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十五章 情深無緣

第四十五章 情深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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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情深無緣

容宸剛從夙宇宮書房回來,便看到白萱坐在娑羅樹下的小几旁,雙手撐著下巴,痴痴地看著前方的瀑布。一身素潔白衣,青絲部分收攏,白玉蘭簪子斜插在髮髻上,其餘烏髮隨意散落腰際。

白衣翩然,踏著滿地的落花,冷香悠遠。看著白萱,微蹙眉頭,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她的發,語氣輕柔和緩,“在看什麼?”

她仰起頭看向他,眼中還泛著淚花,眉心銀色的神印,形狀好似一朵待放的花苞。起身,便撲到了他的懷裡,聲音有絲哽咽,“哥哥,你去哪裡了?我好怕!”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娑羅冷香才覺得心安。

容宸蹙著眉,擁住她。她身子因為害怕在微微顫抖,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沒事,我在。”

白萱死死地抱住他,彷佛稍稍鬆手便會失去他一般,眼神有些渙散,像對容宸說著卻又不是,“你明明答應過會等我,會等我長大的……可為什我長大了,你卻不見了?”

“我沒有不見,一直都在。”容宸嘆了口氣,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開,看著目光渙散,尤在喃喃自語的白萱。“我欲與天命一搏,若是結果避免不了,也必當許你一個安穩無憂。”

她的遠古神力恢復是早晚的事,不過九霄琴音與崑崙玉簪加速了神魂聚攏,還好曼珠沙華的封印他沒有給她解開,不然三世斷斷續續的記憶雜**錯,足矣令她崩潰。罷了,既然如此痛苦,便不要記起。手指撫上她眉心的神印,將它隱於無形,白萱眼中才慢慢恢復清明。

臉上依舊掛著淚痕,疑惑地看著容宸,“神尊?我怎麼會來這裡?”

容宸展顏,嘴角一絲淺笑,盡斂月華,足令天地失色。拉過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可是又做夢了?”

白萱點了點頭,回想起那個夢境,又猛地搖了搖頭。

“你若是不想說,我不會問。”

白萱看了一眼容宸,又連忙低下頭,“神尊,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沒有了關於遠古神族的記憶?”

“不是沒有,而是部分記憶被禁術封印,改動。”

抬頭,蹙眉,“是我?”

微微頷首。

白萱緩緩低下頭,想起他在清源閣前化水為鏡,天地浩渺,只有那般孤寂的身影。五千年的清冷,獨自守護著滄海桑田,他是怎麼度過的?

手攥著衣角,雖然還不能全然記起,但心中隱隱覺得她做了什麼錯事,而因為這個錯害了她最依賴深愛的人。“若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會怪我嗎?”

她為何會如此說,容宸也是大概明瞭。“不好的事情?小萱確實做了不少,竟連我的記憶也敢封印。”

白萱咬著脣,眼裡隱隱有淚花滾動,“會怪我,會生氣,是不是?”

容宸莞爾,摸了摸她的頭,“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若不是你所謂的‘不好的事情’”嘆了口氣,如水的眸子看向遠處,“只怕我們今生不會有緣再見。”

白萱驚訝地看著他,眼淚不由自主地地簌簌下落。

“別哭,會變醜。”溫柔地拭去她的淚,“什麼事都不要想,一切有我。若是不想住在靜蘭軒,便搬來紫宸殿。”

白萱搖了搖頭,“不是說要閉關嗎?我會打擾你的。所有我逃避的曾經,如今都得去面對。或許,或許記起了當年發生的一切,我們就不會太被動。”反手握住容宸的手,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可不可以不要封印我的記憶?我不想再去逃避了。無論回憶裡有什麼,無論結果怎樣,我,都做好準備了。”

容宸手一頓,那樣的場景太過殘酷,當初接受不了,如今也未必可以。“紅蓮天火下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大致瞭然,你記不記起已經不重要了。”

“天之極提前異動了,是因為我,對不對?”

抽回被她緊握的手,起身,“我會再次封印。”

白萱仰著頭,看著長身玉立的容宸,拉著他的衣袖,“哥哥……”咬著脣,“求你了,我不想什麼都做不了,像那個小女孩一樣,一直躲在你的身後,什麼都要你來承擔。如果錯在我,那理應由我承擔一切。”

容宸蹙著眉,用力將袖子從她手中抽離,只覺得心一陣刺痛。“我閉關期間,你若閒來無事便帶上小柳出去走走。”沒有再去看白萱,徑直向書房方向走去。

漫天飄舞下落的娑羅花,好似紛紛白雪,觸手冰涼。而白萱此刻也彷若身處嚴寒之中,浸入骨髓的冰涼似乎要把身體所有的溫暖都抽了去,低著頭依舊看著空蕩蕩的手心……

…………

這次的夢不再如之前那般靜謐美好,夢中的白萱只是七八歲的樣子,而少年已然長大。一身潤白的銀絲繡紋白袍,剔透的玉冠束起部分烏髮,其餘如瀑布般傾瀉。好看的眉微微蹙著,長長的睫毛低垂,淡離塵,勝似世間所有景緻。幽深似潭的黑眸,眉心處的銀色神印,形狀猶如待放蓮華,周身淡淡的光暈。夢裡的容宸,與白萱佛界初見他時,那清冷慈悲的樣子一般無二。

粼光閃閃的穹蒼劍,劍尖抵著地面,他半蹲著身子與她平視,有些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龐,嘴角一絲溫柔的淺笑,“小萱,乖乖在這裡等我。”

“這,是哪裡?”

“天之極。”

白萱聽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拉著容宸的衣袖,眼中寫滿了驚悚,“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去?”

“放心,我不會有事!在這裡等我,等我回來接你。”

只能乖乖地點頭,“你一定要回來。”

優轉身,長袖一揮,將白萱的藏身之處罩在結界之中。

而她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能蜷縮著身子,緊緊地貼著結界,聽著外面細微的聲響,和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洪亮的聲音,夾雜著憤怒,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聲音的主人——貫丘長餘,是她當做親人一般,最願意親近的慈祥長輩。曾經教她做過紙鳶,曾經給她摘過扶桑花,她貪玩被罰他總是會為她向神帝求情。而如今,卻厲語相向,步步緊逼。他說,“容宸,把神之女交出來,神帝都已經不在了,你以為就憑你,能力挽狂瀾?”

尖厲刻薄的女聲,“什麼神之女,她就是禍害,若是沒有她,神族怎會遭遇滅頂之災。”語氣和緩了幾分,“容宸,別再執迷不悟了,她不值得你做這麼多。”

白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咬著脣,那是她熟悉的夕舞姐姐。父神講學,她們一起上過課,一起嬉戲打鬧過。她年紀小,不懂事時,還替她給容宸送過情書,而如今她卻成了她口中的‘禍害’。

清涼如水的聲音,無波無瀾,“若我將她交與你們,你們會如何?”

“容宸,我們也算多年好友。畢竟她是神帝之女,你將她交與我,我自會善待於她。”

“憑什麼交與你,要交也是交給我!”

“就是!你算個什麼東西!”

“屁,交與你們,老子還不答應!”

一時之間多種聲音混雜,白萱已分辨不出誰的聲音,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都是她曾經相信,親近的人。只覺得腦中嗡鳴,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已經有人開始忍不住大打出手,兵器相撞的清脆響聲,嘈雜的說話聲,不絕於耳。

直到那清涼如水的聲音響起,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就在裡面,想要,就自己去尋。”

“憑什麼相信你。”

“若是不信我,何必來問!”

…………

白萱抱著胳膊,身子都在瑟瑟發抖。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一群人瘋一般地向她的方向撲來,兵戈相向,扭打成了一團。

她眼前所見的一切,慘狀難以形容,比任何屠殺場面都要可怕。

神器發出五彩的光芒,狹窄的空間裡風舞飛沙,電光火石。不過也就百步的距離,可每有人向她靠近一步,就會被趕上來的人一劍刺破胸膛,而後身影逐漸變淡,化作齏粉,散於無形。

白萱瞪大眼睛,眼淚像是決堤了一般,死死咬著脣,搖著頭,“不要,不要……”

夕舞那張絕色的臉扭曲變形,已是殺紅了眼,轉身一劍刺向白髮長髯的蒼河,劍身穿胸而入。還未來得及舒口氣,便被從旁而來的劍氣劃傷了胳膊,下一刻便被月落劍斬殺……

任誰都無法想象,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在眼前互相殘殺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長餘叔叔——”白萱看著印在結界上的血印,面前是滿臉血跡的貫丘長餘,而他身後則是一條長長的血路。

貫丘長餘精疲力竭,抵著結界深深呼吸,扯動著嘴角,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哈哈……跟我爭,只有死路一條!得了神之女,我才是最後的贏家。六界是我的了!”剛剛勉力站起身,想要從結界中將白萱拉出來,卻被穹蒼劍沒胸而入。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百步外,那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容宸,你……”

容宸微微蹙眉,面目清冷如霜雪,“到最後還放不下你的慾念,你以為活下來就真的好嗎?”瞬移到結界前,猶豫了片刻,手微微有些顫抖,才將穹蒼劍拔了出來。

“長餘叔叔,不要——”白萱驚恐地張大著眼睛,看著貫丘長餘逐漸身形搖曳,漸漸變淡,最後一點點碎成星光……

低垂的穹蒼劍,劍尖還滴著血,容宸皺著眉,看著瑟瑟發抖的她,聲音柔得能滴出水,“小萱,過來。”

白萱仰著頭,卻是一點點向後退去,空洞的大眼睛,沒有一點光亮,只是在喃喃念著,“不要,不要……”

容宸不忍,將她一把拉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看到這些。但小萱,你是這世間唯一的神,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她環抱著他,眼淚滴滴打在他的白衣上,由哽咽漸漸變成大哭,“哥哥,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自相殘殺,為什麼不能像從前那樣?”

“父神所做的一切,你以後會明白的。”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我們回家。”

…………

容宸帶著小小的白萱回到了他們熟悉的小院,那裡的梔子花依舊開的繁盛。

將她放在床榻上,攏了攏被子,“好好睡一覺,醒來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緊緊攥著他的袖子,眼中滿是害怕的神色,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哥哥會一直在這兒陪著我嗎?”

摸了摸她的頭,一抹淺笑,溫柔優,“我會一直都在。”

也許是累了,那一覺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睡得很沉。

醒來時,熟悉的房間裡,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冷香。寒玉劍掛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小狐蜷縮成個毛絨球,也在她的手邊睡著了。白萱彎起嘴角笑了笑,平躺在榻上,一切還像從前那樣。

每日清晨,她賴床不起,神後都會用溫柔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叫她;上課遲到了,神帝總會板著臉罰她,不是抄寫經書,就是一連幾日被罰站;她有時會調皮地捉些蟲子偷偷放到夕舞的袖口中,然後看著她花容失色地大喊大叫,而她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她一直都是容宸身後的小尾巴,他走到哪裡她便跟到哪裡,小時候,懵懂無知,只知道看著他笑她心裡比吃蜜糖還要甜,慢慢長大了,才明白那就是愛。於是,她開始期望,期望自己快快長大,長得同夕舞一般漂亮,然後有朝一日能做他的妻子,像神帝神後那樣夫唱婦隨,相依相守。

笑著笑著,眼淚卻是打溼了帛枕,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坐起身來。鞋子都沒穿,便衝了出去,“哥哥——哥哥——”拼命地拍著門,可整個屋子都被結界封住,她根本出不去。

看著窗外纏綿不絕的小雨,白萱驚恐地連連向後退去,“不會的,他從來沒有騙過我!”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臉,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語道:“一定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時不時地趴在視窗向外張望。

瞥了一眼,鏡子上的投影,驚訝,驚喜……連忙飛奔過去,她多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鏡子中,映出一個白衣女子,墨玉般的青絲,美目流轉。銀色的六瓣花神印自眉心延伸至眉尾,更添幾分尊貴高潔。裙角飛揚,淡然出塵。一顰一笑,猶如出水芙蓉,清姿韻;好似漫天煙花,飄渺絢爛。

“我終於長大了……”還未來得及高興,面色僵硬,看向窗外,細細的雨絲下,是灼眼的火光,吞噬一切的天火,燒透了整片天空。

…………

他是神帝的養子,是她依賴的哥哥。她是神之女,亦是他心中唯一的牽掛。他在等著她長大,而她如今長大了,他卻是不在了……

也許他們的愛情,從開始便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