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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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江明月在寬大的沙發上縮起腿,下意識地去找越仲山的視線:“有一些……片段,很模糊,也是很後面,才斷斷續續想起來,最開始那段時間,我什麼都不記得。”
越仲山的眼神像是審視,臉色看上去根本沒有變化,只有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大。
“我不明白。”良久,越仲山終於說。
“你沒暈倒,可以走,也能說話。”開口後,他也開始皺眉,喉結狠狠地滑了好幾下,聲音艱澀,“我問你,要不要先去醫院,你說只想睡覺。”
那天晚上,越仲山抱著很大一束花從前院下車,沒走幾步,就撞上跑過來的江明月。
他的腳步不是很穩,越仲山下意識去抓他胳膊,他就跌進越仲山懷裡。
越仲山只當他喝多,摟在懷裡又軟又熱,自覺手放哪裡都不對,臉都僵了,才想起就近哄他先上自己的車。
江明月還算聽話,鑽進後座以後,還對護著他頭的越仲山說謝謝。
看他仍抱在另隻手裡的那束花,還問:“要送人嗎?”
越仲山心跳得厲害,那本來就是拿來慶祝江明月出成績的,再普通不過,可冷不丁被問到,他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暈乎乎的江明月也不是很在乎答案,臉紅紅的,後靠在座椅背上,輕聲說要喝水。
越仲山探身到副駕去拿水,江明月手上沒力氣,不肯接,他就扶著江明月的後腦勺喂他。
他剛才不肯動,等越仲山捱過去,卻又用手去握越仲山拿水杯的那隻手,指尖涼,掌心有些熱。
越仲山怕嗆到他,抬手的動作很小心,低聲說:“別動。”
江明月聽見說話聲就不喝了,轉開臉躲著杯口看他:“啊?”
嘴脣也是紅紅的,潤著水光,表情卻呆得要命。
“沒事。”越仲山狠嚥了下口水,狼狽地移開眼,“還喝嗎?”
江明月說:“哦。”
這個哦應該是要喝,越仲山就繼續喂。
但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啊?”,說不老實其實沒怎麼亂動,說老實卻又有些叫人不知怎麼對付他的皮。
盛夏裡,天剛擦黑的時候,地上全是暑氣。
越仲山開著車裡的冷氣,但他身後的車門一直沒關,所以不斷有暖風混著花香飄進來。
江明月的升學宴辦的很熱鬧,場地前後全是車,他附近來來回回的車笛聲也從沒斷過。
可江明月醉了,待在他車裡,還沒有像以前一樣好像總是想躲著他,所以就連暑氣、嘈雜和車尾氣都跟著變得可愛起來。
喝了點水之後,江明月精神好了點,只是眼睛裡好像含著很多水,半睜著看人時,總帶著笑。
越仲山頭昏腦脹,視線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有沒有看到景語。”
“沒有。”越仲山壓根不知道景語是誰,“你找她?”
“不找。”江明月眼神有些茫然,又說了一遍,“不找。”
兩個人說了很多沒有營養的話,江明月閉上眼像睡著了一樣不理人的時候,越仲山就盯著他看。
看一會兒,移開視線,隔一會兒再轉回去。
他一開始沒注意過他們在車裡待了多久,可能有半個小時,可能只是幾分鐘,也沒想過接下來怎麼辦。
他就像個沒經驗的毛頭小子,坐在江明月身邊,時不時接一句話,血液裡的多巴胺嚴重超標,渾身上下都焦慮得過頭,又興奮到喉結哽得發疼。
江明月稍微睡了一會兒,就又迷糊著醒過來,一隻手在座椅上摸索著說冷。
越仲山給他蓋上自己的西服,卻很快就被他扯開,又說熱。
他纏人不輕,越仲山只當他沒喝過酒經不住,說句心裡話,也喜歡被他折騰。
良久,聽見一聲難受,才清醒過來,想到不該把醉鬼蜷在他車上,該找個地方給江明月休息。
眼下這種狀況,越仲山實在不想立刻送他回去,所以繞了個彎子,問江明月要不要先去醫院開點解酒藥。
江明月把臉往車窗上貼,扒開他伸過來的手,不要他碰,咕噥著說只想睡覺。
越仲山就把他帶回了家。
他雖然沒打算幹什麼,但仍清楚這樣的行為不算光明正大,卻也沒停下給司機撥電話的手。
在路上就給江明月喝了解酒湯,走到半路,江明月終於靠著他睡著了,不再要這個要那個。
越仲山抱他上樓,進了主臥,背捱到床墊時,江明月醒了,長又密的睫毛顫了顫,沒能睜開,一隻手蓋在臉上,蹭了蹭,囁喏著問:“幹什麼?”
說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越仲山護著他的頭,把他放在枕頭上,又給他蓋被子,也把聲音放得很輕:“沒事,接著睡。”
可能話都沒說完,江明月就又一次睡著了,手還蓋在臉上。
越仲山把他的手拿下來,挨個指腹捏過一遍,才放進被窩裡。
洗過澡以後,越仲山就睡在房間裡的長沙發上,腰上搭了條毯子,面朝大床的方向。
沒多久,他聽見江明月不安分的動靜,但他一開始沒有動,即便當下並沒想到什麼,但可能是一種本能,叫人在特定的事情發生前,感到格外的清醒和鎮定。
可江明月很快就哭了,或者說,江明月發出了帶著難受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