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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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暗湧
第四十九章 暗湧
衛衍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皇帝陛下早就對他這段時日的行蹤給了個有板有眼很能糊弄人的說詞,沈大統領就算對真相心知肚明不肯給他好臉色也要給皇帝幾分面子,故第二天衛衍去銷假復職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他想象中的訓斥。沈大統領只是交代要他在兩個月內結束在文書庫的工作,準備另調他處就放過他了。
已經準備好會被罵到臭頭最後卻能輕鬆揭過,得到了這個意外之喜的衛衍拜別了沈大統領後快步向文書庫而去,心情還算輕鬆。
到了文書庫,清點了前段時間的文書盤查情況,細細估算下來,以他的速度兩個月內勘查完剩下的文書時間上綽綽有餘,便放寬了心,開始著手工作。
午膳前衛衍結束了手頭的事情,入宮去謝恩。
皇帝見了他,神情喜悅,問了他一堆瑣事後才命人開膳。
若是以前,衛衍必會因皇帝此時的關心而不由得感動萬分。哪怕皇帝平時對他做盡惡劣之事,但是這種時候的關心絕對是沒有惡意的。現在,一想到皇帝表面上是在對他示恩示好背地裡卻行事卑劣,衛衍心裡的感動稍一冒頭就被他自己打壓下去了。
皇帝的話都是哄人的,半句都不可以去相信。他再一次提醒自己。
衛衍心裡存了這樣的心思,雖然表情言語上經過他的努力沒出現什麼大的差錯,但是身體卻騙不了人。到了晚上皇帝抱他的時候,他努力放鬆身體,手掌卻無意識地想要去抓緊身下的被褥。
夏日的時候,龍**鋪得是席子,衛衍這一抓之下沒有抓到什麼東西。但是他這個小小的無意識的動作卻讓皇帝不悅起來。
“朕還沒有和你算花天酒地的帳,你倒和朕鬧起彆扭來了,是不是欠修理了?”景帝見了他的動作,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半是威嚇半是調笑。
景帝喜歡衛衍在他身下做出那些表明很需要他對他的寵幸很享受的動作,比如說抱緊他,比如說忍耐不住地自己纏上來貼著他蹭。那時候他心底的那些惡劣就會靠邊站,只想著怎樣疼愛他才能讓他更舒服。但是,每每衛衍要是在他身下露出那種隱忍的任他採擷很不樂意卻不得不屈服的表情動作,他心底的那些惡劣就會全部冒頭,忍不住要去把他欺負得更加慘兮兮才肯罷手。
此時,衛衍在**擺出這副任他欺負的模樣,搞得他慾火大漲,腦中盡是這樣那樣欺負他直到他乖乖抱緊他哭著哀求然後他再溫柔寵幸的念頭。而且,他很懷疑,那樣的欺負衛衍也很享受,否則怎麼會隔三岔五就會自己找出些由頭來讓他欺負呢。
不過他的話,聽在心中有了成見的衛衍的耳朵裡,卻完全變了味道。什麼叫做花天酒地,他不過是去喝喝酒聽聽曲子根本什麼也沒做,算得上是花天酒地嗎?而且就算他去花天酒地,皇帝又憑什麼要找他算帳?皇帝不是前段時間還很大方地要賜他幾個美人嗎,現在又憑哪條要和他算花天酒地的帳?
這樣一想,皇帝的話頓時成了他的話全部都是用來哄人的謊話半句都不可以相信的有力佐證。
衛衍腦中想歸想,身體還是早早投降了。皇帝在床事中的惡劣手段超乎他的想象,若真要硬熬到底,惹起了皇帝所有的性子,最後他怕會哭啞了嗓子哀求才行。早就知道在皇帝的身下他做不到寧死不屈,還不如早早屈服為好,反正在皇帝面前,再丟臉的事情他都做過,口頭上的屈服根本就不算什麼。
雖然衛衍很快就低頭,景帝也沒輕易放過他,這麼長時間的分離哪是一次兩次就能饜足,直做到自己盡興才算結束。
然後,日子就這樣在表面平靜實則水底下暗流湧動中悄無聲息地流逝。
幾日後,孟飛下帖找衛衍去他家府上喝茶,待他坐定後,愁眉苦臉地告訴他,贖出紅玉姑娘的計劃進行不下去了。
“玉瀾閣難道漫天要價?還是紅玉姑娘自己不願意?”衛衍奇怪地問他。贖個藝妓又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是紅玉姑娘死活不肯,就算她是玉瀾閣的紅牌玉瀾閣的搖錢樹,大把銀子砸下去,還怕贖不出來人?再說有孟九公子親自出馬,也不怕玉瀾閣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不是錢的問題,紅玉姑娘也是願意的。只是紅玉姑娘她竟然是官妓。”孟飛唉聲嘆氣地回道。難得他有興致要牽一次紅線,成就一段良緣,沒想到第一次就踢到鐵板,真是掃興。
衛衍聽了他的回答也傻了眼。
一般優伶藝妓分為三種,一種是官辦的官妓,一種是富貴人家家養的家妓,還有一種就是民間自由買賣的私娼。在景朝,所謂的官妓特指由犯官眷屬沒入為賤籍,永世為娼為妓,要想脫籍基本上是不可能。
玉瀾閣並非是官府所辦的妓坊,衛衍怎麼也沒想到紅玉姑娘竟然是官妓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也想不到,否則也不會動了這樣的心思。事情到了這一步才發現這個大問題,鑑於要給官妓脫籍有銀子也沒多大用處,眾人雖然不甘心,也只能作罷。
又過了幾日,林睿家在城郊置了個新的避暑別莊,現下里剛剛收拾整齊,下帖邀請他們去。
這段時日,劉婕妤臨盆將近,皇帝為了後宮安寧社稷安穩,花了大量時間安撫皇后及後宮諸妃,和衛衍膩在一起的時候大為減少,也不拘著他往哪裡去,衛衍便向皇帝要了幾天假也去了。
林家的這個別莊離京城不遠,騎馬大概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在一個小鎮上,靠山臨水,雖不如京中的宅子富麗堂皇,但勝在周圍有青山綠水環繞,又兼四下來俱是村野農居,就算是粗陋也自有一番鄉土風味。
這一次,林睿邀齊了人。除了他們幾個知交,熟識的姑娘當然也少不了。
所以齊遠恆齊大居士也來了,紅玉姑娘則一直陪伴在側。
衛衍除了正月裡那一次,還從未見過齊遠恆與那紅玉姑娘的相處之道。見了以後才知道孟飛他們幾個所言不虛,這兩人怕是真的已經用情頗深。
後來孟飛忍不住,揹著那紅玉姑娘私下裡為那事抱怨了幾句,齊遠恆對他們如此後知後覺表示了極大的驚奇。衛衍等人這才知道齊遠恆早就在幾個月前就試圖把紅玉姑娘贖出來,也是因為那個原因沒能成功。
當天晚上衛衍在一片蛙鳴聲中輾轉反側,夜不成眠。官妓脫籍固然困難,也不是真的無法可想。官妓的確不許買賣,為地方所有,但是隻要紅玉姑娘家當時犯的事不是妻女眷屬沒為賤籍永不得脫籍這種無可挽回的罪名,還是可以在地方長官那裡想想辦法的。京畿地區的地方長官為京都府尹,衛衍思索了半晌衛府與這任的京都府尹是否有交情,無果,後來睡意襲來,睡了過去。
山中不知歲月逝。很快三日過去,衛衍因有職務在身,先告辭回京,其他人都沒什麼急事就繼續留在那裡消暑。
入宮以後,發現皇帝陛下正對著滿滿一書案的書籍發愁。
“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沒在那裡多待幾日?”景帝看到他心裡自然高興,不過這大方的姿態還是做到了一等一的足。
“臣有正事要做。”衛衍正色回道。前幾個月,衛衍被皇帝折騰得都沒想起來他還是有正事要做的,現在想來還有些汗顏,“陛下這是所為何事?”
衛衍很好奇。皇帝陛下拿起一本書,皺著眉頭翻了幾下,放下,又拿起一本,重複了前個動作,幾次三番下來,把衛衍的好奇心都勾上來了。
“內務府為皇長子擬定了幾個名字,要朕選一個。朕正在煩惱用哪個比較好,你過來幫朕一起看看。”
皇帝的第一位子嗣,無論是皇長子還是長公主都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內務府為表慎重,特地早早擬定了皇長子和長公主的名字,供皇帝遴選。
不過景帝直接將長公主的名字忽視了,在那裡煩惱皇長子的名字。
“臣愚鈍,怕做不來這事。”起名那種高深的學問哪是衛衍可以應付得來的,急忙推辭。
“過來,又不要你自己想,就在這裡面挑一個,有什麼做不來的。”景帝揚了揚手中的摺子,示意衛衍到他身邊來,“起名要點,一要字義好,二要念起來琅琅上口,能夠滿足這兩點就差不多了。”
景帝說得是簡單,可惜內務府擬定了要他挑他還決定不了,實在沒有什麼教導衛衍的資格。不過衛衍並不知道他此時的煩惱,走到他身邊,按著自己的喜歡指了幾個,當然被景帝一一否決。景氏的新一輩排行從玉字部,景帝最後還是自己拿主意,選了一個“瑜”字。瑜者,美玉也。如同天下間普通的父親一般,景帝亦希望那即將出生的孩子未來能如美玉一般光彩奪目光華四射。
此時,皇帝的心情非常之好。衛衍躊躇著要不要在皇帝跟前為紅玉姑娘討個恩典。比起去辛苦打通京都府尹的關節這條路,實際上皇帝的恩典能更快達到目的。轉念又想到皇帝會不會當著他的面答應了,背地裡卻瞞著他去做些殘害齊兄和紅玉姑娘的事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