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可我就是有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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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可我就是有阿哥
“阿哥,我想用三年的時間去做一件事,三年之後,不論這件事成功與否,我都無遺憾。”龍譽忽然俯身,貼上了燭淵的脣,無限流連,“阿哥,好不好?”
良久,龍譽從袖間取出一隻白瓷瓶,儼然是那日她在林龍墳冢前挖出的青花瓷瓶,拔開瓶塞,將一枚藥丸傾倒在手心裡。
竟是血色一般的藥丸!
“阿哥,這個藥不苦的,我像往常一樣餵你。”說罷,龍譽將血色藥丸放到自己嘴裡,繼而傾身,覆上了燭淵的脣。
燭淵醒來時已是次日晨曦微啟時,是龍譽蹲在他床前捏著他的一縷頭髮,用髮梢掃弄他的鼻底把他叫醒的,睜眼之時還覺睏倦未消,龍譽已笑嘻嘻地拉著他坐起了身。
“阿哥不要睡了,快起來洗洗身子吃早飯了。”龍譽一邊拉著燭淵起身,一邊道,“我已經燒好熱水了,早飯也弄好了,阿哥快點。”
不等燭淵完全清醒,龍譽已幫他穿上了鞋,推著他到了裝滿熱水的大木桶旁,然後刷的一聲拉上了曳地的簾帳,將燭淵與她分隔在簾帳兩側,在燭淵看不到的地方,龍譽嘴角的笑容才有些散,然後慢慢離開了簾帳邊,“阿哥快些洗,不然早飯會涼掉的。”
昨日他睡得那般沉,應當也像以往一樣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簾帳後有悉悉索索的脫衣聲,繼而是水聲,龍譽替燭淵整理了床鋪後便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竟是連燭淵喚她也未有聽到。
“阿妹。”簾帳後燭淵的聲音因著剛睡醒有些黯啞,龍譽這才回過神,輕應了一聲,“阿哥,我在,洗好了?乾淨的衣裳就搭在旁邊的凳子上,阿哥沒看到?”
“不是。”燭淵似有些睏倦道,“頭有些昏沉,想讓阿妹幫我揉揉。”
“阿哥不舒服嗎?”一聽燭淵的聲音有些異樣,龍譽即刻從**跳了起來,衝到簾帳前,又是刷地一把將作為遮擋用的簾帳完全掀開,只見燭淵背靠著木桶,頭枕著桶沿微微往後仰,熱水過肩,只有白皙的脖子露出在水面上,月白的長髮一半浮在水面上,一半鬆鬆搭在桶沿上,垂在木桶邊,完美的側臉,脖子因往後仰而綻放的優美曲線,連女子也及不上的肌膚,此情此景,龍譽腦中只能跳出一詞——**。
雖不是第一次看燭淵洗澡,可如此畫面還是讓龍譽的心驀地跳快了幾分,然後在心底狠狠將自己鄙夷了一番,呸呸呸,什麼**,那是形容女人的,她的阿哥可是真真正正的男人,不過不得不承認,她的阿哥,真的……很漂亮。
燭淵雙眼微闔,明明沒有看龍譽一眼,卻已猜透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勾脣一笑,“如何?阿妹,你的阿哥還算迷人麼?”
“再迷人也沒人看得到,除了我以外。”龍譽沒有深深譏諷燭淵,只是白了他一眼一個大跨步走到了他身後,將雙手五指輕按在他的顳顬上,輕聲問道,“是這兒不舒服嗎?”
“嗯,許是這一覺睡得太久,頭還是有些暈沉。”燭淵淡淡吐氣,感受著龍譽指尖的溫柔,一副極是享受的模樣,讓龍譽都懷疑他根本就沒有不舒服,純屬想讓她伺候他而已。
溫熱的溼氣慢慢往上蒸騰,少頃,只聽燭淵淺淺淡淡的聲音又響起,“阿妹,對於南詔,你的瞭解有多少?”
龍譽輕輕揉搓著燭淵顳顬的動作有突然間的停頓,隨後繼續,龍譽將心中的詫異掩藏,淺笑反問:“阿哥怎麼突然有興致問這個?”
“沒什麼,不過是忽然想到那個還算正氣的南詔大王子,一時興起。”像是沒有察覺到龍譽微笑的異樣一般,燭淵依舊眼也未睜地輕淡道。
龍譽手上的動作在慢慢變得更輕,變緩,良久,才聽她緩緩道:“南詔又叫蒙舍詔,因為地處西南六詔中的最南,故也稱南詔,在西南六詔本是因大唐而起,卻時常受吐蕃壓迫,致使除南詔以外的其餘五詔常棄唐而歸附於吐蕃,朝秦暮楚於唐、蕃之間,南詔因處最南,與吐蕃鮮少接觸,因而獨南詔一直歸附於大唐不曾傾倒,並年年向大唐進貢,因大唐與吐蕃的對峙,南詔與其餘五詔時常相互征伐,百姓疾苦。”
龍譽不疾不徐地說著自己對南詔的瞭解,燭淵靜靜聽著,龍譽見他沒有要張口的跡象,便又接著道:“南詔王都位於巍山,如今的詔王為南詔第四代王皮邏閣,如今膝下有三子,長子閣羅鳳、次子誠節、三子崇。”
“阿哥,對於南詔,我目前就瞭解這麼多。”說到最後,龍譽咬了咬牙,一股深深的羞愧感從頭蔓延至腳底,若非他問,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南詔竟是知之甚少!
這樣的她,還談什麼用三年時間去完成她想做的事?
龍譽心中如此想著,手上力道不禁然間加重了幾分,揉得燭淵的腦子生疼,不由睜開眼蹙起了眉,“阿妹,你這麼用力,是想要把我的腦袋揉破麼?”
龍譽立刻驚得拿開手,心疼道:“我弄疼阿哥了嗎?”
“阿妹你說呢?”燭淵將水嘩嘩往身上潑了幾把,便突然在木桶中站起了身,龍譽立刻眼疾手快地扯起準備好的大棉巾披到了他身上,燭淵踏出木桶,龍譽便就著棉巾替他擦乾臉上和身上的水,不忘輕柔地幫他擦乾溼了水的長髮,最後再幫他穿好衣裳,替他將頭髮梳順。
做這件事,她早已沒了初時那難得的羞澀,因為這早已成了她的習慣,不僅僅是因為她說過要好好疼他,更是因為她說過,這輩子她來當他的左手。
做完這一切,龍譽將燭淵推到了殿外廊下,讓他坐在她為他準備好的藤椅上,接著將放在一旁小竹几上的大陶碗連著盤子捧起,平穩放到了他的腿上,先將木勺塞到他手裡,才打開陶碗上的蓋子,旋即一陣清甜的香味撲鼻。
只見陶碗裡盛著的是稠稀適宜的粥,面上撒著細碎的青蔥,木勺一攪,便有被切成絲的肉自碗底探出了頭,原來是肉絲粥,燭淵眉眼含笑,舀了一勺放在嘴裡。
龍譽在旁兩眼放光地盯著他,一直問:“阿哥,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她似乎已經有半年沒有時間親自為他下過廚了,不知他是否還記得她手藝的味道。
燭淵將嚼在口中的一口粥嚥下之後,才笑道:“阿妹親自煮的粥,我敢說不好吃麼?”
“阿哥怎麼知道是我煮的?”龍譽心中歡喜。
“阿妹手藝的味道,我吃得出來。”燭淵眉眼溫柔。
龍譽一愣,而後將手搭在椅把手上,頭枕在手臂上,歪頭笑看著燭淵將一大碗的肉絲粥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晨光靜謐,畫面靜好。
末了,龍譽親自幫燭淵擦了嘴,順帶在他臉上輕輕咬了一口,然後才笑嘻嘻地將準備好的甜茶遞給他,將他腿上的盤子拿開。
燭淵的眉眼始終染著溫柔的淺笑,輕抿了一口甜茶,才緩緩開口,“那麼,現在換我來告訴阿妹,我所瞭解的南詔。”
“南詔國王姓蒙,始祖名舍龍,避仇家自哀牢遷居到蒙舍川,後在洱海眾多民族的相互兼併中,與蒙巂詔、越析詔、浪穹詔、邆賧詔以及施浪詔共主洱海,便成為了今日的‘六詔’,所謂詔,意即部落邦國,是為王,如今的皮邏閣,正如阿妹所說,是南詔的第四代王。”燭淵手捧著茶碗,看著碗中青綠的茶汁,聲音淺淡,“四五十年前,大唐便有著想要把西南疆土全部捏握在自己統治之下的打算,然就在大唐努力經營著自己在洱海的勢力時,西南疆域的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化,與大唐西鄰的吐蕃勢力迅速強大了起來。”
“然吐蕃強大又與大唐何干?這個問題阿妹自當是知道的,人皆有貪婪之心,弱的時候想要變強,而一旦變強便想要變得更強,大唐如此,吐蕃亦是如此,野心勃勃的吐蕃豈會心甘情願被大唐逼壓著偏守一隅,於是他的貪婪之心驅使著他去惦念別人的疆土,比如西南疆土。”燭淵晃了晃碗中茶汁,看晴空在青綠的茶汁面上變得破碎,淺笑,“而阿妹知道吐蕃為何先把觸手伸向西南麼?”
“因為向東,是大唐強大難摧的防守,向東南,是長年生長在寒冷之地的吐蕃人不能穿越的毒蟲蛇蟻遍佈的苗疆,吐蕃若想擴大疆土,只能朝部族紛爭戰事不斷的六詔下手。”龍譽坐直身,斂起了臉上的笑意,神情嚴肅。
“阿妹真是聰明,一點便能明白。”燭淵微微昂頭喝了一口甜茶,淺笑讚賞,“貪心的人,總想得到更多更多,所以吐蕃曾不自量力地發兵攻入苗疆,企圖從苗疆開啟通往大唐的豁口,在嚐了生不如死滋味後只堅定地自西北南下深入到洱海,並不放棄地仍向東尋找破唐之路,與唐爭奪苗疆北部的安戌城,其勢直逼益州,其勢力已完全構成對大唐西南邊疆的威脅,而其勢力南下時,已經控制了洱海北部的劍川、浪穹一帶的一些部落,若洱海其餘地區再落入吐蕃之手,阿妹你認為,大唐將如何?”
燭淵的問題是對龍譽而問,然他卻不等待龍譽的答案,仍自顧自地往下說,好像在講述某個故事一般,自問,自答,“都是貪心之人,又怎能容忍誰多佔一分利,更何況是在國之大事上,因此大唐與吐蕃在洱海地區展開了可謂激烈的爭奪,本就紛亂的西南各詔便更是紛亂,百姓流離苦難,於是也就有了阿妹所說的‘朝秦暮楚’,阿妹這個詞,用得可真是好。”
“那麼面對如此情況,阿妹,若你是長安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你會怎麼做?”燭淵轉頭,看向坐在他身側的龍譽,眉眼含笑,卻無任何溫度,“是大調兵至西南與吐蕃抗衡,還是眼睜睜看著西南劃入吐蕃勢力範圍,亦或是,還有其他方法?”
龍譽迎著燭淵透著涼意的目光,而後垂眸沉思,快速地將他方才所說的話捋過一遍,微垂的眼瞼下眸光閃得飛快,將所有資訊的連線點捕捉,然後,驀地抬眸。
“看樣子阿妹是想到了。”燭淵再一次面露讚賞的淺笑,“阿妹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這天下不會有人蠢得將本唾手可得的東西讓與他人,更何況是歷來就與權力不可分割的疆土,大唐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西南劃入吐蕃勢力範圍,也不願大費周折地從腹地往西南調兵,那這樣該怎麼辦是好呢?”燭淵微微低頭,湊近龍譽的臉膛,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弧度,“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中間工具就再好不過了。”
“且這個工具,只能從洱海各部中選擇一個,阿妹你說,這個工具有何用呢?”燭淵將手中陶碗放下,用食指慢慢捲起龍譽耳邊的一縷長髮,彷彿問得極不經意。
“讓其統一洱海各部,使之既能控制洱海地區的局勢,又能遏制吐蕃勢力的南下,減輕吐蕃對大唐西南邊境的壓力。”龍譽盯著燭淵似乎一直未有認真過的眼眸,一字一句緩緩道,“而南詔,在大唐眼裡,就是再好不過的工具。”
或許正因如此,閣羅鳳,抑或說南詔,才會有一改六詔共主洱海局勢的想法。
“阿妹真是聰明極了。”燭淵淺笑著將繞在自己食指上的髮絲鬆開,又拿起了茶碗將最後一口甜茶喝完,“那阿妹可知大唐為何選中的是南詔而不是蒙巂詔越析詔其他部族?”
龍譽擰眉,沉思片刻之後才道:“因為南詔地處六詔之南,最靠近中原的姚州都督府,便於大唐對其進行控制。”
“呵呵,阿妹說得對極,不過阿妹只說到了其中一點,還有另外兩點,阿妹還是粗心了。”燭淵將手中空陶碗往龍譽的方向輕輕一遞,龍譽即刻提起放在一旁的陶壺幫他滿上,蹙眉道,“阿哥,你能不能不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