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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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等到載著太子妃的華麗嫁車停到趙淵眼前時，所有人全部跪了下來向他賀喜，“恭喜太子！”
隨意應了一句，趙淵眉尖微蹙，下意識向四處迅速看了一眼，卻什麼異樣也沒有看到，不禁暗暗生著悶氣，想不明白歐陽毓到底要做些什麼，他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不是搶婚……
“恭請太子妃下車——”太監尖細的聲音很快又響起。
趙淵眉間擰得更緊，眼看著車門被開啟，一雙纖長玉手從端莊豔麗的大紅長袖中伸了出來，被宮女輕輕托住，一個身材高挑，身著鳳冠霞帔的紅色身影緩緩走出嫁車。
宮女小心引導著鳳冠上蒙著大紅喜帕的太子妃走到趙淵身邊，雙手將她的右手托起，送到趙淵面前。
氣惱中的趙淵只來得及遲疑一秒，四周安安靜靜的都在殷殷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能接過那隻白玉無瑕的右手握在手心，剛要轉身向宮裡走去，忽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這種觸感——
“太子，怎麼了？”何迄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趙淵斂眸，“沒什麼。”
牽著人走上臺階，每走一步都有無數官員拱手道賀，聲音此起彼伏，聽在趙淵耳中卻覺得無比的煩躁，忍不住又用點力摩挲了下手心傳來的觸感。
那名至今還未見過面的女子想是從來也沒有碰到過這種明顯帶著輕薄的舉動，右手輕輕往回縮了縮。
趙淵立刻回神，雖然不再有什麼輕舉妄動，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
進得主殿，皇帝陛下也御駕親臨，笑意盈然地坐在主位上接受眾人跪拜，殿內殿外一片祥和喜瑞。
吉時已到，大殿內迴響起優美的鈡鈸禮樂，眼看著拜過天地神君、天子尊輩，等到夫妻交拜過後便就禮成再無悔改，趙淵再也忍耐不住，倏地上前，指尖勾住新娘鳳冠上大紅喜帕的流蘇，用力往下一扯——
眾人皆都被他異常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再掉轉過視線去看沒了喜帕遮面的新娘時，滿殿的人聲倏然消失，諾大宮殿瞬間安靜下來。
霞帔曳地的新娘子，雖然被鳳冠上垂落下十數條細小珍珠串成的垂珠遮去了大半容貌，但依然隱約可見一雙鳳眸清灩，頰側肌膚白皙似雪，只一含笑回眸，恐怕便能讓無數人為之心醉神迷……
但很顯然的，此刻的趙淵不但沒有心醉神迷，恐怕還要心慌意亂了，難怪覺得手中的觸感如此熟悉，他迎娶進來的太子妃居然是歐陽毓。“你……”
“太子殿下！”左丞相驀然一聲高喊打斷他，幾步迅速走了過來，抽過他手中的喜帕重新蓋在鳳冠上遮去新娘面容，“太子殿下，還有最後一拜禮便成了，你若想看小女容貌，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什麼？趙淵愣住，抬頭看了看依然坐在主位上神情絲毫未變的趙忟，心底瞬間劃過一絲疑惑。
眼前這個人明明就是歐陽毓，即便見過他的人並不多，再加上距離有些遙遠看不大清楚，但何迄怎麼會連自己的女兒也認不出來？
還有父皇，坐在他那個位置視線極佳，歐陽毓的容貌他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
這裡面到底存了什麼樣的陰謀？
見他愣住不動，何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苦笑，只得放軟聲音低低道，“太子，現在滿朝文武官員和皇親國戚都在這大殿裡，請您千萬把禮完成了，有什麼話等到你們回了寢宮再說。”
一句話，等於默認了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參與者。
知他說得沒錯，趙淵忍下滿腔被戲弄的惱怒，強忍著拜完了最後一拜，在眾位大臣的恭喜聲中，帶著自己的“太子妃”走向寢宮。
回到寢宮，趙淵冷冷看著跟過來的數位宮女太監全部退到了殿外等候，大門關上的聲音剛一響起，便立刻猛地上前扯去那條礙眼的喜帕，一把捉住他的衣襟壓低聲音咬牙道，“歐陽毓，該死的你搞什麼鬼？”
鳳冠後的絕色容顏仿似覺得委屈地眨了眨眼眸，“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很驚喜，怎麼反而生了這麼大的氣？”
這就是他所謂的驚喜？可真夠“驚喜”的了！
無力放開他的衣襟，歐陽毓撫上額頭，“左丞相的女兒呢？去了哪裡？”
動手取下沉重的鳳冠，歐陽毓微微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什麼？”趙淵疑惑抬眸，對著他微笑的神情看了半天才忽然醒悟過來，立刻臉色大變，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你……你……”
“這樣有什麼不好麼？”抽出純金打磨的髮簪，將鬆鬆挽起的墨髮披散下來，歐陽毓斜靠在床沿笑看著他。
長長的柔順墨髮流瀉在身後，襯得一身紅衣妖媚似火，再加上略施粉脂的傾城容貌，恍然間，時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座茶樓裡，往後的一切孽緣，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很不甘心滿腔惱怒只因為他的微微一笑便煙消雲散，趙淵臭臭撇過臉，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又立即掉轉回視線，眼眸眯起，“左丞相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這個麼……”歐陽毓本想隨便扯個理由矇混過去，見他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只得輕嘆一聲老實交代，“他是無一莊的人。”
聽到他的回答，趙淵忽然湧起一股想要捏死他的衝動，“你居然膽敢收買朝廷命官！”
“呃……我的意思，他原本就是無一莊的人……”被他煞氣騰騰的臉色震住，歐陽毓越說越小聲，最後識趣地閉嘴。
“歐陽毓！”只來得怒吼完名字，歐陽毓倏然捉住他的寬袖用力一拉，猝不及防間腳下又被絆倒，不禁踉蹌著有些狼狽地跌進他的懷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歐陽毓邊迅速抽去他喜服上的腰帶邊曖昧輕笑，“我們都已經成了親，所謂夫唱婦隨，以後無一莊的所有還不都算是朝廷的勢力，我的這份嫁妝夠豐厚罷？——相公！”
被他這聲相公叫得手一抖，不幸城門就此失守，衣袍上的結帶很快全部被解了開來，“給我住手，你說清楚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我叫你住手，歐……”
剩下的話全部被一吻封在了口中，趙淵非常之惱怒地一陣掙扎，然而掙扎沒過多久便舉手投誠，軟化在了他的身下……
許久之後，全都是**狀態的兩人四肢糾纏在一起，在**玩起了角力遊戲。
“大殿內還有眾位皇親大臣等著我回去，你不要鬧了！”趙淵奮起反抗，堅決不讓他得逞。
“放心好了，就憑你先前在殿上的舉動，即使現在不出去，他們也很能諒解。”歐陽毓正在非常努力地試圖壓住他胡亂掙動的身體。
聽到他這麼說，趙淵掙扎的動作頓了頓，就在歐陽毓以為他聽見去的時候又倏然開始劇烈掙扎，“那你先把事情說清楚。”
“什麼事情？”
“太子妃的這件事，你是不是拿無一莊去跟父皇做了交易？”
歐陽毓聞言驚訝挑眉，接著莞爾一笑，坦然承認道，“沒錯。”
沒有說出口的是，就憑一個無一莊還不足以使得那個皇帝心動，真正打動帝王心的，還是靠他的師傅，慕容汜水。
雖然這件事情遲早都要被趙淵知曉，不過良宵苦短，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給他知道的好。
趙淵不知道他心裡轉的那些心思，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後沉默半晌，忽然閉眸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再睜開的時候，脣邊突兀地揚起一抹溫柔笑意，“歐陽毓……”
被他這從未有過的神情煞到，歐陽毓嗆了一下，還未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趙淵已然仰起下巴主動吻住他，舌尖順著微啟的雙脣探入進去，這一吻，吻得肆意激烈，狂野之極。
歐陽毓只愣了數秒，難得他如此盛情，偶爾如此倒也樂得接受。
只不過在他沒注意時候，趙淵的左手已經慢慢伸到散落在床沿的一堆衣物當中——
不久之後，只聽得“喀”地一聲脆響，歐陽毓循聲望去，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不知何時被扣上了一個雕琢精緻的銀色鐲環。
又是一聲脆響，另一個相同的鐲環扣在了趙淵的左手手腕上。
輕輕搖了搖，鐲環一端連著一條長長的鏈條，發出悅耳的聲音，仔細一看，卻是接到趙淵的那枚鐲環上的，“這是什麼？”
“這是我用寒冰玄鐵打造的一對鐲環。”計謀得逞，趙淵當即變臉一把推開他，“為了感謝你讓我苦等了七個多月，特意打造了這對鐲子，我倒要看看，天蠶冰絲困不住你，寒冰玄鐵是不是也困不住你。”
歐陽毓啞然，半晌過後，抑制不住地悶笑出聲，邊笑邊無奈搖頭。
趙淵被他笑得莫名所以，不悅地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又笑了幾聲才斂住笑意，歐陽毓凝視著他的雙眸，語氣中帶有一絲歉疚，“原來我以前讓你放心不下到如此地步……”
俯下身，擁緊住他的同時，脣邊逸出一聲嘆息，“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不告而別。”
溫暖的氣息包圍過來，趙淵閉上雙眸，許久過後，也慢慢伸出雙臂，緊緊回擁住他，“……你說的話，沒有一句能信。”
諾大的寢宮又沉靜了一會兒，才又響起歐陽毓彷彿誓言般的聲音，“這一次，我絕不騙你。”
…………
情，本應思無邪，奈何世人皆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