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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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空想
47 空想?蔡暢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麼殘酷的事實。?
“不是事實！”蔡暢斷喝一聲，說：“你不是同性戀！是有人在誹謗你！”?
“小暢，先不管我的性向到底為何，我不能跟你結婚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韓夏陽冷靜而殘酷地說，“你不要再盲目了，只會傷害你自己。”?
“為什麼不能跟我結婚？”?
“我不愛你！”?
“為什麼不愛我？”?
“小暢，如果你還有點理智，就應該認識到我們的交往是不正常的。即使你已經完美得無法挑出任何缺陷，我對你也沒有**。為什麼？”韓夏陽的自問既悲憐蔡暢的創傷，又無奈自己的遲鈍，“恐怕我一開始就是同性戀者，沒有更早地發現這個事實而傷害了你，是我不對。小暢，真的很對不起。現在我只能請求你能原諒我。”?
蔡暢再遭雷擊，無神地喃念：“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夏陽怎麼可以不愛我？我愛了你五年，你怎麼可以不愛我？夏陽，你明明是那麼溫柔又體貼，一直都是那麼地寵愛著我，你不可能是這麼無情的人。你騙我……你騙我……”?
若他生而非是無情人，那恐怕也非是生而多情者。?
蔡暢已然失魂落魄，雙目無神，紅脣開合喃念著無意義的音節。?
突然，蔡暢似乎醒悟到了什麼，猛前撲向前，一把抱住韓夏陽，用力過猛，將虛弱的韓夏陽撲倒在床。?
忽遭創擊，韓夏陽的心臟驟快了幾拍。正在韓夏陽竭力穩定心緒時，脣上傳來了冰涼的重壓：蔡暢在吻他——她從不曾如此主動地碰觸過他。?
他讓一個驕傲的淑女墮落了。?
絕望已經讓這個女孩連起碼的矜持都拋棄了，大概此時她的腦子裡只剩下了從所愛之人那裡獲得必要的安慰這一個念頭了吧。?
如果他的身體稍微強健一點，他能馬上推脫蔡暢，但現在他只能等待，等積聚起足夠的力量時他會把蔡暢溫柔地推開，以盡紳士最後的風度。?
是不是該慶幸他並沒有剝奪蔡暢的結潔，以至於她此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吻？四脣相接而已，沒有用舌頭試探他的心意。如此純潔的吻，不能勾引他的熱情，卻有絲絲的心疼，為這可愛女子的堅持心生不忍。?
作別的吻，也不必殘忍地不予施捨。?
耗費了不短的時間，韓夏陽的冷靜讓蔡暢冷卻了激盪的情緒。?
韓夏陽此時能非常容易地將蔡暢的頭捧起來了。?
看著蔡暢梨花帶雨的臉龐和充滿絕望的眼睛，韓夏陽憐惜地說：“小暢，你是個好女人，你能幸福的話，我也會非常高興。不要讓我影響了你的人生，你就把我忘了吧，但如果恨我能成為你尋找幸福的動力，就每天詛咒我一遍。你有這個權力。”?
“夏陽，我不會詛咒你的，因為我愛你啊。”蔡暢喃喃地念著，“你就是我的幸福。我不會再愛任何人了。”?
一個女人為他痴狂至失去了自我，為什麼不是他的幸福終點？是他拒絕了愛神的賜福，是他不懂得珍惜的劣根性犯下的罪，全都是他的錯。?
“小暢，對不起。”韓夏陽在蔡暢耳邊吟下最後一句道歉之語，將失神的美人扶正身體。?
韓夏陽無法拯救蔡暢失落的心和迷失方向的情，只好扶了她，走到門邊，想喚個安保人員進來把蔡暢送回去。開門卻見了蔡暢的一個姐姐就站在門邊，顯然是聽到了病房裡的吵鬧聲，情知妹妹的情事已是無可挽救，因而一臉憂鬱和無奈。?
“瑤姐，對不起。”韓夏陽真心道歉，“不能愛上令妹一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這話誠然很虛偽，但我也不得不將虛偽進行到底，和小暢繼續下去只會傷她更深。真心希望令妹能獲得幸福。”?
蔡瑤把妹妹從韓夏陽手中接過去，搖頭悵然道：“韓夏陽，你真的很無情。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太讓人失望了。”?
韓夏陽誠心接受了蔡瑤的指責：“是。對小暢除了內疚外再無其他感情。如果小暢有什麼意外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還請你們家的人多多關照一下小暢的情況。以後，只要是不涉及到私人感情的要求，我都會滿足小暢。不能給她美滿的愛情和家庭，但我至少能保護她這輩子衣食無憂……”?
聽來全都是卑劣男人的推諉之詞。?
“說那樣的事沒有意義。”蔡瑤厲聲喝止了韓夏陽。?
妹妹被無情傷害了，蔡瑤不能無視，不滿地質問：“韓夏陽，小暢還有哪裡做得不夠好？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不肯好好看看小暢？相信只要你認認真真瞭解一下小暢，一定會愛上她的。不能給她一個機會嗎？”?
韓夏陽默然不語，蔡瑤沒法繼續自說自話，無奈嘆了一口氣說：“這大概是小暢的情劫。算了，都已經這樣了，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先把小暢帶回去，不打擾你養病了。”?
蔡瑤扶著妹妹緩步移動，美妙女子經霜之後的殘破之樣實在讓人心疼。?
韓夏陽目送姐妹兩人消失在他視線之內，良久才嘆出了一口氣，正要進病房，忽聽一聲：“夏陽哥。”?
這聲音甜美中夾雜著焦急。?
韓夏陽回頭看到了烏小珊和烏青藤兄妹兩人。?
“小珊，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你不要跑！”韓夏陽連忙制止烏小珊不計後果的行為，“我就在這裡，你慢慢走過來就可以了。”?
烏小珊依言不跑了，但步速仍很快，靠近後馬上就撲進了韓夏陽懷中，哭道：“夏陽哥，終於見到你了。”?
“對不起，忘了告訴他們小珊是有特權的人，可以隨時來看夏陽哥。”韓夏陽安慰道，“你看，夏陽哥現在一切都很好，你就不要擔心了。”?
“夏陽哥，我還是好害怕。”烏小珊仍舊撒著嬌，不肯放開緊抱的手。?
“小珊，我們先進房間再說話吧。”韓夏陽扶著烏小珊，招呼烏青藤一起進了病房。?
“夏陽哥，你躺下來吧。躺著不會太累。”烏小珊乖巧地說，“現在應該是你的休息時間了吧，我還任性地來打擾你，真是對不起。”?
“小珊真懂事。夏陽哥還不是很累，整天躺著身體都僵硬了，坐坐反而好。”?
烏小珊非得韓夏陽躺下來了，才收了任性的小脾氣。然後閃著晶亮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問：“夏陽哥，新聞裡說的……是真的嗎？”?
韓夏陽不答反問：“是不是很意外？”?
“我不相信。”烏小珊的眼睛裡瞬間騰起了淚花，大替韓夏陽委屈，不滿地說，“一定是有誰在誹謗夏陽哥。”?
“忽然就出來這種新聞，當然不會是單純的八卦事件，但並不是誹謗。”韓夏陽坦然以對，“我的確被男人告白了，而且近來也有了一點那個男人非常重要的覺悟，因此而把我歸為同性戀者也不能算是誹謗。”?
被夏陽重視的人不是他，烏青藤因韓夏陽的誓詞之語而鬱結難安，咬牙忍耐著心頭千斤重壓似的痠痛。?
烏小珊過於震驚吧，眼淚不流了，驚奇地問：“為什麼夏陽哥能這麼平靜地接受這種事？被同性告白是那麼幸福的事嗎？”?
“雖然的確有些辛苦，但也不是那麼奇怪的事，因為只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
雖然夏陽哥現在的表情看上去是非常幸福沒錯，但因為夏陽哥愛上的是一個男人啊，所以這樣的表情還是很奇怪。?
烏小珊額枕韓夏陽的手臂，哭道：“夏陽哥，那我怎麼辦？我這麼喜歡夏陽哥！夏陽哥喜歡男人的話，我就不能成為夏陽哥的妻子了。”?
明快的少女，直抒心意，真誠無偽，因而非常可愛。?
韓夏陽仍舊珍愛這少女，撫著小珊的發，說：“小珊，夏陽哥跟你說過的吧，夏陽哥只能把小珊當成可愛的妹妹一樣寵愛。”?
“可是，我真的不想只是做夏陽哥的妹妹嘛。我相信，我能與夏陽哥相遇，一定是上帝故意的安排，讓我愛上你，讓我做你的妻子，還有，給你生一個孩子……”說著說著，烏小珊自己先羞怯難語了，蒼白的臉上染了羞澀的紅潤，果然很美。?
“小珊的心情真是不得了呢。”韓夏陽哄妹妹一樣說，“夏陽哥真的很感動。但是小珊現在的身體可不能亂來哦，小珊要想做媽媽的話，就得先讓自己更健康些才行。”?
“也許一直都找不到能與我配型成功的心臟供體，那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一年多了，正好給夏陽哥生個小孩呢。”?
韓夏陽有些不悅，輕喝道：“小珊。你怎麼能這樣想，太過消極的話對你的身體不好！”?
“才不是那麼消極的事呢！我是想從夏陽哥這裡獲得繼續活在夏陽哥身邊的希望啊。夏陽哥不懂嗎？只要我生下屬於我和夏陽哥的孩子，那孩子不就能帶著我的血、變成我的影子繼續活在夏陽哥的身邊嗎？看到那個孩子夏陽哥就會想起我。這不是我最完美的人生嗎？”?
了不起的想法。?
韓夏陽很震驚。?
烏青藤同樣心悸，他為妹妹能有如此徹底的覺悟而欣慰。妹妹如此勇敢，用生命作賭書寫一首絕世情歌，而他竟然不敢將自己深愛夏陽的心情公之於眾，實在慚愧。?
烏小珊悽美地笑著，充滿了絕望的期待，說：“夏陽哥，我不想讓你忘了我！我很自私吧：就算我死了，我也想留在夏陽哥的心裡，一直，一直，直到夏陽哥死前一刻。”?
“小珊……”?
韓夏陽無言以對，只因自己無法回報眼前少女這份真誠、絕望的深情。?
也知自己的希望只不過一場空想而已，烏小珊埋頭痛哭不止。?
病房裡，嚶嚶的輕泣聲不息。?
三個人的悲傷也都痛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