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32 浮生幻境

32 浮生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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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浮生幻境

“錯了……”我小聲嘀咕,抬眸對上李君同老去的面容上仍舊很精神的眼睛:“願聞其詳。”

李君同卻長衫一揮,拿出宣紙羊毫來:“仙子,我們來做一筆交易。”

我默然不語,看著他提筆在宣紙上游走得行雲流水。半晌,我挑眉一笑:“你要用阿櫻的命換林月見的自由?”

他點頭:“仙子覺得我這意見如何?”

我迅速拔劍,劍氣長嘯,李君同抓著的那張宣紙上,墨跡尚未凝幹:“我並不覺得這樣的一筆交易於我而言有什麼好處。你若不在這裡攔住我,只怕我已經到了中曲山。”

“你確定你能進得去?”

“我確定現在的我對卿堯而言,還算有用。”

“那好吧。”李君同手一鬆,宣紙悠悠飄落,在陰暗屋子裡白得晃眼。他的目光中很有些失望,自懷中掏出一方破爛絹布遞到我面前:“我原本不想強求仙子的,只是一個神仙的血肉實在美味,中曲山眾魔,也實在是難以自持。”

“你……”那絹布上血跡斑斑,我只拿近了些輕輕一嗅,便嗅到了阿櫻的過往。拿著絹布的手不禁顫了顫:“你揹著卿堯做了些什麼?”

“我只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而已。臨行前我將那姑娘安置在了某故友處,並叮囑他三日內不許他動阿櫻分毫。至於三日後……”李君同故意放緩了語速,又一次將宣紙捧了上來:“仙子若不想九死一生的潛進中曲山卻只取得阿櫻仙子的屍骨,就好好同我答成這筆交易。”

“卑鄙。”我惡狠狠剜了他一眼,接過紙筆,卻又終究不甚情願,斜眸恰好瞥見他擱置在一旁的荒夷地圖:“我有一個條件。”

“哦?”

“荒夷的地圖,歸我。”

“拿去便是。”李君同答應得爽快。

李君同卻好似並不對我十分放心,一路上再三強調著我與他之間的交易書寫在黃冥紙之上,由大地之母見證,一旦背棄,便會遭受詛咒喪失仙格,淪落為低等的精靈。

到了中曲山外,他像卿堯一樣戒備森嚴,使出法術封了我的眼睛。只是我仍能夠從呼吸之間覺察到溫潤的氣息,並不像卿堯上回帶我出山時走得那一條路一般燥熱。

想來,中曲山結界薄弱的地方,遠不止一處。

半晌,眼瞼上的萬千阻力消失,我睜開被壓迫了許久的眼睛,晃了好幾分鐘的腦袋方才適應這一片濃稠的漆黑。

滿面涼意,似有細密水霧撲在臉上,絲絲縷縷,無盡蒼涼。李君同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實在抱歉,仙子,我之前忘了告訴你,阿櫻被我託付給了夢魔。而照現在的狀況,他應該是將阿櫻困在了浮生幻境之中。”

“浮生幻境?”我大驚:“你個老頭兒把話說得明白些會變得更老麼?!快進來領我出去!”

“咳咳……這幻境之中種種艱難我歷不過,為了我的性命也為了阿櫻的性命,仙子還是一個人上路吧!我便在此處等著仙子,絕不會離開太遠的。”李君同裝模作樣的咳嗽聲傳來,轉瞬便沒了蹤影。

我心下慼慼,沮喪的嘆了一口氣,終於拔下了頭上的檀木釵子並將它變作了一盞燈籠。

所謂浮生幻境,其實與我能幻化出的心境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二者都是虛幻飄渺的存在,修習了幻術的人都能操之縱之。只是心鏡往往只是為了幫人看清過往斧正現實。而浮生之境,則是造出一方天地一場故事,以使入境之人被困終身。

在幻境中永生,在現實中消亡。

老實算來,也還算公平。

我理理衣襟,心下已經開始有了計較。畢竟我這一世行來還算稱心如意,唯一遺憾的,便是我未能好好珍惜前世的家人。

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我提著燈籠腳底生風,連天色大亮也顧不得。只想著要走快些,不能被前世的親人所迷。

面前忽地多出一方紫色的衣角,我茫茫然抬頭,迎上一雙深邃的眼眸。他眸中似乎含了大好春光,我僅是這樣隨意地望了一望,便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他卻並不為我毫無遮掩的眼神而惱怒分毫,反又輕輕一笑,連帶得天地都為之傾倒。

身側嫋嫋水霧泛起,遮住遠方本就隱約的亭臺樓閣。我晃了晃腦袋,有幾分竊喜:不料夢魔如此看低我,以為隨隨隨便便造出一個姿容絕世的男子,便可以困住我麼?

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我提著燈籠的手緊了一緊,徑直向前行去,不料腦袋生生抵在紫衣美男的胸口。再抬眼看紫衣,他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只是脣角緩緩勾起,輕輕淺淺的一個笑綻出滿世界的花開。

實在,美極!

“果然是靈識不高的明珠化作,便是成了神,也依舊木訥。”紫衣的話滿是譏誚,然而我聽在耳裡,卻只感覺像一句尋常的玩笑。

於是我不得不再次驚異於自己在美色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抵抗力。

“還愣著做什麼?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回家的路,是這一條。”紫衣一隻手接過我手上的燈籠,另一隻手卻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望著他披散開的頭髮,長長又長,應該養了很多很多年。我想為他梳一梳頭髮。

“在想什麼?”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低頭問道。

“沒……沒什麼……”我漲紅了臉,低下頭不再去看他那滿頭柔順漂亮的黑髮。只是在埋下頭的片刻,又看見太陽從空中快速轉過,沉到了西邊。而我和紫衣的身影,便被太陽拖得長長的。本是一前一後行走的二人身影在太陽的刻意安排下,有了相依相偎的影子。

而我不覺得違和,彷彿本該如此。

“青璃。”紫衣又輕輕喚道。

“我在。”我雀躍答道。

“你靈智剛開之時便遭受了重創,所以才不如鄰居們聰明。以後他們要是再敢嘲笑你,你不必害怕,也不必還手,告訴我就是。”他輕聲囑咐。

“告訴你做什麼呢?”我不解問道:“我自己也能打得過他們呀!”

紫衣輕輕抿平了我耳畔微亂的鬢髮:“打架的事情日後少不了你的,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收買人心。”

“阿璃知道了。”我乖順應道。

朦朦朧朧之中只記得自己是剛剛化成人形的小姑娘,身邊的紫衣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小鳳凰梵央。我與他同生共死,已是千千萬萬年的事。

然則近日裡神思總是倦怠,梵央幾回看顧,卻也找不出癥結所在,於是叮囑我乖乖呆在府邸之中,自己卻前往西天極樂地尋求能治我懨懨神色的法子。

連日無聊,我在府邸的水池邊上種花,種的是鄰居司儀上神送來的迷迭香。這種迷迭香本是荒夷夢魔所培出的,數十萬年前,神魔兩族仍和平共處,司儀上神路過荒夷與夢魔交好,贈之以瑤池青蓮。夢魔為表謝意,送出自己栽培的迷迭香。

司儀神君將藥送與我之時頗有些不安,再三強調說這些花不能亂種,我自然一一應承。只是花期實在難等,我仔細照料了這些花數日,便給它灌上了催熟的神水。

花開之時果然動人,我在水池邊上開心的灌觀賞這一小片迷迭香,卻不料無意間一個側目,竟望見水中的倒影,不是自己。

那是一個十七八的小姑娘,她分明長著一張動人的臉,卻又用厚厚的劉海遮住了額頭。我定眼看去,方才看見她的左額上,描了一朵濃淡合宜的芍藥。

我向她遙遙伸手,她也向我遙遙伸手。我用手支著自己的左額,她的手,便觸著了額上那一朵芍藥花紋!

當即有些惶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我倉促起身,還未來得及拍淨身上的塵土,池中便走出了一名青衣男子。他樣貌清俊,氣質溫潤,遙遙向我伸手,竟抓住了我的衣襟。

“你從前不曾怨過我什麼,以後,你也不會怨我什麼。”他的話語像是帶了蠱,一字一句都讓我難以抗拒。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愛六界愛蒼生,我不能怪你。”奇奇怪怪的話脫口而出。我看著水中那一個溫潤的身影,怔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溼潤的臉頰,水澤在指間漫開,便不再有眼淚的晶瑩。

水池之中忽有鐵水翻湧,灼熱氣息撲面而來,我身上的衣角變得僵硬,捏一捏便可以碎成粉末。火舌席捲,雙腳被烤得生疼,不自覺的後退幾步,對上一雙清清亮亮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玄青衣衫,一張臉蒼白到沒有分毫血色:“青璃神君。”

“青璃神君,仙界傾危,能以一己之力保六界安寧的人,天上地下,只有你一個。”青衣語帶疲倦。

“梵央……”我茫然無措,在鑄劍池邊四處張望,渴望能夠看到那一片紫色衣角穿花拂葉而來,帶我離開這牢籠。

可是這牢籠,是如何來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我手心攢出汗來,鬆開手,卻觸到腰間一片冰涼。

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握緊那一片冰涼,定睛看去,卻是一個算不得漂亮的司命雕像。

司命,未梳,沈凌,林月見,李君同……該想起的人一個個在腦海中復活,我以掌為劍,下盡狠心向鑄劍池砍去。

霧散天明。大亮的天光撲在眼前,刺得眼睛一陣一陣的疼。在地上坐了好一陣,我方從剛剛經歷的種種情景之中清醒過來。夢魔為我織的幻境,果真織對了麼?

我當真與青璃有關聯?還是說,這不過是卿堯安排好的一場戲?

霧氣盡數散去,我並未走幾步路,便看見了蜷作一團的阿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