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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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太子趙淵此刻正獨自徘徊在憐影閣的大廳裡，當家的雲媽媽將他安排在這裡以後丟下一句，“慢坐！”就打著呵欠補眠去了，留下他一人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等了差不多快一炷香的時間，就快要望眼欲穿的時候，門口終於出現了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歐陽毓青衣如水，幽深的眼眸裡浮現出一絲清淺笑意，正倚立在門邊靜靜望著自己，清早初生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周身彷彿都洋溢著一層柔和的暖意般，吸引著人無法調轉開視線。
趙淵眼睛一亮，豁然起身迎了上去，一時忘形想要抓住她潔白纖長的雙手，不讓她再從眼前消失掉，剛一碰到指尖就又像是被火燒似的立刻退了回來，吶吶道，“你……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歐陽毓做出無可奈何卻又於心不忍的表情，主動握住他的手掌，在他受寵若驚的眼神下用衣袖撫乾淨沁出薄汗的掌心，跟上次一樣開始用指尖寫字，多謝太子的盛情厚禮，絃音還沒有當面謝過。
趙淵搖頭，“你沒事就好……難道天山雪蓮沒什麼效果麼？”
此話怎講？
“……為什麼過了這麼些天你還不能開口說話？”
那是因為……指尖一頓，歐陽毓若有若無地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瞟了一眼，毒王下的毒又豈是那麼好解的？
柳文溪……“他當初為什麼要對你下毒？”
他看中我的美貌，想要欲行不軌……
“大膽！”趙淵忍不住怒喝，好個柳文溪，口口聲聲的喜歡安順，居然還敢存有指染絃音的心思，“你放心，我自會為你出這口氣！”
遠遠躲在一叢矮灌木中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的柳文溪開始暗覺不妙，果然，這個男人是得罪不得的，逮著機會肯定會報復。
仿若知道他正在後面腹誹自己，歐陽毓再次若有若無地瞟過那從灌木，然後假意無聲嘆息，愁眉輕輕鎖起，公子不該來，暫且不說毒王用毒可以殺人與無形，你我本就不該再見面。
“……我以為你該早已明白我的心意。”
這般執著又是何苦？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未來大宋的皇帝，而我，只是一個流落紅塵的可憐人，你我身份天差地別……
趙淵放大了膽子合攏起手心阻止他繼續寫下去，“以前的事情我不會介意，自從那天第一次見到絃音姑娘你，我就再也忘不了你的一顰一笑，時刻盼望著遊園之約，卻沒有想到到了那天你會將我拒之門外，還讓水玉兒傳話今生再也不見！”
越說越是激動，手中力道不自覺開始加重，直到注意到她微微皺起眉頭不適的摸樣才回過神來，卻也捨不得放手，只是稍微放鬆了力道。
被一個男人含情脈脈抓著雙手錶白心跡，心裡雖然已經是雞皮疙瘩抖了一地，但歐陽毓面上還是不露一點聲色，輕掙出手指繼續寫道，有緣遇見已是莫大的福分，公子與絃音之間懸殊太大，不該再有任何交集，公子還是請回，不要再來的好。
“你先別走！”情急之時手上用力往回一收，歐陽毓被門欄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很不巧地就堪堪跌進了他的懷抱。
所幸趙淵這次雖然美人在懷卻不至於昏了頭，在他變臉之前很有君子風度地扶好他拉開了距離，“抱歉，我不是有意……”
歐陽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迅速低下頭隱藏住想要捏死他的衝動，看在外人眼中，那眼角眉梢流轉的卻是無限幽怨。
矮灌木中的柳文溪咂咂舌，不得不暗自感嘆，長得漂亮就是不一樣，再難看的動作由他做出來都會是風情萬種，勾引人心癢得想要立刻將之壓倒……
一旁被緊緊捂住嘴巴的水玉兒用眼神狠狠警告他不要妄想打什麼主意，可惜穴道被點受制於人，被柳文溪徹底無視掉。
這邊趙淵以為惹到佳人不快，手指伸了縮縮了伸，最後還是攥成拳垂回身側，“我……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可是已有心上人了？”
心裡已然明瞭他會這麼問的用意，歐陽毓還是做出困惑的表情搖了搖頭，等到他立刻鬆了一口氣，開心不已的時候才假裝反應過來，無限羞意地低垂下螓首，仍然有些溼潤的髮絲自肩頭滑開，**出白皙無暇的修長頸項。
暖暖的陽光透過參天樹枝灑落下來，落在優美無比的頸部線條上面，髮絲墨黑，更襯得肌膚晶瑩近乎於透明，趙淵一時看得有些失神。
半天聽不到下文，歐陽毓有些奇怪地抬頭，見他不說話只是怔怔望著自己，那種眼神裡所隱含的東西太過熟悉，他早已見怪不怪，要是按照平日，一頓暴打丟出門外也就算了，但是不巧就在剛才，他已經跟柳文溪定下交易的契約——
既然如此，只得繼續將遊戲玩下去，為什麼要這麼問？
手心麻癢的感覺傳來，趙淵瞬間回神，知道自己又在她面前失了態，臉上不由一紅。
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他臉紅的摸樣，歐陽毓看在眼裡，卻忽然發現一件新奇的事情，原來，他臉紅心跳的侷促模樣也不是太難看，再正眼仔細打量一下，雖然比起自己來還差了那麼一點，但起碼也是一位儒雅清秀的翩翩公子……
不知道他正在暗地裡打量自己，趙淵也不好意思再盯著他看，微微偏過視線，“如果你沒有心上人，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
言盡於此，聰明如她，應該不需要自己說得再明白。
慢一拍才將他的話聽進耳裡，歐陽毓收回有些偏頗的心思定定神，再次拉起他修長的手掌，等他視線看了過來才故意為難地無聲嘆了一口氣，慢慢寫道，以你尊貴的皇家身份，我們之間是絕無可能的，何苦現在執著，日後再來傷心難過？
“……實不相瞞，打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已經明白，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情之所衷，今生絕不後悔。”
後面的柳文溪聽到這裡，按耐不住輕啐了一口，什麼一見鍾情，想要上他不就得了，連是男是女都沒有搞清楚就敢許下今生不悔的諾言，可真是個好色又愚蠢的皇太子。
想來歐陽毓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仿若是害羞地再次低垂下眉眼，在他這邊視線看來，臉上瞬間流露出來的，明明淨是些嘲弄和不屑，又不由得開始為太子往後的日子生出幾許同情心，暗想是不是該幫他一把？
看得太過專心，以至於一時不察手心被狠狠咬了一口，水玉兒眨巴眨巴，忽扇了兩下圓圓的杏眼，示意他拿開手，“你保證不吵，乖乖看戲？”
水玉兒又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等手一拿開，學他小聲惡狠狠怒罵，“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柳文溪痞痞一笑，更加刻意壓低嗓音，“我在想，怎麼才能讓一個喜歡女人的男人轉而喜歡男人。”
瞄了一眼趙淵，水玉兒哼了哼臉色稍霽，“這不簡單，把他綁架起來，天天做夜夜做，等他習慣了自然而然就會喜歡上你了。”
“啊？”
“不然，就用你研製的**天天給他下一劑，讓他從此離不開你……”
“哦……”聽她小聲聒噪下去，柳文溪邊把眼神轉到了歐陽毓的身上，歐陽公子，如果你聽到水玉兒為你出了如此精彩的主意，不知會作何感想？呵呵呵……
那邊歐陽毓彷彿心有所感般攏起漂亮的眉尖，垂下眼眸向後看了一眼。
見她蹙眉，趙淵心情黯然下來，“絃音姑娘，若是我說話魯莽唐突到你，我……”
歐陽毓抬起頭淡淡一笑，搭在他手腕上手指稍微加重了力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絃音何德何能，能得太子如此厚愛。
沒有直接收到拒絕已經讓趙淵很是寬慰，看她寫的意思，似乎也不是對他無意，只不過是礙於身份而已，這更加讓他大喜過望，當即堅定表態，“只要你願意，剩下的事情都不用擔心，我來處理就好。只是……你的意思，到底……”
歐陽毓沒有直接回答，等吊足了他的胃口，指下觸及的掌心又開始沁出一層薄薄汗漬的時候，又一次無聲嘆息，緩緩搖頭無奈望著他。
心，在瞬間就已經涼到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