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994 年夏初232

1994 年夏初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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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年夏初232

盛夏的櫻花樹

五年來,夏吹從未對小米呵斥過一個字,可是現在,他恐懼地意識到這是一件任何嚴厲的呵斥都無法挽回的事情。

“哥,我想和豬豆結婚。”

那是半個小時前,夏吹一踏進家門,小米迎面而來的第一句話。

夏吹髮現,她沒有象往常那樣提著拖鞋斜靠在玄關,而是雙膝閉緊,端端正正地坐在臺階上。

小米的腳邊整齊地擺放著夏吹的拖鞋,彷彿一整天都和它在一起,就這麼呆呆地坐著,冥想著,最後,等夏吹回來,把決定性的答案親口說給他聽。

“你說什麼?”

“豬豆向我求婚了,我覺得沒什麼不好。”

“……”

夏吹突然就變成了一根直立在鞋櫃邊上的愚木。

“我不同意。”

“為什麼?”

她望著他。

她竟然就這樣坦然地望著他,帶著那種夏吹完全不熟悉的天真。

“你問我為什麼?”

“你居然問我為什麼?……”

“你不喜歡豬豆麼?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和他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

“你不是在跟他了斷!而是在跟我了斷!”

夏吹大聲怒呵,隨手就把皮包扔了出去。

小米看見他的手機蹦上牆壁,彈回地上時已經完全散了架,那股力量好象把屋頂也震歪了。

“這是幹什麼?”

小米儘可能將鬱悶的呼吸平息。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就不能坐下來冷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冷靜,也不想聽任何關於這事的理由,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

她避開夏吹咄咄逼人的眼睛,蹲下來收拾地上的殘骸,然後,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我只是累了,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了。”

小米平緩的語調讓夏吹禁不住一陣一陣地打起冷戰。

“你和簡影見過面了,對不對?”

夏吹並沒預料到這件事。

“我的確和她見過面,不過,那純屬偶然,和豬豆結婚是我自己決定的,跟簡影沒關係。”

“她明天就要回美國了,希望我多多珍重,就這些。”

“你撒謊,她絕不止對你說這些。”

“那你又對她說了什麼?”

小米的臉色非常難看,夏吹理不出頭緒。

“簡影說你很愛我,要我不要辜負你,我呆坐了整個下午回想她的話,卻怎麼也想不通,你的愛到底能給我什麼呢?”

“夏吹,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也是個女人,有女人的需要。”

夏吹一把將她拖過來,劈頭蓋腦就要吻下去。

“你別這樣,別再碰我!”

小米用盡全力從他粗暴的臂膀下掙脫。

“我已經對這種行為厭煩透了!煩到讓人噁心!”

夏吹掄起胳膊,怒不可遏地揮過去,五條深紫色的印記即刻深深地嵌入小米白皙的顴骨。

鮮血從她的嘴角沁出。

小米冷冰冰地注視著夏吹無所適從的,受傷的臉,飛快地用袖子抹去血漬。

“好,既然你那麼愛我,就娶我啊?跪下來跟我求婚吶!”

“怎麼?不敢了?哈,你也覺得挺噁心的是吧?”

他抽搐起來,象四分五裂的枯葉似地瘋狂抖動。

“假的,這全都是假的,你騙我……騙我……”

她不理他,直接走進臥室,把準備好的行李搬到客廳裡。

“你要去哪?”夏吹衝上去奪箱子,“我不會讓你就這麼離開,絕不!”

小米用整個身體擋在前面,漠然地瞪視他的臉。

“夏吹,你根本要不起我,所以,我們之間完了。”

兩人面面相覷,僵持片刻,夏吹突然鬆了手。

“好,我放你走,不過,你應該知道,這對我沒用,我不會相信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們遲早還會在一起的,我知道你愛我,根本離不開我。”

小米果然回過頭來。

可是,她臉上木無表情的神態就象是看著一個無恥的,裝瘋賣傻的小丑。

“你好象忘了,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愛你。”

“現在,你最好把耳朵豎起來聽清楚!我從來就沒愛過你,至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愛,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

夏吹還未從她的話中清醒過來,小米就消失在門縫裡了。

“你給我回來!聽見沒有!”他立即衝出去。

小米的背影迅速地變成黑暗中的一個點。

夏吹整個人跪倒在冰冷的門檻上,崩潰地將身體蜷成一團。

小米一路狂奔,終於在十幾米外的一條小巷深處,不小心跌倒。

她一發不可收拾地嘔吐起來,胃酸一股一股往外湧,說不出的難受,於是,眼淚跟著輪番掉落。

小米的哭聲象鴿哨似地迴盪在城市上空,讓小巷周圍的燈泡,不知所措,一盞一盞地亮起來。

小米是在淮海路的地鐵裡碰到簡影的,因為知道夏吹決心已定,簡影就沒把聘書拿給小米看,雖然她真的很希望小米能說服夏吹,然後和他一起去美國。

分手時,簡影對小米說:“你要對夏吹好一點,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但願,你也能象他愛你一樣地愛他。”

可是,這樣的愛會毀了他的一生。

小米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確定,這就是違揹人性佔有彼此的代價。

這時,有人從窗戶裡探出腦袋,好奇地對她張望。

小米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於是,她站起來,擦乾眼淚,撣撣身上的灰塵,往大街上走去。

建豪發現小米的時候,她已經一個人在鐵門口縮了很久。

建豪聯想起89年的夏天,學校的天台上面,那天,小米比現在更落魄更狼狽,但那時,她蹲著,只為了不讓夏吹看見。

“小米,你怎麼了?”

他把她抱起來。

“夏吹打了我一個耳光。”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象嬰兒般無辜地抽泣。

“我恨他,不想再理他了。”

“明天我幫你揍他幾拳,怎麼樣?”

建豪發現自己也在哭,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就流到了腮邊,他騰不出手來擦,只好用舌頭舔,真是鹹。

他不曉得夏吹和小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約地察覺到,阮菁所預感的一切,終究還是變成了事實。

“豬豆。”小米抽著鼻涕抬起頭來。

“我知道這麼做有點無恥,可我有點不甘心。”

“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把你的戒指還給我?”

“傻瓜,什麼還不還的,那本來就是你的。”

建豪同樣灑脫地對她吸鼻涕。

她終於破涕為笑,重重地倒進他懷裡,生怕他溜走似地緊纏著他的腰。

可是,建豪卻聽見她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爆裂,發出響亮的、根本無法癒合的破碎聲。

這時,他清楚地回想起阮菁分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倘若有一天,小米突然投奔你的懷抱,哪怕你覺得,她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愛你,你也一定要接受她,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