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榮耀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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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榮耀背後
白萱在消失了幾日後,又突然在別院裡出現,只是她不說,容宸也沒有再去提那日之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日,不是容宸沒有去找她,而是她剛剛離開,他心痛不已舊疾復發,在她回來的前日才剛剛甦醒過來。
日子彷佛又回到了她初初來到別院時的樣子。
…………
白萱不過就是在書房睡著了,醒來不見了容宸,出門來尋,就看到他緩步優從容地向別院的大門走去。不似平日裡那般簡單隨意的穿著,一襲精緻華美的白衣,腰間繫著銀絲繡騰龍紋腰帶,下墜著一枚白玉玲瓏佩,正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搖晃著。烏髮一半散落,垂直腰際,一半被玉冠束起,丰神俊朗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玉顏清冷如霜,氣度懾人,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對他俯首稱臣,頂禮膜拜。
是要外出嗎?白萱片刻的晃神兒,容宸已經走到了門口,眼見著就要登上了停在別院門外那輛氣派豪華足見皇族威儀的六駕馬車。
小跑著追上,趕在容宸上馬車前攔住他,滿眼驚恐地問道:“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他是要趁她不在,一個人離開嗎?
“淵國使臣來訪,我需得進宮。”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本來因為不願應付這種場合而面色有些陰沉的他竟奇蹟般的心情大好,不禁語氣柔了幾分,“不能帶你去,晚飯也不必等我。”
“哦。”白萱大大地鬆了口氣,原來不是故意要扔下她。可是就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眼巴巴地望著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亥時。”容宸眼含著笑意,見她有些沮喪,冰白的手指揉了揉她的發,“太晚了,不用等我。”
耷拉著頭,嘆了口氣,才不情不願地道:“那……好吧。”
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馬車旁的太僕及數十位大內侍衛雖然皆低著頭,但臉色可謂瞬息萬變。這番對話倒像是夫妻之間的對話,而且還是那種新婚不久如膠似漆的小夫妻,好想抬頭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入得了他們敬如神明的主子的眼。二皇子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可這麼溫柔的二皇子他們卻從來未曾見過,難道是他們耳鳴聽錯了?六國間皆傳聞御國二皇子一表人才,風華月貌,但冷面冷心,向來不近女色,如今看來……傳聞也不可盡信。
修長的手指挑起龍紗帳,看了眼仍舊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不肯回去的白萱,“別隨處亂跑。”
“知道了——”白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彎起眼睛笑著對容宸揮手,還故意將尾音拖的長長的。
“走吧。”
六匹白馬高揚著驕傲的頭顱,嘶鳴一聲,抖動著優美的鬃毛,接著便傳來車輪軲轆壓在青石板路上沉悶的聲響。
有些潮溼的青石板凌亂散落,點綴著泣血紅梅。白馬踏紅梅,一幅超脫塵俗的圖畫,瑰麗中卻難掩落寞的末路之美。
‘嘚嘚’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四周寂靜,竟有些空靈的意境。沒來由地有些心傷,白萱深深吸了口氣,又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才轉頭回了別院。
…………
容宸剛剛離開不久,便有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從相反的方向駛來,停在了別院門口。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美婦人,華貴的明黃色曳地長裙,挽著牡丹髻,白皙的面容上略失粉黛。舉止優,姿態萬千,眉眼中卻隱隱透著幾分風霜算計,正是御國三夫人之首的玉夫人,容宸這一世名義上的母親。
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容宸也不打算刻意去隱瞞白萱的存在,甚至於流言蜚語他還在推波助瀾,所以玉夫人會知道只是早晚的事。不過容宸在,玉夫人是萬不敢前來別院找白萱麻煩的,而此時恰恰是難得的機會。玉夫人的目的很明確,她的兒子乃天降聖子,身份尊貴,她怎麼能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成為他的汙點,更何況還有那位淵國的鎮國公主……
玉夫人志得意滿地離開別院後,白萱就一直蜷縮在凳子上,抱著膝,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太陽從正空逐漸向西劃了條刺眼的弧線。
她說,“我知道傾塵很優秀,像你這樣的小女孩會迷戀他也在情理之中,但不是誰都有身份,有資格陪在他的身邊。”
她說,“塵兒自小身體就不好,我知道你上次與他置氣出走,他舊疾復發足足昏迷了三日。丫頭,看你年紀還小,以後或許還會遇到喜歡的人,但他經不起你這番折騰,放手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不好嗎?”
她說,“他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也知道自己要什麼。就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也從未說過要給你名分,不是嗎?”
她說,“就算他現在一時迷了心喜歡你,可是最後他還是會娶別人,娶配得上他身份的世家小姐或者一國公主,而你什麼都不是。所以丫頭別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從他身邊離開吧,我會送你去鳳麟國我的母家,還能保證你這一生錦衣玉食,所以算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別纏著塵兒,行嗎?”
沒有以三夫人之首的身份威壓,而是字裡行間,句句為了容宸,甚至還給白萱安排好了歸宿。這樣妥善的安排,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個母親的良苦用心,誰能忍心拒絕?
…………
宴席上,推杯換盞,絲竹聲聲。本來御國真正掌權的是容宸,可他周身冰寒地坐在那裡,卻也沒有誰敢不識趣地來觸他逆鱗,只得紛紛敬酒同御王。
世家小姐們各個紅著臉,明明三五個人扎堆,彼此交談著,可目光有意無意地總是飄到了容宸那裡,就連她們自己說過什麼話都不清楚。也許是今夜月色正好,酒太醉人了吧!
“六國第一美人淵國的凝霜公主,有沒有聽說過?”
“你是說淵寧王的胞妹,那位鎮國公主?”
“當然聽說過,可又沒親眼見過。哼,還第一美人,誰知道是不是假的。”語意中明顯的酸味。
“傳聞而已,也許還沒有我漂亮!”
“哈哈哈……徐小姐當真自信啊!不過,我聽說淵國使臣此次前來主要目的就是要與我國聯姻。”一個男子湊到一群女子當中,自信滿滿,侃侃而談似乎是為了炫耀自己有多麼厲害,能接觸到重要情報。
“聯姻?不要啊!哪位皇子?”
“凝霜公主說了,此生除了二皇子誰都不嫁。”
“若我有那樣的身份我也一定要嫁給二皇子,不過看來這樁親事毫無懸疑了。”
“一定是!二皇子向來是不參與這樣的筵席,今日卻給足了淵國面子。”
“怎麼這樣啊!心都碎了……還好,還好,還有大皇子。”
“你心碎什麼,反正二皇子也看不上你!”又是一聲酸溜溜的嘲諷。
“那你們說二皇子別院金屋藏嬌的那位怎麼辦?”竊竊私語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還能怎麼辦,你覺得凝霜公主嫁過來後能容得下她嗎?”
“也是,之前還很恨她搶走了我的二皇子,現在倒是突然有點同情她,呵呵呵……”
皓月當空,銀燭高燒,宴會很是熱鬧。席間,人影約約綽綽,笙歌曼舞,觥籌交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但誰懂得這榮耀背後的孤苦,權利頭上懸著一把劍,皆是賭上性命的陰謀算計。彼此之間看似熟絡,不過是寒暄敷衍,幸災樂禍,歌舞昇平的假象下掩蓋著狂風驟雨。
眼前的人影搖搖晃晃,容宸突然覺得有些厭煩,有些疲憊,冰白的手指揉著眉心。
“殿下,可是累了,要回去?”容宸移居別院時,將廉貞留在了宮裡,而她此刻正立在容宸左側。
“殿下今日留宿宮中嗎?微臣去安排。”天機連忙問道。
容宸搖了搖頭,“回別院。”
“殿下,宴會前……”那時的廉貞不過十六七歲尤帶著幾分少女的心直口快,還要說什麼,但被天機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關於羿國使臣被殺之事,沂源閣已經查明確實為周晟國所為。”容宸話音一轉,“不過羿國使臣生性風流,在淵國因與人爭搶怡紅樓頭牌,引發不快被殺,皆屬其個人原因。人證物證皆有,天機你明日去驛館交與淵國來使。”
廉貞不解,插了一言,“殿下,淵國因為解決不了才會向沂源閣求助,所以一定是很棘手的問題,這樣的‘真相’羿國能信嗎?”
“無所謂信不信,他們只是要個交代而已。”
有人想要攪渾六國這池水,他倒是要看看它能不能起一絲波瀾。
“但是淵國使臣白日裡已經呈上拜帖,要求見殿下。”
“回了。”他今日能來已經給足他們面子,還想得寸進尺?“廉貞,你方才要說什麼?”
廉貞看了眼天機,不得不說了。“殿下,宴會開始前玉夫人去了別院。”
面色平靜,但眼底卻越發冰冷,“知道了。”
他名義上的母親,這麼多年,容宸怎能不清楚玉夫人的為人。深宮之中爾虞我詐,御國無王后,而且后妃多數出自諸國,身份複雜,三夫人之首等同於後,這樣位子上的女人,哪裡會不深諳謀劃之道。像白萱那般單純的性子,怎麼也不會是玉夫人的對手,他在賭,賭白萱的執拗,賭她到底愛他有多深。就算最後賭輸了,也沒有關係,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找到。
不過竟然敢把手伸向他的別院,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容宸拂了拂衣袖,起身離座,是他近幾年看起來太仁慈了嗎?
…………
容宸回到別院時,沒有耽擱直接就去了白萱的房間。
屋裡黑漆漆的,沒有掌燈,容宸敲門的手頓了頓,已經不似之前那般信心十足掌控全域性,他竟然有些膽怯,是怕她真的會不告而別嗎?
“小萱。”輕輕喚了聲,竟然無人應答。
那一刻,容宸的心徹底亂了,停在門口不敢再向前邁一步,至少不靠近就還有一絲希望。
深厚的夜色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佇立在黑暗的邊緣,從未有過的恐懼,失落,彷徨……最後,輸的明明是他,原來他愛她,竟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
從來沒想到,自詡可以掌控一切的他,面對她,會那麼的脆弱,那麼的不堪一擊!
“小萱……”清冷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下一刻,一個不明物體便飛撲著衝進他懷裡,容宸身子稍稍向後傾了傾,才算擁住她。
“嗚嗚……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以為……”悶悶的說話聲,支支吾吾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看著埋在他胸口的那顆小腦袋,容宸抿起嘴角笑了笑,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剎那間由嚴冬跳到了陽春。
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扶著白萱的胳膊,藉著門口的月光看著她有些紅腫的眼圈,“以為什麼?”
“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會。”
“嘻嘻,那就好。”剛剛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不過,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日我走了後,你會,會……”
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
“那我當然得把你留在身邊,好讓你為那日犯的錯,贖罪。”
“我可以不用走了,是不是?”
她單純可是不笨,因為有過前車之鑑,所以不管玉夫人怎麼說,她也不會像上次那樣使性子逃走,害他舊疾復發。這回就算要離開,她也要容宸親口對她說。
微微頷首,卻又想起月色下她未必能看到,道了聲,“是。”
“可以不用離開,太好了!”興奮地快跳起來了。
容宸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忍俊不禁,縱然玉夫人千般算計也得在白萱這裡認栽。她的世界太過單純,單純的就只有他而已。
“方才喚你,為何不應?”
“嗯?我不是跑過來了嗎?”
原來他喚的第一聲,她竟然在跑神沒聽到。
彎指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敲,眼含笑意,“你知不知道我患有心疾,禁不住你這麼嚇,下次再敢走神試試。”
他的高傲哪裡容得下別人同情惋惜的目光,所以沒有誰敢在御國二皇子面前提起他患有心疾之事。而這些年來,容宸的霸道與凌厲,處變不驚,於風雲際會中掌控六國局勢,也讓人們漸漸忘記了他十多年前就已經被御醫斷定活不過十歲。而今他卻能平靜地在白萱面前提起此事,說的倒像是問她晚飯吃了什麼那般容易。
“哦,對不起!”白萱捂著額頭,無辜地看著他,生氣了?但是又不像哦。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不對,沒有下次了。我保證,嘻嘻……”
沉沉嘆了口氣,面色平靜無波,“小萱,你想好了要去喜歡一個將死之人?”
就算是他自私也好,在方才推開房門的一剎那,他便不想再放手。
“傾塵……”有些顫抖地喚著他的名字。白萱抿了抿脣,只覺得鼻子一酸,“不管你怎樣我都喜歡。”扯著他衣襟的手緊緊攥著,“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容宸沒有說話,只是淺淺一笑,皎皎月華下足以令天地失色,白萱不禁看呆了。冰白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好,記住你說的話。”沒有半分猶豫,俯身覆上她溫熱的脣,落下一吻。
短暫的一個吻,清清淺淺,如同雪花落脣。待白萱反應過來時,臉霎時紅透,她的心開始急速的抽搐起來。抿了抿脣,脣瓣上冰涼的,柔軟的觸感,他竟然,竟然吻她!
驚訝地睜大眼睛,不確定地試探道:“你,你喜歡我?”
容宸沒有回答卻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啊?”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容宸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低低笑了兩聲,“這麼傻沒有我可怎麼辦。”撫摸著她的髮絲,片刻沉默後,才緩緩道出,“小萱,我喜歡你。”
其實不是喜歡,是愛,但能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淡淡的冷香混合著藥草的香氣,很好聞,很舒服,他的懷抱令她沉淪。
那一瞬間,白萱感覺整個靈魂都要飄出去,在慢慢上升,直升到九天之上。這一刻是她天荒地老的等待,等了好久,也等的好苦。嘴角的笑容甜蜜,可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雙手環抱著容宸的腰身,終於可以放肆大膽地擁著他。
…………
御國王城,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綠柳掩繁華,行人醉仙霖,倒是好一番勝景!
夕陽灑在綠瓦紅牆間,高高聳起的飛簷被鍍上層層金光。雖然臨近黃昏,但從街北到街南皆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飛簷畫棟的高閣,金粉樓臺,歌館酒肆。沿街的商鋪鱗次櫛比,匾額醒目,旗幟飄揚。
馬車行人川流不息,攤床和臨時的棚鋪貨物琳琅滿目,間或會響起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喜悅和幸福,無一不彰顯著泱泱盛世的其樂融融。
別院裡沉悶,白萱那活潑的性子應是會喜歡熱鬧的,容宸本想著黃昏時帶她出來四處看看,卻沒想到街市上依舊人來人往,不見停歇。
不過麻煩的不是人多,而是容宸與白萱每到一處,繁鬧的大街上便會自動給他們讓出一條路。時間彷佛凍住了,一瞬間熙熙攘攘驟變鴉雀無聲。小販們忘記了吆喝,行人也停下腳步張望,半空中會時不時地‘不小心’掉下數方繡著姑娘閨名的帕子,身後還有大波尾隨的人群。
“公子——”
“公子,這裡,這裡——”
不知哪裡來的手帕飄飄蕩蕩竟是落到了白萱頭上,正好遮住了視線,她懊惱地一把抓了下來。抬頭看去,不禁目瞪口呆!左右的樓閣視窗處擠滿了人,竟都是些紅妝女子,而且還在推推搡搡,一個個凶悍無比哪裡有平日裡溫柔如水的樣子。
長長舒了口氣,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方才扔下來的只是手帕,不是桃子,李子,木瓜什麼的,不然她準得被砸暈,或是腦袋砸個包。
白萱低著頭暗忖,感慨地搖了搖頭,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她們要隨隨便便扔東西,奇怪!
“快掐我一下,不是在做夢吧?這世上真有這麼俊美的男子!”
“啊呀!你真掐啊!不過那姑娘普通了些,比我還是差了那麼幾分。”
“此言差矣,我就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美得像仙女一樣。就是那男子,沒我看著順眼,比不得我氣宇軒昂。”
“比不上你?”冷笑一聲,“比你強千萬倍好嗎?想當初老孃也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怎麼就沒遇到這般俊俏公子,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窩囊廢?死婆娘,說誰呢?”男人被激怒了,也是冷嘲熱諷,“花容月貌,就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要是能比的上那姑娘的一根手指頭,我就謝天謝地了!”
“怎麼?看上人家姑娘了?”
“對!美女誰不喜歡,不想多看幾眼。”
“趙五,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是吧?喜歡人家姑娘,有本事你也像那位公子一樣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啊!”
“你……”
“你什麼你?自古才子佳人就是絕配,像你這樣的還是省省吧!”
“可你剛剛,剛剛不是說那姑娘比你差幾分嗎?”
“你哪隻驢耳朵聽到老孃說了!”
“兩隻都聽到了……”
‘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
恰從那對中年夫婦的身邊走過,爭吵聲飄到了容宸的耳中,他微微側首看向低頭不語的白萱,冰冷的心漸漸融化,不禁抿起嘴角眼含笑意。
平凡的生活偶爾拌拌嘴,沒有榮華富貴,轟轟烈烈,卻有綿長的相濡以沫,他竟突然有些羨慕那對夫妻。
今日所遇到的情況確實是容宸沒有預料到的,或者說他從來就沒在意過自己的容貌,當然也不會理解別人見到他時那份激動的心情。
王宮裡,他是眾人膜拜,掌握生殺予奪的上位者,就算那些女子有心卻也只能私下裡想想,哪裡敢當著他的面放肆。更何況容宸周身散發的冰寒,估計也沒有誰會傻到為了花痴而惹他不快,當然這個誰是不包括白萱的。
為何會帶白萱來這條街,也許容宸對它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印象,但所謂的記憶也只是幼年時挑簾匆匆的一瞥。
十年前,御國流寇作亂,容宸從靈風山養病回宮馬車恰好經過這條街。那時,它還沒有這麼繁華,甚至可以說是破敗蕭條。角落裡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在搶食著發黴的饅頭,不遠處,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趴在死了許久身體早已經僵硬的婦人身上,一邊揉眼睛,一邊不是很清楚地喊著,“孃親,醒醒,你不要萱兒了嗎?”含糊不清的話語,也許說的是‘鮮兒’或者是‘圓兒’。
那一刻,容宸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僵直,任憑馬車疾馳手指依舊挑著簾子,腦中不斷迴響著便是‘萱兒’這個名字,還有那一遍遍喚著‘哥哥’的清脆聲音,眼前頻頻閃過一個小女孩無憂無慮的笑臉。
回宮後,向來不問世事,淡漠如冰的他竟然吩咐天機將街邊無依無靠的孩子接進了王宮,並賜名廉貞。不過那時廉貞說的不是‘萱兒’也不是‘鮮兒’,因為她沒有名字!
可能剎那的心痛觸動了他,也可能有了對眾生疾苦的感悟,容宸終是答應在兩年後從同御王手中接掌御國……
白萱四下看了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他們好像被圍住了,這場面太嚇人了!扯著容宸的袖子,嚥了咽口水,眼裡滿是驚恐地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他,“怎麼辦?”
剛剛偷偷瞄了一眼,她身邊的那幾個年輕女子看著容宸明明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樣子,怎麼投向她的視線就是惡狠狠的,一副勢要將她扒皮拆骨的架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好可怕!
“一會兒轉過前面的小巷,我們就離開。”容宸大掌包裹住白萱的手,挽上他的手臂,輕輕拍了拍,安慰道:“別怕,沒事。”
不去理會周遭一切,仍舊步態悠然地徜徉在古樸的青石板路上。
被人這麼圍觀,白萱倒沒那麼好的心理素質。緊緊地摟著容宸的胳膊,皺著眉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怕!要是他們衝過來,我會保護你的!”可聲音明明底氣不足,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容宸忍俊不禁,“你保護我?也好。”
人越聚越多,不過轉角的小巷卻是寂靜空蕩的,他不能帶她走太遠,避開人群還是沒問題。單手攬過白萱的腰身,足見輕點,借力凌空飛過眾人,隱身於巷中。待人們反應過來,哪裡還見得他們的身影。
“人呢?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莫非是見到神仙了?”
“一定是!那樣的容貌風采,乃是天人啊!”
“神仙,真的有神仙!”
“天佑我御國!”
竟然還有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膜拜,而一些離得較遠的圍觀者沒能見到容宸和白萱,但聽到別人說見到了神仙,也紛紛跟著跪了下去,一時間烏泱泱的人群跪倒一片。
“神仙?哈哈哈……那是二皇子殿下!”畢竟繁華的街市上還有那麼幾人曾見過容宸。
“當真是二皇子?”
“錯不了!”
“那更得拜一拜,比拜神仙管用!”
“是啊!是啊!沒有二皇子哪裡有我們現在安穩富足的日子。”
“沒想到小老兒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二皇子啊……”
“真是該死!我們竟然對二皇子不敬!”
人聲鼎沸,不過片刻便很是有默契地皆朝著王宮的方向跪了下去,繁華熱鬧的長街不下幾千人,竟無一人昂首直立,那場面簡直不是一個巨集偉壯觀可以形容。
…………
陣陣清脆的馬蹄聲,一輛極盡奢華的楠木藍錦緞馬車自城門處駛來。沾著城外黃土的車輪軲轆壓在青石板上,其後留下長長的車轍印。
馬車伕勒緊韁繩,駿馬長鳴一聲,奢華的馬車在距離人群不遠處被迫停了下來。
“祁衡,出什麼事了?”車內傳來男子清朗的聲音,不忙不亂,從容不迫。
坐在車伕一側的隨從本是自小就跟在凌軒身邊,卻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有些愣神,聽到主子喚他,才匆忙下車跑到了簾子旁。
“殿下,前面路不通,被人群堵上了,走官道吧!”
凌軒依舊是一襲華美藍衣,面容精緻,摺扇挑起簾子探首向外看去,“快天黑了,繞道太遠。去看看因為何事,若是一會兒便散了,就不妨等等。”
“是。”
御國數年無戰事,身為主帥的凌軒其實沒必要捨棄王城裡養尊處優的生活留在邊關吃苦,但偏偏他性子散漫慣了,最難忍受那些繁縟節。
“殿下,他們說方才見過二皇子和位貌美的姑娘。”祁衡效率倒快,不過一會兒便折了回來。
“哦,姑娘,還是位貌美的?”凌軒搖著摺扇,脣邊一絲玩味的笑意,眉眼卻流瀉著清淺的溫柔。“二皇子竟然能陪著姑娘逛街,看來終於是想明白,不準備禁慾修仙了!既然是有了心儀之人,拉我這個哥哥給他擋擋爛桃花,可以理解,完全理解。”
祁衡偷偷笑了笑,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因為要去江南賞杏花微雨卻被二皇子的一道詔令調回王城,一路上心裡就有些抱怨,有些不痛快。此刻只不過聽到二皇子陪著位姑娘逛逛街市竟然就煙消雲散了……
“殿下,那您是……”
“等著吧!順便賞賞景,不急。”
凌軒也有兩年多沒有回王城了,熱鬧處最見興衰,原本選這條路也是為了看看風俗民情。捨棄攤位不顧,卻不用擔心貨物被偷搶;散去的人群亂中有序,地上零落的絹帕有人收撿,招呼著物歸原主;提著買來的東西猛然想起還未付錢,便又回去尋找賣家。這樣的王城,民風純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與十年前哀鴻遍野的場景簡直大相徑庭。
凌軒攏起簾子,情不自禁抿起嘴角,會心一笑,“祁衡,你覺得百姓的心願是什麼?”
突然被問,祁衡愣了一下,恭敬地回道:“當然是居有定所,不愁衣食,幼有所養,老有所依。”
凌軒只是點了點頭。多簡單的願望啊!得以滿足,誰會想著偷搶,要去生亂?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功名利祿,王圖霸業,偏偏有人見不得這些。
目及遠方,許久後,凌軒才嘆了口氣,感慨道:“本皇子應該早些回來的。”
“啊?”祁衡本以為凌軒沉思許久,一副嚴肅的表情接下來要同他說說治國安民之道。可這突然的一句感慨是哪裡來的,他腦子還沒轉過來。“二皇子不是,不是將御國治理的很好嗎?”
凌軒搖了搖頭,又是嘆了口氣,“兩年未歸,不想王城裡的女子竟越發仙姿佚貌,本皇子若是在的話,哪裡會讓傾塵搶了風頭?”
摺扇隨意地搖著,漫不經心中是道不盡的風流韻,誰會相信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會是戰場上游刃有餘,運籌帷幄的御國統帥。
“呵呵,是,是。”祁衡連連稱是,卻嘴角**表情石化。心道,不知是誰當年不管不顧把爛攤子扔給二皇子,自己先斬後奏去了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