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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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Chapter 51
陶臻尋思半晌，掉了車頭開回去，沒幾分鐘就追上了裴幸寧和那個男人，他按了兩下喇叭，等那人轉回頭來，他才探頭叫道：“幸寧哥！”
裴幸寧有一絲慌亂，但立刻掩飾過去，輕鬆地笑著說：“怎麼不用練習，自己跑出來了？”
“因為我感到又不好的感覺，就出來看看。”他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個年輕男人，比他還要小几歲，面板光潔，眼睛閃亮，是個漂亮有活力的大男孩，跟他比毫不遜色。
裴幸寧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介紹：“這個是我小師弟，林風揚的弟弟林嵐。”
“嗨，陶臻，我知道你！”林嵐很歡快的搶在裴幸寧之前，“師兄有一本影集，全都是你的照片！我是偷偷翻出來看到的……”
裴幸寧緊張的呵斥道：“閉嘴，林嵐。”
還準備繼續喋喋不休的男孩淘氣的扮個鬼臉，抱著裴幸寧胳膊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伸手不打笑臉人，陶臻沒法對林嵐擺出一張臭臉，勉強自己對他笑，說：“你們這是要去哪裡，順路我送你們一程。”
“啊，好呀！”林嵐高興的去拉車門，裴幸寧一把攔住他，對陶臻說：“不用了，你忙你的，晚上早點回家。”
他深深地看著他，眼神告訴他有事要談，陶臻也很瞭然，牽著嘴角似笑非笑，和林嵐客氣的道別，便開著車回了公司。
μ家的午飯都是集體定的盒飯，陶臻一向很好伺候，大家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來不會耍大牌，哪怕是他身體不適的時候唐跡幫他另開小灶，他都會覺得不好意思，拿出來分給工作人員一起吃。
但是今天卻十分挑剔，用筷子翻動著炒菜，戳了幾下米飯，然後就合了蓋子丟進垃圾桶去。順手從桌子上抄起一包煙，邊走邊點燃一支，上了天台。
只有心煩的時候他才偶爾抽一兩支菸，這次居然拿了一整包。可又沒什麼不順心的，唐跡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擔心。
陶臻爬在護欄上，向外眺望著這個城市。
小師弟？他記得那次裴幸寧自己坦白的時候說過，他曾經有過兩個床伴，其中一個就是他小師弟。就是這個林嵐嗎？
看他們那麼親密的姿態，恐怕不會錯了。
他沒什麼優點，那個男孩也沒什麼缺點，如果是公平競爭，他不見得會贏。只不過他們在一起，是裴幸寧堅持的結果，他算是撿了個便宜。
要他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讓他別擔心也是沒法做到的，所以他的心一直都沒有平靜。原本的患得患失，現在更加嚴重，他甚至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得了精神病。
下午的排練，陶臻完全像個機械人，什麼錯都沒出，但一絲感情都沒有，就像是編好了程式一樣在動手動腳。
到時間下班，他磨磨蹭蹭的收拾著東西，一點也不急著回去。
讓他早點回家能幹什麼，還不就是聽他解釋，說他們沒關係，就是普通朋友見個面，讓他相信他，之類的話？
也許之前他和言天太平淡了，什麼意外都沒發生，他沒有親身經歷這種事情。但是，他是個演員，拍了無數影視劇的影帝，他演過各種角色，遭遇過各種愛情，成就過許多經典的人物。
他此刻遇到的事情，是電影裡面最常見的橋段，雙方會怎樣對話，劇情會怎樣推進，他爛熟於胸。
所以現在，他甚至有些抗拒，不想按部就班的往下走。
太過於依賴一個人的下場就是你想找別人聊天解悶都沒轍。
陶臻坐在車裡，翻著手機，裡面倒是有不少號碼，平時見面也能說上話，但這種時候能叫出來陪他喝酒但是什麼都不問的人……好像一個也沒有。
以前的首選物件是封澤和徐葉軒，現在他們一個有家室，另一個……也是有情人的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連個傾訴的物件都找不到。
無聊的從口袋掏出下午沒抽完的那包煙，裡面就還剩幾根了，他點起一支來吸，頭靠在座椅上，手伸到窗外彈彈菸灰。
直到此刻，他才覺得自己又變成了一箇中年人，歷盡滄桑有了歲月沉澱的男人。
這幾年過的實在很舒服，年輕的身體，年輕的生活，年輕的理想，年輕的欲?望，一切都充滿活力，彷彿他真的返老還童了一般。
但是，他自己知道，那顆心還是上了點年紀的。
就如同此刻，稍微遇到一點挫折，就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
其實，按說他經驗豐富，應該遊刃有餘，但他就是沒辦法，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他看得太重，有一絲風吹草動，就會動搖根基搖搖欲墜，像沙子堆成的城堡，看著牢固，水一衝就散了。
他怕失敗，他怕失去，他怕孤單。
因為他已經老了，他的心已經很老很老了。
抽完一支，正要再點，外面傳來腳步聲，聽起來不太熟悉，那人停在車窗外，靜靜的站了一會，叫他：“陶臻。”
這個聲音，已經很久沒有在私下聽到。陶臻偏頭去看，肇奇高挑的身影揹著月光，越發顯得詭異。
他微笑算是打個招呼，肇奇單手撐著車身，傾近身體，說：“這麼晚，是在等我嗎？”
“等你的應該有很多人，不差我一個。”陶臻用同樣的語氣回道，擰開鑰匙發動車子，說了句再見，便一溜煙開走了。
肇奇雙手插進褲袋裡，看著車離去的方向，眼睛眯起來笑道：“喲，逃得這麼急。”
無論情不情願，陶臻的車最終還是停在了家門口。
他自嘲的下了車，除了這裡還真沒地方去了。如果裴幸寧哪天不要他了，他就無家可歸了。
還沒進門，裴幸寧就先出來了，臉上的擔憂心疼是真的，看不出絲毫作假。
“怎麼才回來，不是早下班了嗎？”
陶臻打起精神回道：“嗯，路上慢了一點。”
裴幸寧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有心事，那心事就是他造成的。拉著他先去吃飯，然後不由分說帶到樓上去，門還沒關上，陶臻就鬆開他的手自己站在窗邊。
靜默了一會，陶臻轉身看著窗外，說：“你是打算說什麼嗎？你說吧，我聽著呢。”沒辦法看著他的臉，也怕自己會洩露情緒，就這樣吧，想怎麼掩藏都可以。
裴幸寧合上門，往前走了幾步站定，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真的沒什麼。”
陶臻想笑，這路數真的和電影是一樣的。
“從我們還都是小孩的時候，我就只看著你一個人；等到我長大懂事了，我就只想著你一個人；現在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我就只愛你一個人。”裴幸寧的聲音有些變調，他頓了一下才又說：“這樣說，還不夠明白嗎？”
他很難過，好像快要哭了。陶臻聽得出來，他的心裡也很難受。
他不信任他，他應該覺得難過。
可他不是陶臻，他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哪天夢醒了就會都失去。
他轉過身，立刻被一個懷抱緊緊擁住，氣味讓他心安，那些焦慮、擔憂、恐懼，全都煙消雲散了。原來他需要的藥這麼簡單。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裴幸寧想了解陶臻。
雖然朝夕相對，他又是看著他長大的，但是他身處一個浮華的圈子，在那裡他會蛻變的很快。而那個圈子，他一無所知，只看到光鮮亮麗，不知道皮毛下掩藏著什麼。
想了幾天，也沒有下手的頭緒。
之所以忽然有了這個念頭，都是因為林嵐的出現，陶臻反應那麼大，這跟他以前的性格完全不同。以前，不需要他解釋，他會全然的信任他。
自從他進了那個圈子，就發生了很多變化。雖然沒什麼不好，他卻覺得越來越不懂他了，這讓他時常會有一種危機感。
他拉開抽屜胡亂的看看，好多都是前些時候發來的邀請函，他從最上面拿起一張，是個很有名的訪談節目，和主持人聊聊天就行。
也許，他可以藉此機會到內部瞭解陶臻的工作？
開啟看了裡面的內容，然後撥了電話過去確認，時間就定在第二天。
訪談很順利，主持人問的很隨和，關於他和陶臻的事，關於他私人的事，關於他對陶臻瞭解。
“你一直是為他寫歌的，被稱為陶臻的專屬作詞人，真的沒有給別人寫過嗎？”主持人問。
“基本上是的。”
“例外呢？我知道有關頤，這是你對她的肯定嗎？”
“那是個意外，我以為是陶臻的歌，順手填了歌詞，後來他說是寫給關頤的，我也沒有收回。”
“哦，”主持人忽然想起什麼，“我記得陶臻某次接受採訪的時候說，那是他在度假的時候寫的，你們那時候是在一起嗎？”
裴幸寧忽然驚覺自己透露了太多，一不小心就可能洩露他們的關係，忙補救說：“不是，他當時把曲子傳過來，我看到的。”
主持人又問：“報紙上一直都在說陶臻和關頤在戀愛，是這樣嗎？”
“他感情方面的事，我不太有發言權，還是問他自己吧。”
“以後會進娛樂圈發展嗎？你長得這麼帥，有才氣，小提琴很厲害，如果進圈來不見得比陶臻差哦。”
裴幸寧哈哈笑：“我們一家三兄弟，不用都跑出來娛樂大家吧？”
主持人也跟著笑起來：“是哦。衛亞銘是厚積薄發，最近的勢頭都很猛，他和陶臻今年都有電影作品，搞不好明年會成為競爭對手呢。”
“哎，這也是正常態吧。”裴幸寧不願多說，看時間差不多了，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這個圈子太過壓抑了，時刻都要提醒自己不能出錯，神經每天都這麼緊繃繃，不脆弱才奇怪。
所以陶臻會有所改變，也是很正常的。
有過這次體驗，他會更加試著理解他，在外面很累，回到家裡一定要讓他感覺輕鬆舒服，讓他勞神的事，最好都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