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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雲 分節 21
聲音開始顫抖:“為什麼想得到我,卻要如此傷害我?”
束縛暗烈的鐵索響了響,被束縛的男人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到最後還是沒有笑出來,顯得有些苦澀,他說。
“……因為我怎麼都得不到你”
“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恨你。”雲涅幾乎是咬著牙才完整的說完這句,他死死的盯著那個一言不發的男人。
握住欄杆的手指泛著白,他鬆開欄杆,朝外面走去,留下一個背影,沒有回頭,一如那晚一樣的決絕……
暗烈抬起頭,看著原本雲涅站著的地方,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當我想收手時發現,我似乎是出於本能一樣的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一切朝著我不可阻止的方向行駛著,終是覆水難收。
走到半路定下腳步的雲涅站在原地一步都挪不開步子。
“我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這句話,雲涅一字不漏的聽在耳朵裡,包括話語裡濃重的苦澀和刻骨的悲傷。
那晚,雲涅躺在那顆他一直去的樊花樹下,看著無花無果,空有樹葉的樊花樹,想著今天水牢中的那個黑髮男子,想他苦笑的嘴角,想他那句充滿愛意,充滿感嘆和悲傷的那句。
“我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是有多麼的悲傷,或是有多麼的絕望,才讓那個一向孤傲的男人說出那樣的話。
想到這裡,雲涅背部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剛剛自己說“一向孤傲”……
“一向孤傲……”
雲涅輕聲重複著剛剛腦海中的話語。
如果不是相處久了的人,怎麼輕而易舉吐出這些字眼,雲涅的腦海中一陣抽痛,讓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腦袋,他總覺得牢中的男人忘了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刻骨銘心,總覺得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柔情,甚至可以說是濃濃的愛戀……
到底自己和他有過怎麼的瓜葛,雲涅仰頭透過頂樊花樹的空隙看著頭頂的星空,呼吸著那一縷縷淡淡的香味,有點像是梅花的味道,可是,明明花早就落光了……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這種味道那麼熟悉,熟悉到令自己有種擁抱這種味道的衝動……
而此時和雲涅一起失眠的還有水牢中的男人,他雙臂依然被緊緊束縛在頭頂兩側,但是他沒有掙扎,沒有皺眉,只是淡淡的看著雲涅站過的欄杆處,久久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負責給暗烈送飯的童子,就站在一旁看著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負責這個男人的飲食後,自己就像是被這個人吸引一樣,決不妥協的黑眸,妖冶紅豔的五瓣紅梅,以及身上淡淡的梅香,清冽而高遠……明明是那麼絢爛,那麼孤傲的人,自己終究還是看著他一點一點的被折磨得越發蒼白……
自從那個美豔到極點的藍髮男人來過後,那人好像失去了唯一的支撐, 不肯吃飯,不肯說話,那黑眸中的明亮好似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梅香一起消失了……
本以為,今晚的晚飯又會被拒絕,結果當飯送到他乾涸開裂的薄脣邊的時候,他卻張開了許久沒有張開過的雙脣……
如果今天沒有看錯的話,那個藍髮男子應該是來過的。
黑髮男子第一次跟自己說話,就在今晚,他沙啞著嗓音,說:“你說,他明天會不會來?”
沒等自己回答,他又開口說:“一定會的……”
儘管聲音沙啞,裡面的溫柔卻讓自己心疼,“多吃點吧,他會來的。”
他黑色的眸子看著自己,裡面彷彿有著淡淡的笑意,“恩。”
就在今晚,那個男人乖乖的張著嘴,吃著飯……就好像他的世界裡的太陽再一次升了起來,照亮了他的世界……
從那天后,我常常悄悄地窩在角落裡,看著那個藍髮的男子站在欄杆外面和裡面的黑髮男人一問一答,彷彿只是在簡簡單單的聊著家常。
本來自己被那藍髮男子看到時,差點被擊暈,卻是牢中的黑髮男子說了一句:“此人無事。”而倖免。也許連藍髮男子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自己對這個牢中的男人出乎忽意料的信任……
“似乎感覺我對你沒有那麼憎恨。”藍髮男子,應該叫雲涅,他那樣說……
牢中的男子笑了,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笑,那笑劃過自己的腦海然後定格。
“你記起所有的事情之後,就不會這麼說了。”
…………
藍髮男人沒有再接話,他只是沉默的看著裡面的的暗烈,然後背過身,蹲坐在地上,沒有在乎地上的黑色的**。
他抱著頭,有些痛苦,他似乎在對自己說話:“暗烈,你讓我,好痛苦……”
“嘩啦——”
是鏈子震動的聲音。
牢中黑髮男子渾身抖動了一下,牽動了束縛他全身的鏈子,他的臉色“唰”的白了。嘴微微張開,似乎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合上嘴巴……
然後他再次開口。
“因為得不到你,所以還不如讓你痛苦。”聲音自然。可是我卻看的到他眼神中有多想去摟住那個蹲在一旁的孤獨的背影……
“呵呵,那你現在的下場還真是活該。”都帶著笑意的語氣,嘴角卻是苦笑。
暗烈微微抬頭,看著那人的背影“反正也活不長了,想想有什麼關係。”
“死性不改。”
“那還真是誇我了……”
“誇你什麼?”
“誇我執著。”誇我對你不知從哪裡來的執著,消耗了我幾乎所有剩餘的生命……
“當真是臉皮厚。”
“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在厚一點也無妨。”
雲涅微微笑了,“怎麼聽起來這麼不想死啊……”
“我像是怕死之人?”
“也是,哪個怕死之人還有著這樣一張厚臉……”
“你嘴變壞了……”暗烈在牢中看著那個身影無聲的笑著,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他跟自己拌嘴了。
……
……
我就站在那個角落裡,看著這兩個人相互傷害,相互慰藉,同時相互取暖,明明看出兩個人都有一大推的話,可偏偏兩個人沒有一個人去提及,然後帶著一層偽裝,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明明像極了相愛很久的戀人,心事卻如同隔了萬水千山,直到窮途末路……
牢裡牢外,兩個世界,兩個人,一種語言,兩種心境,兩顆心臟,一種頻率,即使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靠近對方,只因為彼此都傷的太深,刺得太痛……
那次以後,自己常常看見雲涅出現在水牢的欄杆外,兩人或是談著無關緊要的事,或是沉默者,或是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對方……
然後自己看著那黑髮男子的倨傲,希冀一點一點回到他的黑眸中,眼角下的梅花越發紅豔,風華在現……
他果真是你的太陽。
如果
如果沒有外面激烈如火的戰爭,如果赤烈不回來,如果那天雲涅沒有去水牢,如果那天雲涅沒有劫下鑰匙去觸碰暗烈,也許一切一切的美好還將繼續……
但是就像那天的大雨,該來的總會來。
因為世上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該來的也總會來。
也許那一天是兩人的盡頭,暗烈頭頂的勾靈石發著淡淡的黃暈,表示著暗烈至少一半的靈力已經不再……
也許那一天是兩人的重生,暗烈終於看到雲涅眼中的不捨……
☆、撕裂(上)
那天的獄城難得的陰天,陽光隱在烏雲的背後,天氣卻並不涼爽,反倒是使人渾身溽熱,憋得難受,這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雲涅從空蕩蕩的房間向外面望去,朦朦朧朧,他想,應該是要下雨了……
這樣溼熱的天氣,反倒沒有水牢涼快,當時的雲涅是這樣想的,他沒有仔細想想到底是因為水牢中的涼快,還是水牢中的人讓他總能輕快的度過這十幾天的時光……
總之,雲涅去了水牢,雲涅剛剛來到水牢,看到暗烈的臉後,瞬間爆發出一塵狂笑,使得本來微微眯著眼睛正打算打個盹的暗烈,被著突如其來的笑聲驚得睜開了眼睛。
暗烈呆呆的看著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的雲涅,從未見他笑的如此不加拘束,肆無忌憚……
起初還算是壓抑的笑聲,之後就是放開來的大笑,暗烈看著雲涅抖動著的身軀,夏天的白色長衫微微散開,露出依舊消瘦的鎖骨和勻稱的胸膛,微紅的臉頰,顫抖的睫毛,暗烈愣著,雖說他很喜歡雲涅現在的樣子,但是暗烈還是忍不住打斷笑的彷彿隨時會喪命的雲涅……
“為何發笑?”
雲涅還算仁慈,收了點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右臉頰,提示他說,“你打算留著晚上吃嗎?”
然後“噗呲”一聲又笑了起來。
暗烈一驚,視線努力向下移,終於看到臉頰上白白的影子,當時暗烈的眉頭瞬間皺緊,臉色僵硬,嘴角微微**……
他要殺了那個負責給他送飯的臭小子,居然把米飯留在他的臉上!!!
而正在湖邊洗碗的,暗烈口中的臭小子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差點沒把自己打到河裡……
雲涅笑的沒有力氣後,好不容易定下來,扶著欄杆看著裡面側著腦袋,羞紅了臉的暗烈,由於雙手被束著,暗烈根本夠不到臉上的米粒……
他就那樣側著臉,眼神飄忽的不再看雲涅,眼角下的紅梅越發的紅豔,雲涅看著這樣陌生的暗烈,內心用上了不知明的喜悅……
雲涅忽然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失態,撇撇嘴,“你這樣較之之前倒是好多了。”
“什麼?”暗烈轉過頭,再次臉頰上白軟的小米飯,那可潔白的米粒在暗烈那張俏臉上說不出的搞笑和……可愛。
雲涅一下子沒忍住,“啊哈哈哈……”
暗烈扭頭,總覺的自己吃了虧……
雲涅停下笑容,看了看依舊撇著臉的暗烈,語氣帶著笑說:“我去遇阻那邊拿鑰匙來,若真是像這樣跟你講話,我估計是要死在你手裡了……”雲涅原本已經走了,卻又退了回來,補充道:“還是笑死的。”
之後便消失在欄杆處……
暗烈依舊微微的紅著臉,眼角下的紅梅更加的紅豔,喃喃道:“果真嘴變壞了……”
之後,暗烈呆呆的看向頭頂的勾靈石,出神的注視著它發出的柔和的光芒,真是諷刺,自己居然以這種狼狽狀態下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雲涅,那個會對自己笑,會和自己暢談,會為自己考慮的人……
也許這樣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