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公堂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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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公堂風波
“你,你幹什麼?”夏錦鳳無力地掙扎,發出微弱的聲音。全身的力氣彷彿在突然間被抽空,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耳邊傳來的是,是徐鳴陰狠的笑聲。她拼命地扭頭,想去看清徐鳴的臉,卻只覺得他五官模糊不清,只有那笑聲猙獰可怖,彷彿幽冥的惡鬼。
夏錦鳳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只聽到徐鳴了說一句:“公主,你管了不該管的事情,就該死!”就完全沒了意識。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傳來了陣焦急的聲音:“大人,出事了!”
徐鳴緊拽著麻繩的手陡然一鬆,急忙起身走到門邊問道:“怎麼了?”
“小的們去了蒲柳縣,但是整個縣衙空無一人,陳子淵更是不知所蹤。”
“怎麼會這樣?”徐鳴愕然問道。
“小的也不知道。已經派人去四處尋找了,但毫不蹤跡。”
徐鳴聽到這話,心中頓覺不妙,急忙開啟門出去,吩咐門外傳話的家丁道:“去找幾個人,把裡邊那位處理掉,記住不能留一絲痕跡。”
“是。”那家丁目光一沉,聲音冰冷地說道。
徐鳴迅速出了南苑,趕回衙門,正準備簽發通緝令,通緝陳子淵的時候,衙門口突然傳來了陣鳴鑼開道的聲音。
“大人,蒲柳縣縣令陳子淵陳大人到。”一個衙役匆匆進來稟報道。
徐鳴一聽,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到全不費功夫。他正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重重地將手中剛剛提起的筆擱下,徐鳴冷笑一聲,道:“來得正好,立刻給本府抓起來!”
話音未落,陳子淵卻已經帶著人進了府衙大堂。
“徐大人想要抓下官,下官自己來了。”陳子淵四平八穩地說道:“不過下官今日前來有話要話,等下官問清楚,大人再抓不遲。”
說完,一聲令下:“抬上來!”
只見四個衙役抬著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走上大堂,面色嚴肅地將屍體放在大堂中間。這時候,陳子淵上前,一把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冷聲問道:“大人可認識這兩個人?”
“陳子淵!”徐鳴怒道:“你身為縣令,莫名地抬著屍體上府衙大堂,指問知府,該當何罪!”
“徐大人息怒。”陳子淵冷靜地說道:“下官此舉並非莫名,而是有人告你徐大人殺人害命,下官不得不查。”
“一派胡言。”徐鳴怒衝衝地拂袖轉身,背對著陳子淵,“本府堂堂朝廷命官,豈能知法犯法,作奸犯科!”
“下官也相信大人不會,可是既然有人告了,下官自然要徹查,這樣也好還知府大人清白。”
說完,吩咐道:“帶原告。”
片刻之後,一個身形削瘦的白衣少年被帶到堂上。徐鳴看見他,臉色大變,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他佯裝鎮定,心裡卻已有了幾分慌神。
“陳子淵,雖說上陣父子兵,可你也不能父子倆一起對付本府吧?兒子告狀,父親審案,怎麼,也不避嫌嗎?”
“如果陳縣令需要避嫌的話,那就讓本官來審吧。”一道渾厚的聲音突然傳來,徐鳴再次被震到,來人竟是柳州刺史,更讓他吃驚的是,跟在刺史身後的,居然是已經逃出天門關的蘇景輝。
剎那間,徐鳴覺得自己彷彿墜入了一個圈套之中!
刺史上了公堂,在公案後坐下,啪得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徐鳴,本官來問你,秀才李勝是不是你殺的?”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不知道陳縣令及其子為什麼要誣告下官,那李勝,分明就是陳縣令的兒子殺的,下官手上有他的供狀。”徐鳴說完,連忙示意府衙師父去將那份供狀拿來。
片刻後,供狀遞到刺史手上,刺史看過之後,臉色一沉,問道:“陳縣令,既然你說,人是徐知府殺的,那這份供狀是怎麼回事?”
“我來告訴刺史大人,這是怎麼回事。”蘇景輝這時候站了出來,無比嚴肅地說道:“因為,陳公子認罪,一是為了保護自己心上人,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
此言一出,滿堂的人俱是一臉錯愕。
“蘇捕頭,你說的清楚些,到底怎麼回事?”刺史問道。
“是這樣。死者秀才李勝,自幼與王秋蘭訂婚。但他雖有秀才的功名,但為人狹隘,王秋蘭並不喜歡他。一次春遊踏青,王秋蘭與縣令公子陳宜斌一見相悅,暗生情愫。之後兩人便常常來往。然而,不久之後,王秋蘭和陳宜斌的私情就被李勝發現了。於是妒憤難填的李勝,將王秋蘭騙至荒野施實了強暴。正巧那日徐知府巡視各縣路經此地,救下了被施暴力的王秋蘭,並要以知府的身份,為她申冤,懲處李勝。但王秋蘭卻說是因為自己與陳宜斌相好,惹怒了李勝,求徐知府饒過李勝。徐知府答應了,他為王秋蘭的善良而感動,也愛上了她的美麗善良。
不久,李王兩家長輩開始為王秋蘭和李勝籌備婚事。訊息傳來了徐知府耳中後,不願意心上人嫁給別人的徐知府,在三月初八這日午後,派自己府上管家,帶著眾多事先找好的江湖混混,去李勝家裡搶走了王秋蘭。但在搶親的過程中,失手打死了新郎李勝。出了人命之後,徐知府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便誣陷是陳宜斌搶走王秋蘭,打死李勝。”
“好說辭!”就在這時候,徐鳴竟然拍手叫好,“真沒想到,以秉公執法,不畏權貴而揚名的蘇捕頭居然也會編出這麼好的說辭,替人脫罪!既然蘇捕頭說,王秋蘭是我搶的,那麼敢問蘇捕頭,那陳宜斌帶著王秋蘭出現在桃山又是怎麼回事?”
“對啊,這又是怎麼回事?”刺史也是一臉疑惑地問道。
“因為王秋蘭早和陳宜斌約好,要在這一天私奔。所以,她並不相信搶走她的,是縣令府上的人。於是,她在被搶的途中逃跑,趕去她和陳宜斌約好的地方,也就是柳州城南的桃山。他們倆本來是打算翻過桃山,逃往碧璽國,不料卻被知府帶人追上,還將打死李勝的罪名扣在了陳宜斌的頭上,並以陳知縣的仕途和陳宜斌的性命,逼迫王秋蘭跟他走,並製造了王秋蘭跳崖的假像。”
“本官明白了。”刺史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按蘇捕頭的分析,是徐知府派的人,打死了李勝,搶走了王秋蘭,又嫁禍給陳宜斌。只是,凡事講究證據,蘇捕頭,你手上可有人證物證,證明你所說的一切?”
“人證物證俱有。”蘇景輝肅聲說道。
“那就先傳證人上堂。”
“傳證人上堂。”堂外衙役高喊一聲,並刻後,兩個女子走上堂來。徐鳴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一股深深的不安在他心中陡然翻騰開來。
錦鳳公主沒有死,他的夫人王秋蘭竟然也走上公路!
走上大堂的夏錦鳳,不但把徐鳴駭了一跳,更讓坐在堂上的刺史目瞪口呆。
這,這姑娘怎麼那麼像皇上的愛女錦鳳公主嗎?
正想著,夏錦鳳已經走到大堂中央,這時候,刺史看得更清,急忙走到堂下,驚愕問道:“你是錦鳳公主?”
“怎麼,不認識本公主了?”夏錦鳳這時候可是完全擺起了公主的譜,“兩年前你進京述職,在御書房朝見我父皇的時候,失手打碎茶碗,還是本公主替你求情,才免了你的失儀之罪!”
這話一出,刺史再不敢有懷疑,因為在御前失手打碎茶碗的時候,除了他和皇上,也就只有錦鳳公主知道了。
刺史連忙跪下行了大禮,得夏錦鳳同意才爬起來,笑問道:“公主到柳州,不知所為何事?”
“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不過你這柳州治理的真不怎麼樣,縣令和知府狗咬狗!”
這話一出,刺史臉都白了,連聲道:“是臣失職,臣有罪。”
“行了行了,這些話就別再說了,趕緊審案吧。”夏錦鳳擺了擺手說道。
“是是是。”刺史連聲說完,又滿臉堆笑地對夏錦鳳說道:“既然公主來了,那,不如公主來審?”
“好啊!”夏錦鳳居然一口答應,倒讓刺史一陣錯愕,他一句客套話,她還當真了?
夏錦鳳可不管他是真心話,還是假客套。走到公案後坐下,啪得一拍驚堂木,大聲問道:“王秋蘭,剛才在堂外,蘇捕頭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事情究竟是不是這樣?”
說完,偷偷看了一眼蘇景輝,見他正帶勾脣淺笑,心中一陣得意。
本來還以為這蘇景輝丟下她跑了,沒想到僅僅一夜的功夫,他居然安排好了每一步,當讓她佩服。既然要讓她審案,她就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絕不在蘇景輝面前丟人!
“蘇捕頭所言,並非實情。”王秋蘭低頭,輕聲說道:“徐鳴沒有搶我,是我心甘情願嫁給他的。我討厭李勝,所以在新婚當日殺了他,想和陳宜斌私奔。但陳宜斌膽心怕事,不敢跟我一起去,我威脅他,如果不走我就跳崖自盡,但他依然不敢。我因想法殺人總要償命,便跳下懸崖。不想大難不死,被樹技掛在半崖中,是徐鳴路過救了我。求死卻生的我那時候很怕死,怕被官府抓去判刑,就編了個謊,告訴徐鳴,是陳宜斌殺了我的丈夫,劫我至桃山,逼我跳崖。”
這番話一出,夏錦鳳傻眼了,陳宜斌錯愕了,徐鳴驚呆了,陳子淵臉黑了,只有蘇景輝神色凝重地看著王秋蘭。
她躲閃的目光,讓蘇景輝肯定了她一定在說謊。她答應了他,到了堂上一定知無不言,而在這期間,她並未和徐鳴見面,為什麼一上堂,她卻另有了一番說辭?
蘇景輝在這時候悄悄看向夏錦鳳,不著痕跡地將手放在脖子下面,夏錦鳳看到這個動作,立即會意。啪得一拍驚堂木,高聲道:“王秋蘭,既然你已認罪,那本公主就要宣判了。”
夏錦鳳說完,環視四周,說道:“犯婦王秋蘭,謀殺親夫,罪不可赦,立即綁赴法場,驗明正身,斬首示眾!”
“公主不可!”就在眾人對夏錦鳳如此劃草率審案感到無語的時候,那縣令公子陳宜斌一個箭步衝上前,大聲道:“人是草民殺的,草民願意認罪,求公主將草民斬首示眾,放了秋蘭!”
“斌兒!”陳子淵急聲怒道:“你瘋了嗎?”
“爹,孩兒不孝,對不起您的教導,但李勝,真是孩兒殺的。”
“肅靜!”夏錦鳳拍著驚堂木喊道:“陳宜斌,既然李勝是你殺的,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殺的人,是砍死、毒死、勒死、燒死,還是淹死,打死,嗆死,咒死?”
堂下的蘇景輝聽了這話頓時臉上一黑,這其他的也倒罷了,嗆死,咒死算怎麼回事?
不過,夏錦鳳這話一問,陳宜斌有些愣住,半晌,才說道:“是我打死他的。”
“一派胡言!”夏錦鳳怒道:“李勝分明就是被勒死的!”
“是,是勒死的!”陳宜斌急聲道。
蘇景輝這時候無奈地笑了,“陳公子,李勝是被人用亂棍擊打,傷及頭部而死的。你連人是怎麼被殺的都不知道,竟自認是凶手?就算要保護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胡亂認罪,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吧?”
陳宜斌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喃喃說道:“你們就殺了我吧,殺了我,大家都相安無事了。”
“我們求得是真相大白,不是相安無事。任何人犯法,都必須付出代價!”蘇景輝嚴肅說完,轉而問王秋蘭道:“還有你,既然你也說李勝是你殺的,那我問你,你一個弱質女子,何來的力氣將李勝打得遍體鱗傷?李勝的屍骨,有三十多處骨折,從屍骨損傷的程度來看,當時至少有十多個青壯年合力毆打。所以,你根本不是凶手!”
“既然這陳宜斌和王秋蘭都不是凶手,那真凶莫非真是徐知府?”這時候,刺史問道。
“真凶並不是徐知府。”蘇景輝說完,對夏錦鳳道:“公主,請讓下一個證人上堂。”
“帶證人!”夏錦鳳說道。
隨即,兩個壯漢被帶到堂上,兩人跪下拜了夏錦鳳和堂上各位官員後,蘇景輝對他們說道:“把你們知道的都講出來?”
“回稟大人,去年三月初八,我們兄弟二人的確跟著知府管家到死者李勝家裡,毆打李勝致死。當時我們很害怕,知府管家還親自給我們寫了保證書,說是日後官府如果追究,罪責由他承擔,這是他寫的字據。”
徐鳴的臉,在這一刻刷得就白了。他以為殺人滅口便可,沒想到管家居然還留了一手。這哪裡是給打手寫保證,這是給他埋的雷啊!
然而,徐鳴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人呈上字據之後,又說道:“數日前,知府管家又找我們去大牢裡想要勒死一個人,事前也寫了保證。不過那次我們失敗了,那個人被人救了。”
兩份字據交到夏錦鳳手中,夏錦鳳看完冷笑一聲,指著蘇景輝和陳宜斌道對那兩人說道:“你們看看,你們數日前要殺的人,或救人的人是不是這兩位?”
那兩人抬頭一看,忙道:“是,就是這兩位。”
“徐鳴,你還有何話說?”夏錦鳳看向徐鳴問道。
“公主,這是我府上管家所為,與我並無關係。可是公主也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死了!”
“好一個死無對證!”夏錦鳳冷笑一聲,道:“蘇景輝,把證據給他看看!”
“是!”蘇景輝說完,將一個冊子交到徐鳴手中。徐鳴翻開一看,頓時臉色灰白,他的管家,居然把他讓他做的每一件壞事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還留下了人證物證。蘇景輝既然掌握了這個東西,自然也就什麼也知道了!
“徐大人,徐知府!”蘇景輝走到他身邊,冷笑一聲,“你以為殺人就一定能滅口嗎?你府上管家早知道有這一天,但你對他有恩,你交辦的事情他不敢不做。所以,他只能把這些事情用筆記下來。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個嗎?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你怕人知道王秋蘭就是你的夫人,讓他殺了兩個毛兒和狗兒兩個乞丐後,又派他去殺陳宜斌。不料卻被府上丫環香雲聽到,你又讓他把香雲溺死在府中池塘裡。這些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如果徐大人還要懷疑,這上面記載的人證物證我可以隨時奉上!”
“是我做的又如何!”徐鳴這時候已經知道大勢已去,大聲吼道:“可我只是想和我的夫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我愛她,為她我什麼都敢做。如果別的男人誰敢想著她,愛著她,敢覬覦她,誰就該死!李勝該死,陳宜斌更該死!”
“可她已經嫁給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傷害那麼多條人命?”陳宜斌一臉痛苦的上前問他。
“還不是因為你!”徐鳴咆哮道:“她是嫁給了我,可她的心裡,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我就不明白,我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我哪裡不如你!”
“我來告訴你,你哪裡不如他。”蘇景輝上前一步說道:“陳宜斌,他為了王秋蘭,不惜含冤蒙屈在監牢中呆了近兩年,甚至當聽到她要被處斬的時候,挺身而來,甘願豁出性命,認下未犯的罪行。可你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王秋蘭的感受。她是你的妻子,你卻將她的父親送到外州,讓相依為命多年的父女生生分別。你說你愛她,可近兩年的時候裡,你把她關在府裡,不許外出,甚至不許她與任何外人見面。這樣如同囚禁籠中鳥一般的囚禁一個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徐鳴聽完瘋狂大笑,“我沒資格說愛她?她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沒資格,別人也休想得到!”
說完,徐鳴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堂下一個捕快身邊,在眾人措不及防的時候,迅速拔出那捕快的佩刀,直刺向距他不過丈許的陳宜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