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醉後知道你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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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醉後知道你愛誰
天月躺在逍遙椅上翹著二郎腿晃悠悠的，開口道：“你要走了？”
天星點頭，望著他忽然皺眉，道：“天月，你為何總是長不大？”
天月忽然像是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腳將那兀自搖晃的逍遙椅踢翻，怒氣衝衝道：“連天星，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這麼說我，除了你！因為你從來就不曾給過我長大的機會。三十年了，我只離開過北疆一次。你覺得這樣我能長大嗎？”
他有些悲哀的笑了，道：“可能我還沒長大，就已經老了吧！”
“是我的錯。”天星緩緩垂下了頭，低嘆了一聲，道：“這麼多年，是我對不起你，沒能早點找出血蝶子的解藥，讓你失去自由整整十八年。如今，你終於可以健健康康的，我也算是放心了。以後，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帶上天夜……好好的照顧她，呵，這個應該不用我囑咐的。”
天月像是忽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一下子所有的火氣都寂滅了。
他覺得心裡堵得慌，以前從來都不會有這樣的離愁別緒，想了想，道：“我們是兄弟，你要走了，自然該為你踐行。明日吧，今晚我想和你好好喝一場。你也知道，這些年我都沒什麼機會喝酒的。”
天星搖頭道：“你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天月嗤笑道：“你難道忘了小夜怎麼笑話你的嗎？”
天星無奈，道：“好吧！”
是夜，繁星滿天。一彎月牙孤零零的掛在天邊，疏影一般淡漠。
兩人在門口席地而坐，一邊一個，白袍和黑衣頭拖在地面上，手裡各抱著一罈酒，醉眼朦朧，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我會喝酒的……呶，你看！”天星拍著身邊的一隻空罈子，斷斷續續的嚷道。
“天星，好樣的……不愧是我哥，哈哈，我連天月的哥哥怎麼能不會喝酒呢？”天月笑著仰起頭，舉起酒罈子喝的一滴不剩，然後扔下空罈子，揉了揉眼睛，嘟囔著道：“咦，怎麼那麼多月亮？一個、兩個、三個……”他抬起手指認真地數著。
“天星，看……好多個……個月亮。那麼多，天月以後就不會孤獨了……有伴了，是不……”他睜著大眼睛望向對面的天星。
天星也有幾分迷糊了，靠在門框上，仰著頭望向夜空，喃喃道：“不是呀，看……那麼、那麼多星星給我做伴，我還是很孤獨。”
“哈哈哈哈，那你是自找的。”天月嘻嘻笑著，口齒不清道：“誰要你不珍惜……哈哈，小夜不要你了，你……後悔吧？”
天星抓起另一隻罈子，一揚脖子灌了一大口，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笑著道：“天月，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不去找她呀？你說……你說過你此生只喜歡一個女人啊！”
“誰呀！”天月摸索著抱起一罈酒，拍開了泥封，喝了幾大口，含含糊糊的問。
“穆如曉呀！她、她本來可就是你大嫂了。呵呵，你喜歡嘛，哥哥怎麼能和你爭？當然……就退了。”天星笑著，門口的燈籠投下柔和的光輝，在他的臉上竟然映照出了幾許溫柔。談笑風生的他，和天月似乎更像了。
“哈哈哈……”一邊的天月抱著酒罈子狂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笨蛋，呵呵呵，天星是個笨蛋……我是騙你的，我才不喜歡穆如曉，你上當……哈哈哈。”
天星張了張嘴，搖頭道：“真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
“我家葦芝那麼好，幹嘛要搶你的女人呢？你不知道嗎……葦芝又漂亮又聰明……溫柔可人，出身世家，是……北疆……第一才女。”他豎了一根大拇指道。“娶她當老婆，多有面子？可是……她就是太有大家風範，不把我們江湖中人放眼裡……她老爹也瞧不起我，天星，她爹說我命不好……有早夭之相，怕他他女兒守寡……這話是我親耳聽到的，氣死我了……敢咒我？哼，我就不喜歡她了。騙你說我喜歡穆如曉……你個大傻瓜……唉，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裡沒有她，怕你娶了那個女人不快樂，她也不會快活……”天月哼哼唧唧道。
“這樣呀，呵呵……那個葦芝，我見過幾次……笑起來，像咱家天夜。”天星呢喃道。
“啊，小夜呀……哈哈哈，天星，你跟我說，你、你心裡……真就沒有一個人嗎？”天月伸長了手臂去抓天星，抓住了他的衣服，使勁一扯，把他拉倒在地。
天星早就醉了，扶著他的手爬起來，眯著一雙迷離的醉眼，“誰說的？有，當然有。”
天月口齒不清道：“誰呀？”
天星揮開他的手，得意道：“不告訴……”他仰起頭，撅著嘴，像個吊人家胃口的小孩。
“哼，我也有，也……也不告訴你。”天月不甘心，爬過去靠在他背後賭氣般說道。
“那……我們一起說？”天星搗鼓著腦袋，撞了撞天月的頭道。
“好。”天月打交道。“但你……不許使詐！”
“好，我們、我們一起說。”天星保證。
兩人湊到了一起，在對方耳畔悄悄說了一個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忽然不約而同的大笑著抱在了一起。
“居然是……哈哈哈，太有默契了。”天月笑的直跌。
他反手勾住天星的肩，在他背後重重拍了幾把，迷迷糊糊的睜著眼睛道：“咱家妹子是天下最好的……是不？呵呵呵，天星，你是笨蛋……”他笑了半天，卻不知是歡喜還是悲傷，卻已是淚流滿面。
“天星，誰讓你長得像我？小夜要忘記你，順帶著把我也忘了……”
天星半睜著眼睛，抬起頭道：“我們都太老了……她太小了，我們成了老頭的時候……她還是美麗的姑娘……”“嗯！”天月打著舌頭應聲道：“是的，可是……天星，我好喜歡好喜歡小夜……她只當我是哥哥，我便也……只能當她是妹妹……小夜那麼好，誰都會喜歡的。”
“我也是。”天星孩子氣的扁了扁嘴，“所以，我不讓她叫我哥哥。”
“啊，狡猾的……老狐狸。”天月叫了一聲，咕咚一聲倒在地上，身子一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枕在他的腿上打了個呵欠睡著了。
天星閉著眼睛，摸索著拍了拍天月的臉，夢囈般呢喃道：“很久以前，天夜要我答應她……要是有一天，我不做門主了，咱們……三個人就生活在一起。可是現在……”他的頭倚在門上，緩緩睡去之前，溢位了最後一句話，比夢還輕，“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頭頂懸掛的風燈灑下柔和的光暈，在兩張一模一樣俊秀如畫的臉上映出了時光的痕跡和歲月的年輪，一波一波，緩緩的盪漾著暈開……
天星的嘴角掛著一絲無邪的微笑，臉上竟是少有的寧靜宇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