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死生不復相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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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死生不復相見(番外)
青霞總算鬆了一口氣,雲貴人自從承恩之後,便和氣了許多,不再總是對她又打又罵的了。
得空她便一個人偷偷跑去宣武門那裡,痴痴地看著那個大門,等待著一個叫陳軒的護衛英挺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帶她走出這個大大的宮門。
可是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一年很快過去了。
第二年,她因為手腳勤快升了一級,份例也漲了一點兒。她將所有的錢全都存起來,留著以後跟陳軒過他倆的好日子。
開個糕餅鋪,這是青霞的夢想。京城大街上的一家小小的店面,不要大,要整潔,潔白的油紙包裹著噴香的糕餅。
這是她的夢。
她要在這裡繼續忍十四年,一切便又都好過了。
可是她的夢破滅了。只因為雲貴人忽然要她去勾引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凌燁。
青霞嚇呆了,她是死也不肯的。可是雲貴人叫人進來綁了她,扒光了她的衣服,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
她還記得雲貴人臉上那抹獰笑,她手裡摸索著青霞光潔年輕的肌膚,便像是摸著一段上好的綢緞。
青霞還記得雲貴人手裡那杯烈酒,她獰笑著將酒灌進她的喉嚨裡,表情滿是不屑跟施捨:“小賤人,本宮知道你想著攀高枝,本宮就成全你。你這一身的細皮嫩肉白白擱置了也是擱置了,本宮這次就給你一個飛上枝頭的機會。哼,與其在這宮裡當一輩子的奴婢,還不如成為皇上的女人,做一個主子……”
雲貴人再說什麼青霞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自己身上越來越熱,越來越熱,而眼前,似乎也能看到那一叢晃動的明黃。
“陳軒,陳軒,陳軒哥哥……”
青霞在這樣的呼喚中,漸漸陷入了狂亂的迷思之中。等她醒來的時候,只有一室空寂,還有雙腿間那尚未乾涸的血跡告訴她,她已經被皇帝掠奪了處子之身。
那一刻的絕望感像洪水一般的掩埋了她。
她木然地坐起身來,哆哆嗦嗦地抓住一件被扔在地上的外衣,想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腳步太浮,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
青石板的地面冰涼入骨,光著身子在寒冬臘月之中,青霞終於覺得冰冷入骨。
她頹然趴在地上,以手遮面,哀聲痛哭起來。
她正在痛哭著,外面一陣亂糟糟的聲音傳來,明晃晃的光在外面亮起,緊接著便是皇后威嚴的聲音傳來。
“雲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給自己的宮女下藥,強迫她服侍皇上!”
這位皇后年輕雖輕,但是卻一直是後宮中極為得到倚重的人。因為是太后的親侄女,再加上她跟皇上是青梅竹馬的情分,所以後宮之中風頭無兩。也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物。
今天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青霞從皇后冰冷的語氣中忽然聽到了某種不祥的意味。雲貴人犯了皇后的忌諱,居然敢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去爭寵,而自己呢,自己這個被下了藥的小宮女,會不會也被認為是同夥。為了想要往上爬,所以才甘心情願地被下了藥。
雲貴人會不會為了自己活命,而誣陷全都是自己的過錯呢?若她真的這樣說了,自己還有沒有命活到十五年之後?
青霞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果然聽到雲貴人哭泣道:“皇后娘娘饒命啊,事情不是娘娘所想的那樣!是,是那個賤婢,那個賤婢她妄圖勾引皇上,所以她才趁著臣妾不在的時候勾引皇上的。臣妾,臣妾是無辜的呀!”
“是麼?”皇后的聲音聽起來高深莫測,帶著那麼一股冷冷的寒意。
“是啊,皇后娘娘!那個青霞仗著自己年輕美貌就一直勾引皇上,臣妾也是忍無可忍啊!還請皇后娘娘為臣妾做主啊!”雲貴人的聲調聽起來那樣的悲傷,完全不像是作假的。
“是不是真的,本宮一問便知。來人,將青霞帶出來。”皇后如是說。
便有幾個姑姑走進來,將青霞帶了出去。為首的那個姑姑是綠竹,她一直是皇后身邊的第一得意人,此刻見了青霞衣不蔽體的樣子,不由得皺皺眉:“浪成這個樣子了麼?真是不知道禮義廉恥!紫菱,你快找件衣服給她披上!沒得一身騷氣薰著了皇后娘娘!”
青霞只覺得渾身都疼起來,她忍不住跪在綠竹的跟前低聲哀求道:“綠竹姑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求求你相信我。”
“起開!你是誰啊,還敢抱著本姑娘的腳?你手髒不髒啊!”綠竹一腳將羅衣踢開,一臉的嫌惡。
“好了好了,綠竹。少說一句吧。她已經伺候過皇上了,萬一以後——”一個跟綠竹一邊大的女孩蹲下身子,找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
“紅芍,就是你心最善。算了,我氣死了,我出去了,你自己在這邊弄吧!哼,反正今天皇后娘娘也是不會放過她的了!橫豎都是一個死,你費那麼多的心幹什麼!”綠竹惡狠狠地扔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青霞聽了這句話不由得萬念俱灰,緊緊抓住紅芍的裙襬,哀慼道:“紅芍姑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以後絕對會好好地對你的,絕對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紅芍輕聲嘆了一口氣,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淚,低聲道:“你也是個可憐的。這樣吧,待會見了皇后,我如果能替你說得上話,就肯定會幫你說話的。但是皇后娘娘聽不聽,還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青霞感激地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這個圓臉的少女道:“姑姑,只要青霞能活下來,青霞日後一定會報答姑姑的大恩大德的!”
“什麼大恩大德的,不要說了。”紅芍笑得依然溫煦,“皇后不喜歡撒謊的人,待會你只要將你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實回稟就可以了。我到時候也會幫你說說好話的,雖然不至於十分有用,可是能幫你一分是一分了。”紅芍柔聲說著,將青霞扶了起來,扶著她到了皇后的跟前。
“你這個小賤人,趁著本宮不在的時候就勾引皇上,本宮不打死你才怪!”雲貴人正在哭著,見到青霞被人扶著出來了,便伸腳就要踹倒她。
青霞冷冷地躲過去了,恭恭敬敬的給皇后磕了一個頭,眼中已經不復慌亂,而是十分的冷靜了。
這宮中爭寵傾軋的事情,她不參與並不代表她沒有眼睛看不到。之前她低調平靜,無非是不想在這宮中惹出任何的事端。
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她還不懂得反擊,又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命,又如何才能遵守那個十五年的約定呢?
所以青霞低聲道:“皇后娘娘,奴婢有話說。”
“哦,什麼話,說吧。”皇后似乎也頗為震驚於她的冷靜從容,忍不住問了她一聲。
“皇后娘娘,雲貴人她早已對娘娘心懷不軌。三番兩次地在宮中詛咒皇后娘娘,甚至還詛咒太后。奴婢們不過稍微勸勸,她便動輒打罵奴婢,拿奴婢們出氣。”青霞冷靜地說。
“詛咒本宮?詛咒太后?”皇后的臉一下子變得冷定如鐵,看著站在一旁的雲貴人,冷然道,“雲曦,她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真的!皇后娘娘,您不要聽信這個賤婢一番胡話!她,她那是誣陷!臣妾能有幾個膽子,居然敢犯下這種大逆不道之罪呀!”雲貴人哭得很悽慘,跪在皇后的跟前,不住的顫抖著單薄的身子。
“娘娘,奴婢敢這樣說就是有證據。雲照宮的那顆石榴樹下,就埋著一個小罈子。罈子裡裝著兩個小人,上面寫著太后跟皇后的名字,還用針扎著。”青霞斬釘截鐵地說,“奴婢今天無意中發現了貴人這個祕密,貴人就用藥將奴婢迷暈了,說先把奴婢獻給皇上之後,再悄悄派人告訴皇后。到時候借皇后娘娘的手處死奴婢,這樣皇上萬一怪罪下來,也絕對不會怪罪到她的頭上!”
青霞說的那樣的清晰而堅定,就宛如這寒夜裡的冷風一般,刀子一樣的刮上了皇后依舊稚嫩的臉龐。
“來人。搜。”皇后決然下令,看向雲貴人的眼神裡已經帶上了決絕的殺意。
同樣帶了殺意的一雙眼睛是青霞的。
這個總是怯懦的小宮女的眼睛裡忽然帶了一種必死的狂熱,宛如刀鋒一般,嗖的一下子從生鏽的刀鞘裡掙脫而出,寒光四射,將人的肌膚生生割裂!
那晚的雲照宮是極其慘烈的。
聽聞皇后從雲曦的石榴樹下挖出了巫蠱,大怒之下下令將雲曦杖殺在中庭,並且命令所有的妃嬪都一起來觀看。
雲曦美麗柔弱的身子在棍棒交加之下很快癱軟了下來,鮮血滲透了雲照宮的每一寸的土地。
她的血肉模糊成一堆,但是皇后卻還是下令繼續杖責,直到那個曾經美麗如花的女人變成了一灘爛泥,皇后才下令停下手來,冷聲吩咐將那攤爛泥拿到石榴花下埋著。
“哼,想要跟本宮作對,詛咒本宮跟太后,就是這個下場!”她才剛剛登上皇后寶座不久,後宮中人對她也不是很敬服。畢竟,有些人跟著凌燁日久,比她得寵多了。
而這次雲曦的巫蠱之事,正好給她找了一個殺雞給猴看的最後藉口。
皇后的心狠手辣震驚了所有的人,所有的妃嬪盡數跪在她的腳下,輕聲勸她不要太過生氣,雲氏畢竟死有餘辜。皇后只是下令處死了她,並沒有禍及其他人,足見皇后娘娘宅心仁厚。
皇后滿意地掃了掃這群人眼中的恐懼,最終將目光冷凝在了青霞的身上。
“你叫青霞?”皇后悠閒自得地問。
“回娘娘,奴婢是叫青霞。”青霞哆哆嗦嗦地說。
皇后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冷芒,哼,所有靠近凌燁的人一概該死!尤其是這個賤婢,看這樣子,也是個狐狸精的樣子!
於是她眼眸一轉,才要說出將她也順便賜死的話,誰知一旁的惠貴人卻悄聲細語地說:“皇后娘娘,臣妾瞧著這青霞倒是忠心為主的。她見到雲氏私藏了那巫蠱,便拼死也要將這件事告訴娘娘。足以見得她的忠心,娘娘不如褒獎一下她,也堪為六宮表率。”
皇后的半截話被惠貴人擋了回去,有些不悅,但是考慮到惠貴人所說的都是實情,便也只能答應了:“你說的是。這樣吧,既然你這麼嘉許她,那她便送到你的宮裡,讓你**著吧。皇上畢竟也曾經跟這個小宮女有過肌膚之親,妹妹可要把握好分寸呀。”
惠貴人平靜不動:“臣妾謹記娘娘教誨,定然會好好教導青霞的。”
不過幾句話,便定了青霞以後的命運。青霞從此便住進了惠貴人的昭德宮,並且改了名字,改成了羅衣。
從此之後,宮中再也沒有青霞這個人,活下來的,只有羅衣。
羅衣自從雲貴人被杖斃一事之後,對後宮的慘烈爭鬥才算是真正的警覺起來。惠貴人一向寬仁,行事又溫和,不過也並不是蠢笨。
她時時刻刻告訴羅衣這個皇宮裡生存不易,用自己的言傳身教告訴羅衣,到底該如何在這個深宮中活下去。
如果羅衣這輩子還感激什麼人的話,應該是這個惠貴人——徐惠。
徐惠就像是一道暖流,不單單溫暖著羅衣的心,更加讓凌燁也越發寵愛起來。只是惠貴人承寵沒多久便生下一個死胎。
從那之後,凌燁便也不大來了。
羅衣越發的為徐惠著急,千方百計地想要查明到底是誰動了手腳。卻被徐惠攔住。
徐惠的眼中有著照徹寰宇的光芒,她悽然一笑:“不必查了,若是能查到,早就查到了。不在於這個結果,而在於咱們,是咱們沒有做好萬全措施,怨不得其他人。”
“可是娘娘……”羅衣仍然覺得很冤。
徐惠擺擺手:“我累了,先去歇息吧。這一次被傷了身子,總算是不讓某些人著急了。從今開始,咱們又可以過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了。”
羅衣看著徐惠那張蒼白的臉,心裡難過,卻終於沒說什麼,只是悄悄地關上了門。
私底下,她一直在致力研究到底是什麼藥物害死了徐惠的孩子。付德海此時已經升為灑掃處的主管,見她這樣赤誠,便每日帶著她來到御藥房偷偷學習藥理知識。
但徐惠卻一直這樣按兵不動了下去。羅衣在徐惠身邊一待便是好幾年,在這幾年裡,她親眼見識到了後宮鬥爭的殘酷,也漸漸地變成了滿腹城府的人。
後宮風雲起起伏伏,左不過是這個新人得意那個舊人哭。凌燁一向不專情,誰知卻忽然專寵一個叫殷無雙的妃子。這個殷無雙她也曾經看過,果然是傾城絕豔,而且還特別擅長跳舞,一雙媚眼眼波流動間,燦然生姿,宛若那凌波綻放的紅梅,烈烈霜華,讓人不敢逼視。
羅衣跟徐惠都知道,這個叫殷無雙的女人,必定會在後宮中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而她們的預料,果然沒錯。
凌燁給了殷無雙幾乎所有的寵愛,一年之內將她連升三級,成為昭儀。
轉過年來殷無雙便懷了孕,凌燁便下旨封她為容妃。這樣潑天的寵愛讓後宮中人咂舌,卻也讓皇后頭疼不已。於是兩個女人之間的較量就從未停止過。
羅衣是不關心這些的,她只需要關心徐惠便行了。而就在容妃懷孕不久之後,徐惠卻說,是時候了。
她迅速地用自己的溫柔再次獲得了凌燁些許的寵愛,在確定自己再次懷孕之後果斷的隱瞞了自己的身孕,並且自請入佛堂抄經書為國祈福。
她本就被遺忘許久,所以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便順利入住了佛堂。在佛堂中,徐惠承蒙羅衣跟付德海的照顧,這才安心生下一個女嬰,而此時,容妃的胎卻掉了。
徐惠將女嬰養大到了四五個月才敢派人通報凌燁,當凌燁趕到的時候,羅衣看著凌燁喜極而泣的臉,終於為主子鬆了一口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徐惠被封為了惠妃,賜住柔儀殿。
徐惠曾經想要帶著小公主去五臺山住著為國祈福,奈何皇后大力阻攔,說是唯恐皇上思女心切。
徐惠只得作罷,可是卻一日比一日的疑神疑鬼起來。羅衣每日都勸說她,可是她卻更加不聽。終於有一日,小公主瘋了。
小公主瘋了的那一天,便是羅衣記憶中最深重的末日。那一日,一向寬仁的惠妃忽然發了瘋,叫人將柔儀殿的奴才們全都集中在一起。當場便打死了好幾個太監,誰勸也不聽。就連羅衣,也被惠妃用鞭子惡狠狠地抽打。羅衣咬緊牙關,不敢吭一聲。因為她怕自己出聲會更加刺激惠妃,刺激這個可憐的女人。
最後還是付德海暗中告訴了凌燁,這才制止了這一場無邊的殺戮。可是羅衣卻也差點被鞭笞地幾乎要活不過來。若不是付德海寸步不離地守在羅衣的身邊,喂湯喂藥,羅衣很可能就在那時候魂歸西天了。
等她醒來之後已經是五天之後了,這五天裡宮裡幾乎快鬧翻了天。惠妃抱著傻了的萱和公主躲在柔儀殿裡,誰也不讓進去。凌燁曾經想要帶人硬闖進去,誰想到惠妃說凌燁若是進去她就帶著孩子一頭撞死在南牆上。
凌燁畢竟不是無情之人,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告訴惠妃好好地在裡面待著,不必出來了。
惠妃這才稍微安生了一些。可從此,便一直孤身帶著萱和公主在柔儀殿裡再也不出來了。
羅衣也曾想過偷偷去看探望惠妃,可是惠妃緊緊關著大門,裡面也是悄無聲息。羅衣萬般無奈,也只得暫且離開。
在那一場大禍裡活下來之後,羅衣便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主心骨,一心一意地只想安靜的捱過那剩下的日子。
陳軒已經找到了,他跟著凌燁出入後宮的時候,被羅衣看見了。陳軒差點認不出當年的青霞,數年不見,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剛從鄉下來的怯生生的小姑娘了。如今的青霞,哦不,羅衣姑姑,早已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跟稚嫩,沒有了那股子土氣,出落得宛如是一株迎風招展的木芙蓉了。
陳軒不是不心動的,他最近在禁軍混的並不是很好,欣賞他的雷霆被調到了外面任職,留下來的那個總管卻正好跟他不對付。
他事業渺茫,正感覺人生絕望的時候,沒想到昔日的小夥伴卻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出落的這麼好看,陳軒也是個凡人,也不能抗拒這樣的溫香軟玉。於是他跟羅衣便開始了長期的偷情。
對於羅衣來說,她並不是不知道男人的惡劣。凌燁還是天子呢,還不是總是喜新厭舊?換女人比翻書還要快。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她唯一的指望便在陳軒的身上了,若是不給他,羅衣知道,自己對於陳軒也就沒有了半分吸引力。
所以他要,她便給。只是總不容易讓他那麼輕易的得手。對付男人的手段花樣她看的太多了,陳軒不過也是個男人,難道又能比凌燁聰明到哪裡去?所以羅衣用著自己的小計謀跟小溫柔,倒也牢牢地將陳軒的心掌握在了手中。
只除了這一次。
羅衣是知道陳軒的,他絕不是那樣渴望甘於人下的人。現在的不如意只是一時的,抓到機會他就會一直往上爬。
只是羅衣以為,陳軒再怎麼往上爬,也跑不出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去。皇宮禁衛軍是個多大的肥肉他不會不知道。於是她便也心安理得地在宮中運用她的人脈關係,幫他四處打點,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過難關,順利的往上緩緩升去。
她每一步拿捏地都很到位,絕不會給陳軒過多或者過少。男人的心就跟他的胃一樣,要慢慢養著,他才會覺得舒服。
本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直到她被分配到了今年剛入宮的一個秀女宮裡。
對在深宮裡沉浮多年的老人來講,羅衣明顯是這個甘棠宮裡最老的一個人。只是她的心卻跟她待的歲月一樣的老,浮不起半分的波瀾了。
儘管這個新秀女殷長歌長得確實傾城絕豔,確實也具有一種寵冠後宮的資本。但是羅衣開始便知道,這個小主根本也是存了不想爭寵的心。
八成心裡也是有了其他的男人。羅衣的猜測在她“不巧”碰見了那個小主的哥哥之後轉為了現實。
她只是覺得又拿住了小主的一個把柄,以後若是鬧起來,也不怕這小主不肯就範。沒想到自己的錯處也被這個殷長歌拿住了。
後宮多得是精明的人,但是像她這樣冷靜沉著的人,還真不多見。
若是在以往,羅衣就當是一陣風過去了,也就不理會了。可是當她無意中從付德海那裡聽說陳軒要提前調離京城,去外地上任的訊息之後,她便慌張了。
惠妃已經是無法指望了,這麼大的事情,若是沒有得力的小主幫忙的話,她恐怕就要跟陳軒今生錯過了!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羅衣,在後宮煎熬了這麼多年,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到頭來得到了什麼?難道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明瞭了,若不是因為她巨大的渴望驅使著她,她也不會再次陷入後宮的漩渦中一直打轉,直到今日。
陳軒最終還是走了,匆匆忙忙的,唯恐讓她知道了一樣。
她心如死灰,覺得生無可戀,正好要去皇后身邊做臥底。既然都是生無可戀,那還不如找一件刺激的事情逼迫自己活下去。
可是越到後來羅衣越發現,她越來越覺得這個新主子心中的苦累並不比惠妃少。甚至,只多不少。
她的臉上,從未有過一次真正的笑容。就算偶爾有,也大多是在怔忪的時候。宮裡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她雖然千防萬防,還是被算計了不少去。
羅衣看著殷長歌在腥風血雨裡一步步的成長起來,放心的同時也不免覺得悲哀。
或許這就是同為宮中女人的共同宿命。每個人都必須活在煉獄中,一時一刻都不得解脫。她對陳軒徹底的死了心,將心逐漸全都移到殷長歌的身上,為了報答她的恩情,她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眼看著就要扳倒皇后了,沒想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老朋友付德海卻還是選擇了對小公主下手。
羅衣那時候很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提早覺察。當日她查到最後,才終於查到是付德海在背後搗鬼。
她本想揭發付德海,可是也知道自己一說付德海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平心而論,付德海這麼多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捨不得他。
何況大錯已經鑄成也無可挽回,羅衣便只得按下了這件事。可是沒想到,放虎歸山的唯一下場便是他再次毒害了新的小公主
羅衣知道自己錯了,可是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自從陳軒離開她之後,她也只有付德海了……
如果她早知道付德海還會這樣為了她不顧一切地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她會怎麼辦?
揭發他嗎?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不,不……
羅衣不知道,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德妃跟付德海,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碰到那一邊,都是鑽心的痛楚。
“德海……”回憶到這裡便結束了。
羅衣跪在冰冷的橋上,揚手向著橋下灑下一堆白花花的紙錢。
“你告訴我,究竟孰對孰錯?你是走了,可是你也把我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了啊……我不想這樣孤單下去了……德海……”
沒有人迴應她,只有山間不停奔流的江水悲鳴的嗚咽聲告訴她,她的付德海,從此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