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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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偏激
159 偏激?韓春瀾起初還能以禮相待。?
表面看似恪盡禮節，韓春瀾深藏在眼底的冷漠還是讓烏青藤遍體生寒，行動大受拘束，不過，看到韓夏陽後他就全心全意只去關注病**與死神搏弈的人了。?
烏青藤情真意切，看到韓夏陽生機全無，當下就落了淚，礙著場中有人，幾句傷心之言不好說得出來，只有哭得更凶。?
總覺得他的哭泣是非常不吉利的事，韓春瀾極端反感，陰冷地喝道：“你哭什麼！夏陽還好好地活著呢。”?
烏青藤硬生生地逼停了眼淚，看著威嚴又敵視他的韓春瀾，他有話也說不出來。?
秦千實動了惻隱，勸慰他說：“烏先生，你不要太激動了。夏陽現在也不是絕對的救不回來了，理論上只要有合適的心肺進*行*移*植，夏陽的病就能好。還有一段時間呢，也許能遇到與夏陽配型成功的移植器官。至少我們要這樣祈禱。”?
誰都知道那種機率實在太小了。?
“我……我能為夏陽做點什麼嗎？”烏青藤避開難以交流的韓春瀾，問秦千實。?
秦千實答道：“如果是說照顧夏陽的話，倒是不必麻煩烏先生，有專業的護工會照顧夏陽。如果是說如何討好夏陽的話，我想你現在把自己的事業做好了就是對夏陽最好的報答，想必這是讓夏陽最為高興的事了。”?
“可是……”如果他說自己並不喜歡現在這種名聲顯赫的生活方式，他眼前的貴族和精英會不會氣恨他枉費了夏陽的一片心意？肯定會，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韓春瀾冷聲截斷了他的話，告誡：“別忘了夏陽是為了什麼非要把你培養成一名偉大的攝影師不可的！你有沒有讓世人驚歎的才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夏陽為了你付出了這麼多心血，你要是讓那些努力付諸東流，我就永遠都無法原諒你對夏陽的傷害。”?
一番話說得烏青藤非常不安，支吾道：“我也不想讓夏陽的心血白費，但是……但是我的是真的不喜歡、不能接受夏陽為我做的那些事……不，我可能是不能接受夏陽為我做那些事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我們那一年陰差陽錯的調換了身份，這樣的理由實在太薄弱了……我……”?
“你想怎樣？”韓春瀾的臉色更加冷寒，象是被烏青藤揭開了一道看似已經結痂、卻依舊鮮血淋漓的傷疤一樣，有點惱怒、也有點慌亂地截斷了他的話頭，“你希望夏陽是因為也有一點點愛你才要幫你的嗎？”他希望話題能就此岔開，傷痕再不結痂會感染至潰爛，最後一切都會面目全非。?
烏青藤苦笑道：“是的。哪怕只是一點點，我也希望夏陽能有那樣的心情。”?
“你為什麼一定要糾纏不休？夏陽明明就不愛你。你的糾纏只會增加夏陽的負擔。你就沒有一點自覺嗎？”韓春瀾大加抱怨，也非常痛恨多年前錯行了一步的棋在今天造成了夏陽難以承受的惡痛。?
烏青藤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衝著韓春瀾吼了起來：“那你告訴我，夏陽為什麼對我那麼特別？總是若及若離，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的關係，他說是兄弟，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那種親密。不肯親近我，卻要幫我達成某種人生目標，夏陽就象是要報恩一樣地虔誠，可是我做了什麼可值得夏陽報恩的？”?
韓春瀾驚了心動了魄，面寒眼冷，緊咬著牙關。?
真有隱情！?
烏青藤直覺那樣的隱情可能事關一切真相，便緊逼：“與我有關的事情也不能告訴我嗎？”?
韓春瀾當然不會把真相告訴他，反而更嚴厲，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如果你真的愛夏陽，就不要再問了。為了夏陽，也為了你自己，你現在就離開夏陽，越遠越好。”?
“沒有知道真相，我不會離開夏陽一步。”烏青藤忽然固執起來。?
他的確在很多時間裡都是沒有主見的庸人，但極端起來的時候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烏青藤緊盯著韓春瀾，用武裝起來的凌厲眼神逼迫著韓春瀾。韓春瀾這一刻已然打定好了主意，再無動搖，所以他生受了烏青藤眼神之刀的凌虐，穩如泰山。?
比天生威儀，比氣勢毅力，他都不及這個貴族來得強悍，烏青藤不禁有些氣餒，只有最後一招了：動之以情。?
“韓先生，”烏青藤放軟的眼神裡滲進了悲悽之色，“我還曾經叫過你半年的大哥，這種緣分真的非常奇妙。我至今都很珍惜那半年的時光，也因此把韓夏陽這個名字烙進了我的記憶之中，重逢之時被夏陽的風采吸引，然後迷戀他深愛他，都是那麼自然，而且理所當然……”?
烏青藤的視線落在韓夏陽蒼白的臉上。他擅自握住了韓夏陽的手，冰冷的體溫讓他心生恐懼，他又想哭了，哽咽道：“我說過，只要我能救夏陽，我會把我的心臟都給夏陽……”?
“不準再說這種話！”韓春瀾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喝斥烏青藤，“你明知這樣的話會讓夏陽深受打擊，你還隨口說出來，你想把夏陽折磨死嗎？”?
“這是我的真心！”烏青藤針鋒相對，“我對夏陽的愛不會比任何人包括敘恆給夏陽的愛要輕。我對夏陽說出口的誓言，我一定做得到。”?
那你就把你的心臟給夏陽！現在！馬上！?
韓春瀾很想這樣對烏青藤吼叫——他要是昧著良心這樣吼出來就好了，就算要被夏陽厭惡，至少夏陽能生存下去了。?
韓春瀾再三深呼吸，才說：“對夏陽而言，這麼沉重的愛是必須的嗎？”?
是的，夏陽從來不需要他的愛情。?
夏陽不需要，他也要給。?
烏青藤把持住心意，堅定不移地看著韓春瀾，說：“我和夏陽的命運既然已經交織在一起了，現在才想撇清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我的誓言。我明天就去檢查身體……”?
“你別發瘋了。”韓春瀾斷喝。?
“我和夏陽好象都是O型血，如果我發現我的心肺能和夏陽的匹配上，我會毫不猶豫地去死。”烏青藤完全無視韓春瀾的暴怒，繼續說完他要說的話，“到時候任何人都不能再阻止我永遠跟夏陽在一起了。”?
韓春瀾也有驚慌失策的時候，他拿烏青藤的偏激毫無辦法。?
與韓春瀾對他的感覺不同，烏青藤覺得自己現在心態平和，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平和冷靜，所以，他既不再害怕韓春瀾，也不再憂傷於韓夏陽的冷漠，也不再掩飾對韓夏陽的迷戀。?
烏青藤蹲下身來，深情地看著韓夏陽，親暱地撫摸著韓夏陽的發，深深的愛戀之情溢於言表。他字字出自肺腑地說：“夏陽，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的人生因你而改變，不論是八歲那年體會到的珍貴親情，還是現在這種聲名顯赫的生活，都是夏陽你給我的。夏陽是生活在一個光輝世界裡的王子，既有才能，性格溫柔，待人又親切，全身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象我這麼卑微的人只能仰望夏陽，要是能把夏陽一直當成一個神一樣去崇拜，可能不會這麼痛苦吧。可是，對普通人而言，能接近神，能被神賜予各種幸福不是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嗎？?
“對我而言，想讓夏陽賜給我的幸福是夏陽的心裡也能稍微有我的存在，只要不是那麼古怪的報恩心理就好。?
“夏陽，我知道，如果我繼續這樣呆在你身邊的話，你一定不會把我要的幸福賜給我。你專一又堅定，真的非常可愛。你要是能用這種心情愛上我，我就會是最幸福的人了。敘恆當然比我好，我從小就知道的，雖然很嫉妒他，但從另一方面說，有他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會更放心。?
“夏陽，如果我的心臟真的能做移植的話……”?
固執的人實在讓人惱火，這樣信誓旦旦的話語也讓人膽顫心驚，韓春瀾幾乎是哀求了起來：“烏青藤，你不要再說把心臟給夏陽的話了……”?
“就當是我的遺言，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嗎？”烏青藤冷清地反詰。?
“你知不知道你說那種話的後果是什麼？或者是你把心臟給夏陽後的結果，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韓春瀾氣得咬牙，“你怎麼可以如此簡單的把生死掛在嘴邊？”?
烏青藤釋然一笑，道：“人沒有了心臟當然是死啊。”冷靜至漠然，是有了非同凡響的覺悟吧。?
韓春瀾想起那種後果，冷汗淋漓。?
“不可能會有那麼巧合的事！”韓春瀾情急聲色俱厲地喝斥了起來，“夏陽現在的狀況又還沒有差到完全失去希望的程度，你做這種事只會讓我們很難堪，並不會感激你的犧牲。還有，也請你為夏陽想一想，以夏陽的性格，你把心臟移植給他的真相一樣會要他的命！把你的心臟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象夏陽希望的那樣好好活下去。這是你唯一能為夏陽做的事。”?
烏青藤甚至都沒有聽韓春瀾在說什麼，現在看著韓夏陽似乎是他這輩子最後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目不轉睛，虔誠而篤定。他也在祈禱韓夏陽能趕快好起來，他也祈禱他的愛能透過手與手的牽絆好好地傳遞給他愛的人，他還祈禱了他最後的人生能夠順遂而完滿。?
烏青藤固執地認為一定是他決定了要死去後，神就賜給了他一種神奇的力量，能看懂人心——他看懂了韓春瀾的心，是一種非常驚顫、害怕的心情。因為他說要把心臟移植給夏陽，韓春瀾就方寸大亂，忽然的怯弱實在不象是原來那個不可動搖、霸王一樣男人。?
他的心臟很關鍵嗎？?
夏陽也因為他說的那句誓言而發過病。?
當做誓言說出口的話，是要負責任的。?
那就讓他負起責任來。?
烏青藤義無反顧地敲開了肖平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