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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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秦卿面容憔悴的坐在臨江閣的雅閣中,手中捧著只白瓷杯,慢慢的喝著茶,有個女人約了她在這相見。

她在方家門前跪了三日,絲毫不見方夫人心軟,她算是看明白了,那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想在圃郎嚥氣前見他最後一面都不成!

但是卻有個女人悄悄的對她說:能讓她嫁給方榮圃做正頭娘子

秦卿早被方榮圃贖身出來,如今也是良民,是以方家人光天化日下,不敢對她如何。

她也疑過,這莫不是方家人誘她離開,再到僻靜處制住她的計策。

只是這餌太香太誘人。

她不敢相信,卻很想相信。

正當她心緒萬千,坐立不安之時,雅閣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秦卿幾乎是一下就抬起了頭。

就見門口走進來三人,打前一位少女,雪膚雲鬢,媚眼天成。

秦卿再三回憶,不識得這號人物,當下疑惑的站了起來。

那少女徑自在桌前與秦卿對面坐下,身後跟著的兩名婢女黑著臉將門掩上。

這自是朱沅和含素雀環一行。

朱沅反客為主,淡淡的道:“坐罷。”

秦卿不知不覺聽從了她的話,順從的坐下,待坐下後,又覺不對,神情不免流露出一絲糾結。

朱沅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長眉入鬢,一雙極富韻味的丹鳳眼,櫻脣,尖下巴。原本是極柔美的長相,但她的鼻樑高於一般的大燕人,使整個臉都鮮明起來。不言不笑時,便有種堅毅之色。

朱沅打量完了,便自斟了杯茶飲。

秦卿卻是耐不住了,任她經歷過多少風月,架不住她在跪了三日後的心焦。

“姑娘,你是何人?你說能讓我嫁給圃郎為妻,可是真的麼?”

朱沅略抬眼看她,不答反問:“你對方榮圃可是真心實意?就算入門後替他守寡也無妨麼?”

秦卿一下紅了眼圈,待要斥她咒了圃郎,又強忍了下去:“自是真心實意……嫁不了他,我也替他守著

。”

見朱沅不說話,秦卿便含著淚道:“我們這種身份,輕賤。旁人就算受了我們的恩,也不承情。都說婊|子無情,卻沒想過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把我們當個人,還怎麼有情?只有圃郎,我不過無心替他解了次圍,他便記在心上。後頭更是非我不娶,這樣的情份,我也只能以死相報了。”

說得情真意切。

朱沅嘴角不免露出抹冷笑來,這秦卿倒是情真,只是方榮圃卻未必。只看他但憑美|色便踏入圈套,就知他就算情真,也情多,秦卿一人怕是消受不了。事實也是如此,前世因著方家的逼迫,方榮圃心生逆反,死死的非要與秦卿抱成一團。就算這樣,也沒妨礙他到末了多納幾名美妾。

今生,她便成全了這兩人,沒有外憂,這情份能堅持多久呢?

方家可不是好地方,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家子都不是善類,秦卿真進了門,得了名份地位,卻未必有前世舒坦。

朱沅便舉起了杯子,任袖子遮住了半邊臉,只餘一雙眼在外頭,笑著道:“看你說得可憐,我自是會助你。只是你卻要想好了,這高門大戶,是錦繡堆砌不錯,人心卻也深不可測……你真嫁進去,也未必好過。到時可莫怨我。”

秦卿見朱沅目光和話語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令她不由心中怦怦直跳,但想了又想,臉上浮現堅毅之色:“若是成了,這是我心心念念求來的,只有感激你的份,如何會怨你?是死是活權憑自己過,且我也不是那吃素的貓。”她自那骯髒地方出來,豈能沒兩分手段?

朱沅便衝雀環點了點頭。

雀環將個包袱放到桌上攤開,當中放著兩個香囊和一個油紙包。

秦卿看得莫名其妙:“這有何用?”

朱沅指尖輕點,面授機宜:“東西就這麼擺著,自然看不出朵花來,卻看你怎麼用了……”

一番話聽得秦卿心中大動,隨著朱沅所說,一時喜,一時憂,到末了竟覺著也有七分把握。

她再看那兩個香囊和油紙包,神色就多了幾分熾熱。

過得一陣,又吞吞吐吐的道:“你這藥,管用麼?不會害了他罷……”

含素原本就非常不屑秦卿,若不是朱沅說要靠著這女人來一勞永逸的解決方家事情,她定要攔著朱沅,不許她來見這樣聲名狼藉的賤女人,此時聽她質疑,不由大怒:“他都只剩了一口氣,我們姑娘犯著著害他?”

雀環也同仇敵愾的道:“就是,只管等著他死好了

!”

秦卿氣了個仰倒:“你!你們!”

朱沅卻不會為了她去斥責自己忠心耿耿的兩個丫頭,只是笑著岔開話題:“這樣罷,你若不信,只管待會遠遠的隨著我,看我住在那一家。但凡有事,只管報官。只有一條,若你事成,卻不許提我的名字,從今往後,見面只作不識,明白了麼?”

秦卿強按住了一口氣,狠狠的瞪了含素雀環一眼,恨恨的道:“明白了。”

自臨江閣出來,含素果然看見秦卿遠遠的跟著,不由又怒又急:“姑娘!你為何替她出這個主意?將來若真牽扯到姑娘身上可如何是好?”

朱沅搖了搖頭:“無需擔憂。她真瞧見了,才能心中大定,心定了,才有底氣,有了底氣,才能成事。”

雀環眉頭皺得能夾蚊子:“……不成怎麼辦?”姑娘最近是在看醫書沒錯,也不能一會子便成了神醫罷?

朱沅笑道:“那些物件又沒寫我朱沅的名字,就憑她空口白牙的就能攀咬不成?那也要看看她身能不能令人取信。”

雀環恍然大悟:“她這樣的人,說的話,誰又相信?”

含素仍是擔憂:“便是她成了事,能否信諾不將姑娘說出去?牽扯進去總是不美,令人說嘴。”

朱沅嘆了口氣:“你們凡事多思,她若成了,只怕恨不能從此不與我相見,必要將事捂得緊緊的,擔心走漏訊息的,是她才對。”

含素想了一陣方才明白:“正是,裝神弄鬼的,越少人知,她這位置才坐得越穩。”

旋即又慚愧道:“姑娘說得不錯,原本我們該替姑娘分憂,不料卻不能事事想在姑娘前頭,反倒要姑娘解惑……”

話音一轉,她又嘆道:“還記得從前,姑娘還常需婢子出主意,這一恍眼,姑娘這眼界行事,婢子都看不明白了

。”

兩人姐妹一般長大,含素向來是比朱沅更老成些,如今朱沅兩世為人,自然不同了。

此時聞言,不由心中一跳,左右一想,這兩人對她情如姐妹,就算看出些破綻,只要她還是朱沅這個人,倒也不必疑心她們對她不利。

秦卿卻是一路跟著,見這主僕三人進了朱家院子,這才安心。

這一片都是官宅,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來住個三兩天,耍個江湖把戲唬人的。

便不是,且看那門房對這位姑娘熟稔的態度,到時叫官差押了這門房問話,順藤摸瓜,也就曉得這姑娘身份了。

朱泖撐著腮出神。

鳳歌上來提醒:“姑娘,咱們要去上房看老爺了。”

朱泖一驚,卻沒起身。

過得一陣,她看著鳳歌,喃喃的道:“你說朱沅,是不是像變了個人似的?”

鳳歌笑道:“女大十八變,大姑娘變了,咱們姑娘自是也變了。”

朱泖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朱沅還是朱沅,但的確有什麼地方變了。

從前朱沅雖然會穩穩的壓著自己一頭,但她處處留有餘地,有時還會主動相讓。

但如今,她半絲虧也不吃,行事狠辣。

想到那一夜一匣子的針,朱泖又一陣肉緊:這不是從前的朱沅做得出來的!

甚至昨夜,爹爹的傷,她也疑心是朱沅動了手腳……只是口說無憑,嚷嚷出來誰會信她?只怕還會招來朱沅的報復。

大夏天的,朱泖只覺身上發冷。

朱臨叢趴在**,吩咐賈氏:“拿筆墨來,我要給方大人寫信,給母親寫信

!”

賈氏看了一眼柳氏,不敢動作。

柳氏呵斥道:“都成這樣了,還不消停!你寫信做甚?”

朱臨叢道:“你這潑婦,這事豈是你攔得了的?我自是要寫信給方大人,請媒人,換庚帖,不能拖延。你不主事,自請了母親過來做主。”

柳氏冷笑:“這滿屋子的婢女婆子身契全在我手頭,你且看看誰敢予你送信?我說得出做得到,誰送了,就賣誰。男子賣去挖礦,女子賣去窯子!”

朱臨叢暴跳如雷,橫手一掃,將床邊的杯盞掃落了一地,不慎又牽動腰傷,痛得直嘶氣。

柳氏鎮定的令人進來掃了,絲毫不為所動。她漸漸兒發現了,做賢婦勞心費力,如今做個潑婦,反倒痛快了。

正這時,朱沅和朱泖連袂而來。

朱沅坐到朱臨叢床前的凳子上,休貼的問道:“爹,你可覺好些?”

朱臨叢正好拿她撒氣:“你這不孝女,若不是因著你有意撒手,我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也是不信。朱沅是他從小看大的,雖然他平時多疼朱泖一些,那也是愛哭的孩子有奶喝,要憑真心,朱沅為人大方,眼界寬,心善孝順,比朱泖要強許多。

朱沅似被這話嚇到了,默默的眼淚四流。

柳氏十分生氣:“那有這樣埋汰自家女兒的?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你正值壯年,她怎曉得你連站也站不穩?後頭再用力去扶了,終歸她人小力微!且誰又曉得後頭有把椅子正頂住了?不過眨眼之間的事,你當她歹毒慣了,一瞬之間就想了主意借勢害了你?”

朱沅那一指頂上來雖古怪,歸根到底也只是無意為之,朱臨叢想來想去也沒話可說,此時被柳氏劈頭蓋臉呵斥了一頓,悻悻的呸了一聲:“潑婦!”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哎呀哎呀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