣子桂蕊是挺疲倦了。她又喝了幾口茶，回身去閂上門，就朝那床走去。這時，小看子猛地從床下鑽了出來，叫了聲：
桂蕊姐！
桂蕊見床下鈷出個人，嚇得啊地一聲尖叫，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下。小眉子沒容她呼叫，衝上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別怕，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是小眉子！
桂蕊嚇得手腳亂抖，定了好一陣子神，才看清廠面前這個孩子。
桂蕊姐，真的，我真是眉子你仔細看看小眉子仍使勁捂著桂蕊的嘴，生怕她叫出聲來。
桂蕊打量了一番，點點頭，接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小眉子急了，你別哭！你哭什麼！讓人聽見，我就沒命啦！
桂蕊仍嗚嗚痛哭，小眉子火，伸手抹住了樣蕊的脖子，低聲威嚇道：
你再哭，我就抹啦！
桂蕊不敢哭。小眉？還擔心她喊叫，說：你答應我，別叫喚。我就放了你。我有話問你
桂蕊哽咽著點點頭。
小眉子這才鬆了手，把桂蕊拉起來，抉她坐在凳子上哇蕊戰戰兢兢地問：眉眉……眉子，你找我幹麼？小眉子看她那蒼白的面色，有些發黑的眼圈，真有點可憐她。心想，以後來救出她去，不讓她幹這下賤的事了……又想，幹正事要緊，就說：
跟你打聽個人。
誰？
小眉子瞀惕地瞅瞅房門，又走過去聽聽門外。窪蕊這時神情已有些恢復正常，擺擺手說：
你說：吧，外邊沒人。
小眉子走到桂蕊面前，低聲道：
龍志飛，他現在什麼地方？
龍志飛？
怎麼，你忘了？你不是在天順裡陪過他？
天順裡？你怎麼知道？桂蕊瞪著一雙美麗又驚恐的眼睛，高高的胸脯兒在紅兜肚下急促地起伏著。
小眉子有點詫異，為什麼一提起龍志飛，窪蕊就這麼害怕？
你乾的麼事，我全知道。剛才，你是還跟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去玩了大半夜嗎？
桂蕊怔住了，雙眼直言地瞅證小眉子。過了一會兒，她嘆了一口氣：
你說：吧，你要幹什？要東西，都在酋飾盒子裡，要錢，在箱子裡她取出一串鑰匙，扔在地上。要命，反正……我活著也是鬼，也活受罪，隨你們處置就是了……小眉子聽著不大對勁兒，呵，原來桂蕊把自己當成綁票的土匪了。於是他冷冷一笑：
桂蕊姐，你想錯了。我一不要東西，二不要錢，三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吿訴我，龍志飛住在什麼地方？
你找他幹麼？
小眉子黑眼珠一轉：我跟他有仇！我表叔，讓他串通日本鬼子，抓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