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暖春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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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暖春追憶
“沒想到，你家裡竟然這樣乾淨喂。”柳清炎一蹦一蹦，像個小兔子。
蕭夜月實在不敢想象，明明是如此天真活潑的女孩，在班級中卻成了“女王大人”
“那你覺得，我家應該是什麼樣的？”蕭夜月倒了杯水遞給柳清炎。
“額……應該是……”柳清炎伸出食指按在朱脣上，故作思考狀道，
“很亂很亂的……”
蕭夜月：“……”。
“你放假打算怎麼過？”蕭夜月給自己倒了杯水問道。
“當然是上游戲啦”柳清炎呷了口水。
“上《殺戮》？”
“恩！”
刺骨的風在街道上呼嘯，脆弱的門窗擋不住冰冷。
“一起出去吃個飯？”蕭夜月轉過身去。
要避開這個話題，若是被無意問到自己的id絕對不行。
“恩，好啊”
“你想吃什麼？”
“吃麵吧，很久沒到那裡了。”
事情就會暴露。
蕭夜月穿上大衣，同柳清炎一起走出來。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蕭夜月周圍，或者柳清炎的周圍，就有亡命的傳承者。
……
柳清炎所說的“那裡”，是學校旁的一個露天小攤。
一個簡單的斗篷，一張長桌子，幾把椅子。
“的確……很久沒來了啊。”蕭夜月看了看，加了句，“不過還是老樣子。”
……
那是一個冰冷的夜晚。
黑暗中，冷雨滴落。憤怒的雷聲像是蕭夜月對這個世界的不公發出的怒吼。
那是……蕭夜月家人遇難的，第一個夜。
蕭夜月的家連同所有記憶都被警方封鎖，為了保留現場。
“今晚你來警局吧”當時警察是這樣說的。
但蕭夜月拒絕了。
蕭夜月一路跑開，穿越了多少街道，流下了多少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男兒的淚，也不能……在人前流。
等蕭夜月回過神來，就來到了這裡——
暖春麵館
“老闆，我要一碗牛肉麵。”疲憊不堪的蕭夜月掀開門簾，坐在凳子上，發呆。
“好嘞！牛肉麵一碗！”暖春的老闆是個老漢，卻依然很有活力。
冷雨從蕭夜月的髮梢滴在面裡，滴答。
這個世界上，在不會有這樣一個男人，名為父親，肯用寬大的手掌揉捏自己的嘴巴；
再不會有這樣一個女人，叫做媽媽，肯為自己買下眼前的這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
這個世界……
“額……啊！！！！”蕭夜月將牛肉麵推到前面，伏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再不會有……
再不會有了……
大叔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撓了撓頭。想去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得嘆了口氣。
於是，蕭夜月的痛苦聲就這樣劃破雨夜，長久地迴盪在黑暗的街道上。
為什麼，為什麼！
是的，這個世界上，公平，從未有過。
就像被人類宰割最後成了眼前的牛肉一樣，弱小的人，就會被吃掉。
世界是殘酷的。
公平，從未有過。
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那麼一個人，肯請自己吃下眼前這碗麵。
因為，自己……
就是弱小。
再不會有了……
“這是誰啊，一直哭。沒帶錢所以懺悔嗎？我請你！”
蕭夜月：！！！！
蕭夜月猛然抬起頭，回神望去——
涼爽的風吹起了店面的門簾，一頭紅色的長髮在帽簷下顯得優。
“老闆，再加一碗牛肉麵！”
“我叫柳清炎，以後看見我得叫姐姐！”一隻玉手像是從天堂來，要將在黑暗中寄居的蕭夜月拉向光明。
“我叫……蕭夜月……”
…………
兩個人像是命中註定一般，就這樣在那個夜晚相遇。
坐在熟悉的凳子上，蕭夜月和柳清炎回憶起三年前的雨夜。
“三年了啊……”蕭夜月感慨地說道。
“恩……”柳清炎點了點頭。
三年的時光轉眼過去。三年，或許並不足以使蕭夜月忘卻傷痛，但時光會沖淡悲慟。
痛苦，能使人成長。
“當年的鼻涕蟲現在長大啦……”柳清炎笑著逗蕭夜月。
蕭夜月：……
這是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讓蕭夜月感到頭痛。
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
“老闆，我要一碗牛肉麵！”
“好嘞，牛肉麵一碗！”
“老闆，再加一碗牛肉麵！”
……
溫暖的記憶，與現實重合。
或許，遇見你，真的是命中註定吧。蕭夜月看著柳清炎，心中暖暖。
“你……你盯著我看什麼？！”柳清炎察覺到蕭夜月的目光，一時有些發證，別過頭去，面頰微紅。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色鬼！”
“我……”
“好心人寄給你錢，你竟然用來泡妞！！”
“我日……”
恩。這個世界上，果然只有眼前這個女人……能讓蕭夜月感到頭痛。
待人冷漠，是保護自己的好方法。
但，對有些人，你沒法冷漠。
……
“呼——”熱氣騰騰的面，刺激味蕾的醬汁，不得不說，暖春的面，真的很夠味。
“話說，那個給你寄錢的神祕人，到底是誰？”柳清炎抬頭問道，嘴裡嚼面。
蕭夜月表情嚴肅道：“這個人，我也不知道。我曾經嘗試過查詢，但……一無所獲。”
“網上從來沒出現過神祕人的訊息，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柳清炎聽到蕭夜月的解釋，心中同樣有些疑惑。
自從蕭夜月父母遇難之後，每個月都有人寄錢來。信封的署名是“神祕人”。
當然，蕭夜月不可能僅僅指望神祕人寄錢來，自己除父母外，還有幾個遠在天邊的親戚。蕭夜月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於是在空閒時間內打工養活自己。
但，從初一開始，“神祕人”寄來的錢，就沒斷過。
一月一次。
此外，毫無音訊。
蕭夜月伸出筷子夾起面來，吹了吹。直覺告訴蕭夜月，這個神祕人，遠非慈善捐助這樣簡單。
……
“對了”柳清炎用筷子攪了攪麵湯，隨意地問道：“你的遊戲id是？”
蕭夜月：：！！！
一瞬間，蕭夜月的動作僵直。
該……怎麼躲過去……
蕭夜月雙目瞬間冷淡。
靜下心來，好好思考……
好好思考……
蕭夜月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
“我可是很厲害的，知道我的實力，你會傷自尊的。”蕭夜月眼中微光一閃，微笑道。
應對這句提問，有兩種情況。
第一，最正常的情況
普通實力玩家，會嘗試詢問自己強大到何種程度，或者……直接退步表示怕拖累。
第二，極低的概率……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柳清炎爆出了極高裝備。
或者……
柳清炎是……神明傳承者
但，兩者的表情，完全不同。
《殺戮》中，能比肩神明傳承者的，只有同為神明傳承者。
來吧，讓我看看，柳清炎。
這個世界，會不會如此捉弄人。
“你有多厲害？”柳清炎戲謔的問道。
柳清炎在微笑
第二種情況……
蕭夜月心中不禁緊張起來……
“我的攻擊力已經達到220了”蕭夜月“驕傲”地道。
柳清炎，你，又有多強大？
暖春緬管的桌子上，一種莫名的氣場散開。
這是，兩個人另一種方式的對決。
一股冷風從外面刮進來，熱氣騰騰的牛肉麵，開始慢慢變涼。
“哈……你也太強了吧……和你刷怪都搶不到經驗……”柳清炎神色黯淡道。
柳清炎神色黯淡，蕭夜月心中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還好……
“沒關係，慢慢練吧，若是以後在遊戲中遇到，懵懵懂懂地愛上了一個帥哥，最後卻發現是我豈不是很有趣？”
“去死！”柳清炎小臉蛋“唰”地一下紅了起來。
恩，這樣……就可以暫時……
不會暴露了！
蕭夜月嘴角微微翹起，眼神暗含微光。
“走吧，回去還得睡個午覺，好睏。”蕭夜月打了個哈欠。
說起來，自己才剛剛睡著，就讓這貨吵醒。
“好吧……我也回去了”柳清炎點了點頭。
蕭夜月猛然間俯身在柳清炎耳畔：“這次，我來付。”
柳清炎見到蕭夜月的舉動，先是嚇了一跳，後轉而笑出聲來：
“原來你還記得。”柳清炎面頰微紅。
蕭夜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票道：“大叔，買單！”
“我當然記得。”
……
街道上空，已經有小小的雪花浮現，傲嬌的雪是冬日的精靈。
“那麼，再見。”
“恩，再見。”蕭夜月笑著朝柳清炎擺了擺手。
是真的，冬天了。
蕭夜月笑著轉過身去，剛剛想要邁出的腳卻突然停下！
等等！
如果，我是神明傳承者，柳清炎在試探我，我會……怎樣回答？
自然不會暴露
“哈……你也太強了吧……和你刷怪都搶不到經驗……”
同樣的答案，出現在蕭夜月的心中，蕭夜月不禁背後微微發冷。
應該……不會這樣巧吧……
……
柳清炎……
……
迅速回家，拍打了下沾雪的外衣，蕭夜月拿起了頭盔。
睡覺？現在哪有時間！
上線！
唰！
血冥天狼山區，白色陰翳！
骷髏白蟻！
讓我蕭夜月看看，你們，究竟有多強的力量！
……
與此同時，某棟大樓下，一個紅髮少女眼神迷惘。
“220的攻擊力……沒錯的，這就是現實。”少女背靠在牆角，無聲哭泣。
“玩家，不可能達到這種攻擊的強度。”
柳清炎目光呆滯，回憶著幾天前蕭夜月說過的話：
……
“你昨天進入遊戲也被……殺了嗎？”
“沒錯。”
“殺你的傢伙，叫什麼？”
“我是好人”
“不是死神？”
“不是”
……
蕭夜月的話，無形中為柳清炎提供了一個訊息。
蕭夜月，死神傳承者。
柳清炎的目光隨即慢慢凶狠……
就像，死者一樣。
角落裡，紅髮少女口中不住叨唸——
“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