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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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斷腿
內廂房裡燈火微醺，卻硬生生的被那道聲音打破了大好的氣氛。秦子華只能放開弟弟的手，剛剛門外的小廝說什麼？走水了？已經燒到這裡來了嗎？還沒等**的兩人反應過來，房門就被粗魯的撞開，兩個僕人衝了進來。
“大公子，快走吧，火勢要燒過來了！小公子也在啊，快走吧！”一個貼身小廝連忙扶起床邊的秦子吟，**的秦子華隨手披了一件衣裳就下了床。
“啊…..咳咳……不好了，火勢已經燒進來了。外面的遊廊都燒起來了，現在走出去也有坍塌的危險！”另一個灰衣小廝掩著口鼻，跑進了內廂房。
“不行，必須要出去……”秦子華神色鎮定，但是有點飄忽不定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廂房外面接連著遊廊，遊廊離大堂有半炷香的時間。現在看 煙霧的濃度，火勢還沒到最旺盛的時候。還有機會！
秦子華攬過一旁的秦子吟，不發一言，往遊廊走去。遊廊上方和一旁的木雕已經被火焰吞噬了，整個遊廊就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火焰的高溫扭曲了遊廊裡的空氣，陣陣黑灰色的濃煙伴隨著燒焦的味道蔓延開來。
“抓緊我，子吟！”秦子華攬住秦子吟的肩膀，將用茶水浸溼的披風披在秦子吟的身上。
“嗯！”秦子吟眼神堅定，單手摟著秦子華的腰。
“公子！公子讓我們給你們開路吧！”身後的兩個小廝連忙跟上，眼神關切。
“不用……你們跟緊，顧好自己便可。”秦子華搖搖頭，便攬著秦子吟衝向了火勢正旺的遊廊裡。
玉明霜三人也只得跟緊秦子華，為什麼會突然走水？有人要致他們兩兄弟於死地？這點火勢，對他們三人來說都不是事。隨便用一點靈力護身就可以了，說來也奇怪，如果他們在秦子吟的回憶裡，為何他們可以接觸這些人和物呢？這到底是秦子吟的回憶，還是祕境的倒流？
秦子華帶著秦子吟疾走在燒著熊熊烈火的遊廊，被火焰侵蝕的木料發出嘎吱的聲響似乎隨時都有掉落的危險。時不時有燒碎的木料掉落下來，都被秦子華一一避開，濃煙四起卻是無法避免的鑽入他們的鼻腔。秦子吟被薰得眼睛直流淚，一直在咳嗽，走路也是一步顫三顫。眼睛被眼淚覆蓋，刺鼻又難聞的濃煙不斷的鑽入他的鼻腔。歇暈的感覺，天旋地轉，他的身體撐不住了……
“子吟，你怎麼樣了？”秦子華扶住靠在他肩膀上的秦子吟，乾脆一舉抱起了將要暈過去的弟弟。到底是誰？這般狠毒，要將他們葬身於火 海？最好別讓他出去，不然……秦子華眼眸裡都是狠毒的算計，腳步卻絲毫不停歇的走著。
“哐啷…….”接二連三的木條不堪火焰的侵蝕，被燒斷裂開來。前方的路被數條巨大的木條擋住了，身後的木條也很有默契的堵塞了退路。煙 霧越來越濃厚，侵蝕著秦子華所剩不多的理智。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試試能不能用輕功跨過去！
木條掉落的距離近且火焰已經把木條燒得通紅一片，光是上面的溫度就可以把人燒得體無完膚。抱緊了懷裡的秦子吟，施展輕功靈活的從燒的通紅的木頭上跨過。火焰瞬間就把秦子華的鞋子燒了個洞，意味著下一次的跨越被燒的可就不是鞋子了，而是秦子華的腳。
沒有絲毫猶豫，跨過第二條第三條。懷裡的人呼吸越來越微弱，
心疾發作了！不行，要趕快離開這裡，去找徐大夫，對，去找徐大夫！秦子華越想越著急，腳下也亂了方寸，卻不曾注意頭頂的一處木條悄然落下。
“長兄……?長兄！”懷裡的秦子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掙扎著張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頭頂上的木條帶著豔烈的火焰和灼人的溫度悄然掉落下來，長兄！快躲開！秦子吟恐慌的看著頭頂的木條離長兄越來越近，長兄終於發覺了卻已經晚了。
秦子華抬頭看見了頭頂掉落的木條，第一反應卻是毫不猶豫的將懷裡的秦子吟放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秦子吟。不過瞬間的時間，也許這就是永別的時間。能把人燒成灰燼的溫度，沒有如願的落在他的皮肉上。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火熱的溫度，自己衣衫和地面摩擦的溫度把他的背擦傷了。怎麼回事？
“長兄……謝謝你，護著我。但是……咳咳咳。唔，嘔……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秦家……怎麼辦？父親，怎麼辦？”秦子吟趴在地上，方才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的頭腦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身體從來沒有這麼迅猛過。
護著他的長兄，不能死。所以，他瘦如骷髏的身子，爆發出從來沒有的潛力。腦子迅速的做出反應，將長兄推了出去，已經接近癱瘓的身子在剛剛的一個動作下變的又快又靈活。隨即而來的，是那重如千斤的木條，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就將皮肉烤焦。他甚至都可以清晰的聞到自己熟了的味道，他的雙腿被木條死死壓住，兩條小腿完全被烤焦了。
“子吟！子吟……你，你不要動，長兄現在就來救你。”秦子華從地上爬起來，衝到秦子吟的身邊。發現秦子吟的兩條小腿完全被壓住，都已經聞到燒焦的味道了。
“沒用…..了，長兄。你快走，一定要……找到，嘔……縱火之人。”秦子吟的意識開始模糊，只能無意識的把心裡的執念斷斷續續的說出來。嘴邊大量的猩紅**流出，心疾發作，無力迴天。
“子吟！子吟，你醒醒，別睡。長兄現在就帶你出去！”秦子華目光落在秦子吟被壓的兩條小腿上。子吟，莫怪長兄狠。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就運算元吟殘疾了，長兄的眼裡也只有你一個人！
秦子華從身上摸出了防身用的匕首，是一把玄鐵的小匕首。削鐵如泥，砍斷兩條腿算什麼，不過像切豆腐一般容易。沒想到，當初子吟送我防身的匕首，會用來切斷他自己的腿……子吟，很快，長兄就會帶你出去了，不要睡，求求你。
手起刀落，迅速切斷了秦子吟的兩條小腿。用披風抱緊了動脈，抱起陷入昏迷的秦子吟，剩下的路就如閒庭信步一樣簡單。因為，是子吟，為他擋下了最後一道通往地獄的關卡。他不會讓子吟死的，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以後也不允許！
“怎麼會這樣？我剛剛明明……”玉明霜呆呆的看著伸在半空中的手，他剛剛明明施法替秦子吟他們擋下了那根木條。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用？不可能啊！
“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我們的阻止沒有用。”穆玄拉回玉明霜僵在半空中的手，剛剛他在玉明霜出手之前就已經不動聲色的施法了。只是，毫無迴應。
“走吧，看來，這場戲裡。我們註定是局外人，改變不了什麼。”筱遠皺了皺眉頭，卻沒再看一眼玉明霜和穆玄
。轉身就跟上了遠去的秦子華，筱遠的背影裡多了些名為冷漠的東西。
“走吧……明霜。”穆玄拉著玉明霜跟上了遠去的穆玄。
快點再快點……子吟，你一定要撐住！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替我擋那根木條？懷裡的秦子吟沒有了兩條小腿，瞬間就矮了半截。剛剛長成的少年軀體，修長而挺拔，雖然瘦弱了些。但不損秦子吟身上淡泊的氣質，反而蒼白的病弱更為他添上幾分不食煙火的味道。可惜的是，這具初長成的少年軀體，再也沒有辦法施展它的英姿了。
“對不起，子吟。長兄沒能保住你的腿，但是，你不要走好不好？再陪陪長兄，不要走。”秦子華的聲音裡是說不盡的害怕和顫抖，男兒有淚不輕彈。淚，悄無聲息的滴落在秦子吟的臉上，同樣的那麼蒼白無力。
“啊！是大公子！大公子出來了！大公子出來了！”一位正在救火的僕人眼見的看見了從滔天火勢裡衝出來的秦子華。
“快，快告訴老爺。”一堆人兵荒馬亂，嘈雜非常。
“你們，去找徐大夫！找徐大夫，聽見沒有？”秦子華衝出火勢後，隨手拉了一個僕人就怒吼道。
“是….是，是，大公子。小公子他…..怎麼……”僕人看清秦子華懷裡的人時嚇了一跳。
“滾去找徐大夫，快去！”秦子華一手推開擋路的僕人，怒急了。一群蠢貨，現在是問問題的時候嗎？徐大夫在哪裡？子吟，你不要睡，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都找徐大夫，快……”
“小公子心疾發作了，找徐大夫！”
一陣人仰馬翻，大家都亂了套。秦子華卻顧不得他們了，尋了個空氣新鮮的地方，將自身的內力不斷的輸入秦子吟的體內。秦子華的眼睛裡已經容不下任何的東西了，就只有弟弟那張沾滿鮮血卻依舊蒼白得可怕的臉。猩紅的鮮血和斷肢無不提醒著他剛剛發生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承受這一切的不是他？偏偏是子吟？
“子吟，你張開眼睛看看我，痛嗎？腿很痛吧？長兄給你揉揉就不痛了。”秦子華一邊將自身的內力小心翼翼的輸進秦子吟的身體裡，一邊騰出一隻手真的輕柔的按摩起秦子吟的大腿來。
“不要睡，求求你……子吟，你看看長兄，好嗎？我們出來了，你不會死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你還有這麼多心願沒有完成。”秦子華對著秦子吟的耳畔輕聲說道，他不知道弟弟能不能聽見。但是，他乞求蒼天，只要他弟弟能活下來，就算是拿他的命來換也無所謂。
“唔……咳咳……長兄……？”許是蒼天憐憫，又或是接受了他的祈禱，懷裡的秦子吟發出微弱的呼喚聲。
“我在，子吟。我在，不要睡，看看長兄好嗎？”秦子華激動得雙手微微顫抖，徐大夫呢？怎麼徐大夫還沒來？
“我，我有點累。為什麼……我身下，咳咳，空蕩蕩的？”秦子吟不禁又嘔出一點血來，他清楚的感覺到身下涼風習習，沒有半點重量。痛，鑽心的痛，分不清是哪裡痛了，只知道很痛。
“子吟，堅持住，徐大夫馬上就來了，你不會死的。”秦子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弟弟的這個問題，不忍的看了一眼弟弟失去小腿的下半身。本就有心疾的弟弟，無法激烈運動，這次更是連行走的權利都剝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