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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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不要你死
那孩子死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和不安，急忙放下斧子過來扶她。
可是他剛邁出一步就聽見身後一聲暴喝，“小畜生，住手！”
聲隨人到，一個剽悍的中年胖子大步趕來滿臉堆笑的扶起天夜一疊聲道：“小姐沒事吧，都怪小的管教不嚴，讓這小畜生衝撞了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他一邊陪笑一邊飛起一腳，將愣在原地的孩子重重踹了出去。
小夜嚇壞了，想要阻止他卻被輕輕推到了一邊。
眼睜睜地望著那個胖子一臉猙獰的走過去揪住剛爬起身的孩子掀翻在地，一邊群打腳踢一邊粗聲惡語的辱罵，“小雜種，狗賤奴，你不好好幹活居然欺負小姐？半天了，你劈的柴火在哪裡呢？你個狗孃養的，飛天門收留了你，供你吃供你住，你居然欺負起大小姐來了，不想活了是不是？嗯?你個小野種……”
似乎習慣了這種待遇，那個孩子用手抱著頭，瘦弱的身子微微蜷縮著，強忍著雨點般的拳腳一言不發。
天夜長這麼大何曾見過如此場面？在這之前她的生命裡只有陽光、鮮花、白雪、笑容、擁抱和無盡的寵愛關懷。
她以為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也都和她一樣，怎麼會想到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孩子卻過著迥然不同的生活。
她的心裡滿是震撼，傻傻的居然忘了阻止。
中年胖子打累了，抬手擦了擦汗，一把拉起鐵鏈將那個孩子拖了起來，口中汙言穢語不斷。
大概是知道自己無力反抗，他只是默默承受著，但眼中的神色卻是狠厲如狼，怨毒無比。
“還敢瞪我，你真的不想活了嗎？”被那種眼神看得頭皮發麻，胖子惱羞成怒，他怎麼會承認自己在一個十歲孩子的目光裡感到了驚懼呢？
他大罵著抬腳往孩子的手上踩去。大概是再也忍不住了，那個孩子終於發出了一聲慘呼，卻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怒吼，發瘋了一般竄起來用一隻手抱住胖子的腿狠狠咬了下去。
“媽呀，你是狗嗎？”胖子冷不防只覺得小腿似乎都能掉一塊肉了，直疼到了心口。
他的腳一鬆，孩子終於抽出了快被踩斷的手，但是他卻並沒有鬆口，眼中含著深刻的仇恨和怨毒。
胖子怒不可遏，揪著他的頭髮使勁撞擊，猛力去拽他脖頸的鐵鏈，好不容易才將那如同發瘋小獸般的孩子拉開了。
天夜已經醒過了神，撲過來緊緊拉住胖子的手道，“不許你再打他，你快點放開他。”
顯然是對她有幾分敬畏，胖子雖然恨得牙癢癢，卻只得按耐住，“小姐您別管他，這小賤奴平日沒人管教，今天小的就給他長點記性，看他以後還敢猖狂不？”他兩隻手依然死死按著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
“你放開，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跌倒的。你不要再打他了。”天夜奮力推著他龐大的身軀，卻如同蚍蜉撼樹般絲毫不動，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你要是再不放開他我就告訴哥哥，說你欺負我。”實在想不出辦法，她只好使出撒手鐗。
這一招還真靈，胖子無可奈何，只得訕訕而去。臨走時還裝作不小心狠狠踹了那孩子一腳。
“隱淪，你是不是很疼？”天夜想扶起他，可是自己力氣太小，只是徒勞。
“我幫你找大夫，好不好？都怪我，要不是我摔倒了你就不會被那個壞蛋打。”她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看到他還是不應聲，她的聲音不由得哽咽。
那雙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了，靜靜地望著面前小女孩哭花的臉，墨藍的眸中有一絲感動。
他張了張嘴，喃喃道，“從來，沒有人，在乎我的，生死。”他一頓一頓地說道，有些不解和迷惑的望著天夜。
天夜心裡不由的一痛，擦著眼淚道，“我在乎的，真的。我們以後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我保護你，再也不讓別人欺負你。”她認真的樣子像個小大人。
隱淪不由得笑了，其實他也僅僅是嘴角抬了抬，可是天夜感覺到他一定是笑了。
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對他好，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和她有某種很深的聯絡，或許是命運吧！
他捧起隱淪那隻傷痕累累的手用自己柔軟的裙角輕輕擦拭著，就像那一天他為她擦手一樣。
“怎麼辦?怎麼辦呀?不停的流血呢！”天夜急壞了。她感到沒由來的恐懼和擔心，這種感覺像極了每次哥哥發病時她心裡那種驚慌和無措。
“隱淪隱淪，你怎樣啊？是不是很疼？”她傻傻的問道。
她每次就是這樣問哥哥的，而哥哥總是對她微微一笑，告訴她一點也不疼，只是困了，想睡一覺而已。
隱淪咬牙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天夜急忙吃力的扶住他，讓他靠在一邊的樹幹上。
他的臉色很嚇人，慘白如死，嘴脣也是一點血色也沒有。他會不會死啊？天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可是每次在面對病發的哥哥時她都沒有這麼想過啊。
對，找哥哥幫忙。
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隱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找我哥哥，他一定會救你的。”隱淪搖了搖頭，有些無力地喘著氣。
天夜不再理會他的抗議站起身就走。可她剛走了幾步就被叫了回來了，他叫她小夜，不要去。他的聲音近乎哀求，讓她不忍拒絕。
隱淪垂下眼簾，低低道：“你，真為我好，就不要去。我沒事，可以，好起來的。”他的眼中似有一抹悲哀，側過頭有些吃力道，“我是個奴隸，不想欠別人，我還不起。”
天夜不懂，蹲在他面前道：“可是你會生病的，再不找大夫會死的。你看你現在都站不起來呢！”
“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受人恩惠。”隱淪斷斷續續道。
“我不要你死，我一定要救你。”天夜忍住哭泣道，“你要是覺得虧欠那就答應我一件事好了。”她抱著隱淪的手臂道。
“別傻了，你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咳了幾聲，把身子往樹上靠了靠。“我只是個，奴隸。犯不著讓你哥哥為難。”
天夜急了，爭辯道：“我哥哥才不會為難呢，他最聽我的話，一定會救你的。”
隱淪有些狂躁的喘了口氣道，“你別管我，我不要任何人……的恩惠。你……”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