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局外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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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局外人 3
小鬼景泰在知道今天是我陪他去醫院的訊息後，整個人就像臺停不下來的馬達一樣，從花海一直興奮到醫院，就連做透析時都忍不住衝我做鬼臉。我苦笑著迴應。
“請問，是景泰的媽媽？”一位護士大嬸走過來和我搭訕，沒等我告訴她不是，她便以一個長者的身份開始了對我的教育：“既然孩子生了就要對他負責到底啊，不能因為一點疾病就對他放棄。這些時間以來都是爸爸在悉心照顧著，作為媽媽你做得太不稱職了。還有啊，小景泰的時間雖然不多，但他一直很堅強。在孩子最後的時間裡，好好陪著吧……”
我一臉無辜地站在原地。
“景泰的媽媽一定會回來的，但是爸爸永遠也回不來了。”姜東浩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含義？小鬼的媽媽為什麼在小鬼生命的最後時間裡不陪在身邊？越來越想不明白小鬼一口咬定我就是他媽媽的原因。
正懶洋洋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閉目養神著，手機突然響了。
“那個，永善小姐可以聯絡上南遠嗎？”全根浩在電話里語氣有點焦急。
“沒辦法。他手機關機。怎麼了？”
“全新集團出事了……”全根浩在電話裡告訴我說，在南遠離開後的幾天內，南遠手中所持有的全新集團的股票正莫名其妙地被神祕人一點點收購，現在整個全新集團內人心動盪，大家都在揣測是不是全新集團遇見了難題，即將倒閉，於是有更多的持有者都在拋售股票。早已經將全新集團大權交給全南遠的全根浩在知道訊息後，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局面。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找到全南遠，問清楚事情的起由，可全根浩怎樣也無法聯絡上全南遠。相比擔心全新集團的事情，全根浩更擔心的是南遠的安全，和我在聽到這個訊息後的擔心一樣。
依照南遠的性格，他絕不會隨隨便便拋售自己集團的股票，除非他遇見了不得已的難題。該死的臭小子！我已經被全未晨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他竟然也在這個時候出狀況！可他不是跟姜東娜一起去了夏威夷嗎？不行，必須要儘快聯絡上南遠，必須要知道他是安全的。
小鬼結束完治療後，我取消了原本要帶他去玩的計劃直接返回花海。姜東浩應該可以聯絡上他的妹妹，這樣我就可以知道南遠的訊息了。
可等我趕到花海時，姜東浩卻沒有在，東盛內的員工說在我領小鬼去醫院後他們的社長就緊跟著離開了。
奇怪，這個時間姜東浩會去哪？試著撥通他的電話卻被提示機主關機。我現在真是討厭死了手機有關機的功能！讓保姆將小鬼帶回家後，我決定留在花海里等姜東浩。選了個工作室內稍微安靜的角落，趴在上面開始修整我的懶蟲軍團。
最近用腦過度，一放鬆下來都會有種虛脫的感覺。全未晨，全南遠……你們都不許有事！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雙臂因長時間壓迫而有些麻木疼痛時才醒過來。整
個工作室內昏暗一片，空無一人，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才發現已經過了8點。
又撥了次姜東浩的手機，還是提示關機。該死的，這個要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看見的時候總在我眼前晃悠的傢伙到底去哪了？活動著肩膀準備離開工作室，卻無意中看見偏廳的休息室內站在幾個人。
“少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跟我們回日本。”
哦！我記起來了，這個人是藍管家！他還在叫江京太少爺，那說明江京太沒有遭遇到什麼家道中落的悲慘境遇。
“滾！”江京太冷冷地說著就要離開，卻被幾個保鏢圍堵起來。
“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
“少爺，這一年來社團內部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要不是因為社長的極力庇護，少爺在這裡也不會過得如此平靜。請在一切變得難以控制前儘快跟我們回去。不要讓老爺再繼續擔心，也不要讓自己在這裡繼續受苦，跟我們回去吧。”
“相比被困在日本的那兩年，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別再囉嗦，滾！”
“少爺！不管你怎麼掙扎都無法改變少爺是老爺唯一繼承人的事實，也無法改變將來要接手川口組社長的位置……”
“我告訴過你，”江京太一下子拎起藍管家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不許再提那些事！我，絕不會接手川口組，也絕不會再做那些非法的事！他許諾過要給我自由，所以，不要再來煩我！”
江京太鬆開藍管家後，推開擋在面前的保鏢頭也不回地走開。站在走廊裡的我為了不被發現立刻閃躲在柱子後面，直到確定江京太和藍管家那些人離開後才走出來。
雙腿像是擁有自己的意識般開始越來越快地向門外走去，最後攔下一輛計程車尾隨著江京太。
江京太和江正鷹反目了嗎，不然他為什麼要離開日本，拒絕接手山口組？
“相比被困在日本的那兩年，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別再囉嗦，滾！”
江京太……你，為什麼總在我的心裡出現？為什麼總是讓我想起來？失去訊息的這三年裡，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車子一路前行著，就像我此刻追逐著江京太的思考，一刻也沒有喘息。我必須要知道江京太發生了什麼！必須要他親口告訴我！
車子停在地下拳場外，江京太走進去，我卻沒有勇氣跟進去再看一次他在臺上像野獸一樣撕斗的畫面。
腳步停在門口，等待。
拳場內傳出潮湧般的叫喊聲，路上的燈光對映在地面上黑色的水窪中，那種寂靜與喧鬧的強烈對比讓我的心像是被人用保鮮膜正一層層被包裹起來，窒息，束縛……
江京太，你，快點給我出來！
在夜半的霧氣讓我的四肢快要被凍僵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昏暗中慢慢向我走來。
當江京太的輪廓在燈光下被清晰勾勒出來的時候，
我看見他擦傷的嘴角，還有紅腫的臉，可是他的眼神是那樣平靜，平靜得讓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波瀾起伏。我無法相信曾經的江少爺在被人揍了後還能表現得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我更加迫切地要知道在這份平靜後所掩藏住的真相。
江京太走到我面前，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要走開。我再也忍不住地繞到他面前，張開雙臂將他攔住。
“你到底怎麼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江京太沒有回答我，而是裝作沒聽見似地要從我身邊走開。我再次追上去，“為什麼不跟他們回日本？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麼人？”江京太將繃帶在受傷的手上纏繞了一圈後漠然地反問我。
這個問題讓我頓時沒有了底氣。
是啊，晦氣少爺為什麼要告訴我？三年前他離開時就說過，我不再是他的“狗”，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了任何關係……手臂無力地放下來。
此時，一群男人從拳場內追出來，很快就將我和江京太圍在中間。
“呀！你這小子，給我站住！”一個拿著木棍的大叔凶狠地說，“該死的，害老子又輸錢！今晚你又給老子打假拳了是吧？”
“既然你這麼愛打假拳，那老子今天就廢了你！讓你再也打不了！”
“讓她走，跟她無關。”江京太冷冷地說著將我一下子推出包圍圈。
“開打——！”話音剛落，這群人就衝上去。
江京太在一片混亂中一對七地打起來，他的身手比三年前更厲害了，可因為之前拳賽的關係體力消耗過大，現在應付起來好像有些吃力。
一個小子被江京太一腳踢出去後倒在我面前，趁機一拳將他打昏過去。有兩個大個子的男人看到後立馬把我當成江京太的同夥，一起圍攻過來。我一邊後退，一邊尋找可以擊倒對方的辦法。
因為一時疏忽，後腦勺中了一拳像是被榔頭重重地捶了一記，腦袋頓時嗡的一聲一片混沌。
“善——！”
在我倒地的瞬間，我聽見了久違的這個稱呼。緊接著，被激怒的江京太爆發似地清理著糾纏著他的那些人。在他向我跑過來的那十幾秒內，一切似乎都凝固停止了。我的眼前出現好幾個畫面的疊影——四年前，江京太在這個拳場外替我擋下一刀的畫面；三年前，江京太在競標會場爆炸時向我跑來的畫面——這些畫面中的江京太都有種同樣熾熱而堅定的眼神。
這才是晦氣少爺……
江京太一個橫空踢將我身邊的兩個人踢飛，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牽住就跑。
“抓住他們！”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跑，也不明白江京太為什麼還要保護我，可此刻一種莫名的溫暖從被他握著的掌心裡傳過來——才發現自己加快的心跳不是因為奔跑，而是因為身邊的江京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