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世間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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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世間無情
蘇夢星在心中腹誹著，仔細一想，這上古煞神雖然一直附身在她的體內，卻也沒有危害過她，扮演她的妹妹不說，還處處為她著想，就是行事極端了一些……
“韓霖也是有苦難言，他的身世很可悲，做出這樣的事情雖然很過分，但也是可以理解的……”蘇夢星還是忍不住為韓霖說了幾句話，她雖然不喜歡韓霖，但也不希望看到他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更何況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是勸這位上古煞神幫忙阻止韓霖才對。
婦人之仁，真是沒出息。上古煞神嗤了一聲，頗為不屑：你若是真想好好從這裡活著出去，就別指望這個蠢貨也能活下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等他將禁術的儀式準備完畢，待到禁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孤的真身便會隱現，那時，是逃跑的絕佳時機。難道韓霖真的沒有救了麼？蘇夢星心中一時悵然，不由又問道：“那他是不是隻要開始使用了這個禁術，就會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既然是禁術，自然就有禁的理由，尤其是這種復活死人的禁術，無疑是在與鬼神簽訂契約，他如今儀式已然開始，便無法停止，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上古煞神冷聲說道。
看來是無可避免了，蘇夢星在心底裡幽幽嘆了口氣。
這時，韓霖口中唸叨的不知名咒語聲越來越快速起
來，而那股夾雜著黑煙的紅芒也是越來越亮，幾乎將整個大廳映襯得如同遁入血池一般詭異。
越來越強烈的灼燒感蔓延至蘇夢星的全身，她咬緊牙關強忍著，在心中祈禱自己不會就這麼痛暈過去。
忍不住就睡過去吧，畢竟這撕裂魂魄般的痛苦絕不是你這樣的凡人可以承受的住的。上古煞神在她心中悠悠說道。
睡過去？怎麼可能！蘇夢星犯起了嘀咕。
這上古煞神雖然看似對她沒有威脅，可聽這名字也知道他定是個凶神，否則也不會平白無故的被人封印起來。
蘇夢星料想，她若是睡著了，只怕這身子的所有權又到了他的手中，就像那時在妖界時一樣，他一直表現得十分痛恨玄夜，這要是等到她逃出去，兩人撞上了還不知道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於是，蘇夢星強忍著這樣的痛苦，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愣是不敢合上眼。
隨著禁術儀式的進行，韓霖也是越發覺得棘手起來，這禁術的咒語本就晦澀艱深，他也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硬背下來，現在實際操控起來卻是有了不少難題。
比如，這唸咒的過程中，他總覺得有一隻手在他心底裡抓來抓去，這感覺麻癢難耐，直叫人忍耐不住。接著，便是隨著這儀式的進行，他禁有種莫名而來的恐懼感，彷彿置身
在懸崖峭壁間，再往前一步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一張沉靜而又溫婉的面孔，那樣熟悉的面容無數次的在他夢境中浮現……
……
冥界的人比起人類來說要早熟些，韓霖依稀記得自己約莫是在三歲時就開始記事了，從那時候起，他便知道，他是個爹不疼，只有孃親愛的孩子。
他沒有名字，而母親又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他記得最清楚的便是母親憔悴的面容，以及看向她時，雖是慈愛溫和的臉，眉間卻有著斂不去的愁緒，彷彿隨時都會因此而香消玉殞一般……
他的母親經常會被面相凶狠的魔將帶去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每次回來時都會遍體鱗傷、衣衫破裂，胸口還會有一些青紫的痕跡，那時他年紀太小，還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但每次母親回來後，都會顯得越發愁苦起來，目光也顯得越發絕望。她總是摸著他的頭，搖頭嘆氣，亦或是抱著他狠狠地哭一場。
可母親對他卻是十分溫柔的，魔將有時候會送一些奇怪的食物過來，在他的眼裡，那些食物看起來索然無味，據說是只有人界的人類才會食用的東西，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不是單純的冥界之人，他是由冥界之人和人類生下來的雜種。
什麼是雜種？他也並不是很懂，但那些魔將
在暗地裡總是這麼稱呼他。
母親總會把那些為數不多的食物分給他一些，讓他也嘗一點，一開始他還覺得不樂意，可吃了幾次之後他竟也覺得味道還不錯，最重要的是，每次母親看著他吃那些食物時都會露出難得的笑容。
他喜歡母親的這種笑容，他甚至想過，等他長大以後，他一定要把母親從這裡帶出去，讓她每天都能有這樣的笑容。
可……這樣的夢想很快就破碎了。
終於有一天，母親被魔將帶出去後沒有再回來，他左等右等等了三天，最後來的卻是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以及據說是今後要照顧他的人。
這個自稱是他父親的人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死了是什麼意思？”待那個所謂的父親走後，他悄悄問那個留下來照顧他的人，他叫紫禮，長著半張骷髏臉，模樣卻十分親切，會露出跟母親一樣溫和的笑容，所以他並不排斥他。
可紫禮卻是搖了搖頭，只是抱著他疼惜地摸著他的頭。
於是，他又開始等，每天傻乎乎地蹲在那扇鐵門的後面，期盼著有一天母親能夠回來。
又是好幾天，母親依然沒有回來的跡象，他等不及了，便開始大鬧，摔碎了能摔碎的一切東西，砸壞了一切能砸壞的東西。
接著，那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又出
現了，這個男人神情十分憔悴，眼底裡暗含著怒氣，看向他的目光中還夾雜著幾分厭惡。
所謂的父親帶他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陰冷潮溼的地穴，十分幽暗，而其間的一座冰山中包裹著的正是他的母親。
母親看起來容顏依舊，可身上的傷痕卻是沒有消失，經過冷凍之後泛出一絲青紫的顏色，她閉著眼，眉間夾雜著無限的愁緒，彷彿在痛恨這個世界的不公，以及對這個世界的徹底絕望。
“孃親……”他試著喊了一句，可母親卻是始終沒有睜開眼來。
自稱父親的男人又一次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之後，他被帶去了一個黑暗的房間中，每天總有不同的人來教他修行法術，而紫禮依然每天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的起居。
也是從紫禮的口中，他才得知了自己以及母親的真實身份。
那些從來沒有人跟他講述的道理，他也是到了這一刻才醒悟過來。
原來所謂的死了，便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母親並不是在睡覺，也不是不理他，她是真的不會再睜開眼了……
而那個自稱父親的男人，是冥界的王，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也是殺了他母親的罪魁禍首。
從那時起，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便只有復仇，還有……復活她的母親。
……
不知
為何，念著這禁術的咒語，韓霖不自覺地便回憶起了小時候那些痛苦的記憶，他咬緊牙關，頭上已是大汗淋漓。
那種莫名而來的威脅感夾雜著幼年時的恐懼，如魔似影般地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那強烈的信念還是支撐他堅持了下來。
韓霖一凜眉，催動著體內的法力快速流動，抵擋著這莫名的感覺，繼續進行著儀式的操控。
哦？上古煞神透過靈視察覺到了這一幕，不由發出一聲讚賞般地驚疑聲，在蘇夢星心中嘖嘖了兩聲：沒想到這個蠢貨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受到這禁術的侵蝕，仍能儲存心底的一片清明，著實難得。“韓霖的母親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蘇夢星輕聲道。
哼，這六界間的生物只要是有情的，皆會為情所困，你是如此，他亦是如此，不過你是為了愛情，他卻是為了親情。上古煞神似是回憶到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聲音帶著幾次悵然若失：只可惜的是，無論是上古時代還是如今，這世間的情卻也最是無情……蘇夢星聽得一腦子霧水，只覺得這位大神的話矛盾至極，該不會這傢伙也有什麼不堪回首的跟情有關的往事吧？
蘇夢星心中腹誹著，韓霖的聲音卻驟然高亢起來，那紅芒猛地竄起，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跳動
著，蘇夢星只覺得胸口一窒，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胸口處拉扯著，幾近要把她的胸膛硬生生撕裂一般。
蘇夢星閉上眼，強忍著這幾乎讓她痛撥出聲的苦楚，只覺得自己似乎馬上就要昏死過去。
而就在她閉上眼的一剎那，那夾雜著黑煙的紅芒卻是逐漸幻化成了一隻鬼爪，在她的胸間抽死剝繭般地撕扯出一條幽黑色的青絲出來。
這青絲正是她體內煞氣的源頭，而這煞氣的源頭正是來自上古煞神之靈。
韓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禁術的咒語已經默唸完畢，他看著那鬼爪，口中喃喃道：“孃親，我們終於要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