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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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不願意
“你就是有心事不想說，是不是老覺得我像孩子啊？大人的事永遠不要過問？可是這樣我就永遠只能是孩子。”她有些不滿道。
“對。”天星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那我什麼時候才算長大呢？你說呀？”她嚷道。
“天夜，”他望著窗外，負在身後的雙手有些不安的搓了搓。
天夜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什麼事能令他如此不安。“有件事，我必須讓你知道。”
“什麼事，你說吧！”她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很厲害呀，我一向都最欽佩你了。不像哥哥，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天夜嘟囔道。
“別這麼說，天月他，就是身體不太好。”他似乎在為弟弟辯解。
“哼，你就是偏心。哥哥武功那麼厲害，也不見得比別人差啊！”天夜有些不滿道。
“這江湖不是他喜歡的，我怎麼會勉強他？”他的語氣裡滿是寵溺和嬌縱，就像是對一個可愛卻任性的孩子般。
天夜撇了撇嘴，晃著他的手臂道：“你就是太寵哥哥了，他都不知道你一個人有多麼累。”
“好了，說正事吧！”他緩緩道，“你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我？真的？我們到哪裡去？”她有些興奮。“我還什麼地方都沒去過呢！我們是去玩嗎？”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不，我不去。我會派人送你去。”他並沒有看她的表情，語氣生硬道。
“去幹什麼？”天夜感覺自己抱著他手臂的手開始變得僵硬了。
“相親。”他深吸了口氣，毫不猶豫道。
“相親？什麼意思？”天夜感到腦中嗡的一聲響，眼前似乎飛滿了金燦燦的小星星，她有些站立不穩了，晃了晃，悄悄地退到了身後的桌邊，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冰冷堅毅的側臉。
“我給你訂了門親，是東越的燕落帆，在這個江湖中人品武功相貌皆是上上之選，你們小時候見過的。我們打算先給你定下，待你十七歲後再行完婚。”他像背書一樣面無表情卻又不容置喙的宣佈。
“為什麼？”她問過之後才回過神來，手臂下意識的狠狠朝後甩了一下，撞痛了也沒有感覺。“你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你憑什麼？”
她尖叫著，眼淚奪眶而出，“那麼遠的地方，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送去嗎？”她掩面痛哭道。
天星轉過身輕輕走了過來，扶著她的肩開口道：“長兄如父，你不明白嗎？”
“可是我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我不喜歡離開家。哥哥都可以不去做他不喜歡的事，為什麼你就非得逼我做呢？我不要孤身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害怕。你怎麼就忍心呢？我難道不是你妹妹嗎？我是撿來的嗎？”她的聲音異常悽婉哀傷，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動搖。
天星卻似不為所動，只是輕輕環抱住了她。
“天夜，我是不得已，真的。”他喃喃道，臉上似乎有隱忍的痛楚。
“撒謊，我不信。你分明是隻疼哥哥不疼我。當年天月哥哥不喜歡何葦芝，你就出面千方百計為他退親，不惜與何家翻臉。他喜歡你的未婚妻穆如曉，你就和她解除了婚約，甚至不顧她的感受。其實逼著穆如曉離家出走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穆家因此有多恨我們連家嗎？你可以為了哥哥做那麼多事，就不肯為我得罪一個人嗎？”她仰起臉滿面淚痕道。
天星卻似沒聽到，側首望著一邊，始終不與她的目光相接。
許久，天夜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
他慢慢道，“我不會讓你受苦的，天夜，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但是你必須先與燕家定親，穩住他們。”
“我不，我就是不。你想先把我騙到東越去，然後就再也不理我了。那時我一個人舉目無親，也只有認命的份，是嗎？我才不會上當呢！你放開我，我不要聽你的。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親哥哥，天月才是，他才是我最最親的哥哥。”天夜使勁推開他，冷冷的盯著他道，眼中盡是哀怨。
“不是，”天星皺眉道，“我是有苦衷的，你怎麼就不能體諒呢？”
“體諒？那你有體諒我嗎？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求你，求你千萬不要讓我離開你們。我絕不會答應的，我死也不會答應的。”她哽咽著說完轉身噔噔的跑了下去。
天星正欲叫住，但是想到她方才那麼激烈的反抗，伸出的手就僵在了虛空中。
還能怎麼樣？可是若不這樣又能如何呢？
整整一天了，樓上的沒有下來，樓下的也沒有上去。
夜深了，天夜獨自一人坐在桌邊望著精緻的銀燈出神。
面前擺著的飯菜連筷子也沒有動，對面座中空空如也。她不時的抬頭去看，彷彿那個白衣人會忽然間出現在那裡一樣。
她多麼希望自己哪次可以再抬起頭時看到他已經坐在那裡了！
然後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他們開始吃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當做了一個不開心的夢。
很小的時候，兩張椅子是並排放得。
他把她抱上椅子，可她還是夠不著飯菜，他只得讓她坐在自己膝頭。他好像從來不肯喂她吃，只是教她怎麼使用湯勺和筷子。他手把手的教她，就像教她練功一樣嚴厲，但也很耐心。
她只得認真的學，因為學不會就不準吃飯。她哭著喊餓時他就從手上的書中抬起頭說我也沒有吃，陪你一起呀！
四歲的時候她可以坐在椅子上吃飯了，那時候她的座位就移到了對面。
外面的風聲呼嘯著撲開了窗，天夜打了個冷戰，急忙起身過去關窗。寒風夾雜著雨點撲面而來，她咬著牙使勁推著窗子。
怎麼剛才就沒發現下雨了呢？這會兒外面雷電交加，雨點如豆般往下落。
等她好不容易關上窗時回過神才發現桌上的燈滅了，她愣愣地靠著窗子不敢往前，有些怯怯的望著時明時暗的屋子。外面風雨正盛，方才她在回憶著幼年的往事倒沒在意，這會兒才覺得有些怕。
摸索著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得呼啦一聲，原來是窗子沒插好，又給吹開了。她這次不敢過去了，因為冷雨已經灑進來了。
不知道大哥哥在幹什麼？她就知道自己生不起他的氣，每次都是這樣。她有些傷心的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他才不會讓自己傷心呢！
她擦了擦眼角，忍住心頭湧起的酸楚和難受，吸了口氣藉著偶爾的電光提著裙角摸索著往樓上走去。就算他不下來，自己也不能不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