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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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黑色賓士緩慢而平穩的駛入公寓停車場。風輕揚的飄蕩吹著樹葉唱著輕快的歌，月亮悄悄的躲進烏雲裡透出一角，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夜幕下的一切。
宮琛浩小心地抱出小琛，走向公寓，走向那個在公寓門口焦急徘徊的身影。耳畔傳來小琛均勻的呼吸，心跳沉沉加重。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在看到那個慢慢轉過身的身影，彷彿是億萬年的重逢。
在記憶中翻閱數千遍的前塵往事在腦海中飛快的略過。所有的問號，都在化做沉沉的枷鎖，拖住他的腳步，艱難的行走。一陣風颳過，吹散了那一片烏雲，月亮被尷尬的晒在外面，又迅速躲到另一片雲裡。
“霽雨。”宮琛浩在印霽雨面前站住，嘶啞著聲音艱難地叫出她的名字。
“嗯。”印霽雨淡淡地回答，禮貌的點點頭，並沒有看他。只是走過來，小心的接過小琛。
“謝謝你。”印霽雨靜靜地道謝，準備走進公寓。沒有邀請，沒有憤怒的仇恨，像對待一個認識的陌生人一樣。眼裡沒有七年前雨亭中的冰冷與痛苦，也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眼裡素靜的是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淡漠。
看著她轉過身慢慢走向公寓內，沒有猶豫。
“霽雨。”他叫住她。可是當她真的站住，當她再次轉過身望著自已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已早已無法開口，無話可說。
“什麼事？”印霽雨淡淡地問。
“什麼事？”宮琛浩突然怔住了，胸口被狠狠一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什麼事？眼底漸漸蕩氣層層霧氣。沒有事，就不可以再叫她的名字了嗎？
他要怎樣開口，問她這七年來過的好不好？問她是否對自已還未忘情，否則為何小琛的父親有跟自已相似的名字？可是七年前那樣無所顧忌的傷害讓他根本沒有無法開口。
“對不起，七年前小孩的事，我錯怪了你。對不起。”所有的問號，化做了那一天的愧疚，他最有資格說的，也就是這句話了吧。
“沒有關係。”印霽雨淡淡地說。似乎那樣的記憶早不存在，對他深深的愧疚她不以為意。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進去了。”印霽雨再次轉過身，快步向公寓內走去。
“霽雨。”宮琛浩突然快步追上她，攔在她面前。快得他自已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他只知道他不捨得就這樣看著她離開，七年的想念，他無法就這樣放她走。
“還有事嗎？”印霽雨抬眼望著他，依然是那樣寧靜。這樣的表情，突然讓宮琛浩想哭，以前每次她這樣望著自已的時候自已的心裡總是莫名的心疼，可是即使這樣自已還是一次次看著她孑然轉身。原來，七年前，早已不知不覺愛上她，對凌靈的承諾牽絆著他，只好犧牲她守著自已的承諾，因為他知道，一直知道，她不會離開。
那現呢？他還能做什麼？宮琛浩慢慢退開，七年後，他還能為她做什麼？望著印霽雨淡漠的從身邊經過，宮琛浩眼睛漸漸溼潤。
“爺
爺……很想你，如果有空能回去看看他嗎？我白天不會在家。”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宮琛浩輕輕地說。
“好！”印霽雨沒有回頭，迅速消失在拐角。
雲再次被風吹散，月亮莫名的眨著眼睛。黑色商務車在黑夜中疾馳，風似乎在瞬間加速，扣著車窗呼呼作響。燈火通明的城堡，沙沙作響的樹葉零落的在窗外對著窗內落莫的身影竊竊私語。
宮琛浩熟練地開啟電腦，寫完第兩千零一十八篇日記。他長長嘆了口氣，開啟霽雨日記。看著她離開時的最後一篇日記，握著滑鼠的手不自覺用力。
“霽雨，從今以後，讓我守護你。哪怕像親人那樣的守護，我也會一直在。”
莊嚴的宣誓時刻，沉浸在過去與未來的記憶與幻想中，忽然電腦“啾”的一聲黑屏了。
“咧？”宮琛浩緊張地擺弄起電腦。開機鍵按了無數遍，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半個小時後他終於坐下來，宣佈放棄。
“Joe！”宮琛浩毫不猶豫撥通了Joe的電話。電話裡Joe睡意濃濃。
“明天幫我找最厲害的電腦專家，我要這次修好後跟新的一樣。”宮琛浩命令。
“我的爺，你那臺電腦直接換新的好了，都修了那麼多次……”。
“你修不修？”宮琛浩面無表情地打斷了Joe喋喋不休地抱怨。。
“修修……”Joe很快投降。誰讓宮琛浩是他的搖錢樹，他的衣食父母呢。
“你知道明天那場戲找來的女演員是誰嗎？”宮琛浩問。他將繼續《城堡》的拍攝，為了請一個氣質與劇中人相近的人物據說華辰彥下費盡了力氣。。
“不知道。”joe悶悶地回答，“不過肯定的是明天凌靈會到場客串。”
“是嗎？”宮琛浩淡淡地點頭。
“我……我能睡覺了嗎？”Joe可憐兮兮地哀求。
“好，睡吧，睡吧。”宮琛浩不耐地答應。
掛掉電話，宮琛浩若有所思地望著黑掉的螢幕。明天，《城堡》是她最後一部作品，他一定要盡力。
晨曦點亮的片場，忙碌的人們，躁亂的聲音。早早到場的演員，就連晚睡的宮琛浩也早已到場，凌靈也早早上妝，窩在宮琛浩身邊看劇本。
“浩！”凌靈問旁邊認真背劇本宮琛浩，“你說總經理花那麼大力氣請來的人會是誰啊？”
“不知道。”宮琛浩沒有抬頭，仍然低頭看劇本。
“你也不知道啊，跟你有對手戲噯。”凌靈不滿意地撒嬌。
“那麼好奇啊？”宮琛浩放下手中的劇本看著她。
“是啊，到底有多大牌要總經理親自去請。”
“嗯。”宮琛浩敷衍地迴應。如果是印霽雨應該不會問吧，她向來對任何事情不感興趣。
望著凌靈濃妝下的臉宮琛浩的視線模糊起來，他似乎看到印霽雨向自已走來，越走越近，越來越清晰。
“啪！”
手中的
劇本砰然落地，讓他猛然清醒過來，也嚇到了旁邊專注劇本的凌靈。
“怎麼了？”凌靈莫名地抬起頭，很快在宮琛浩目光的指引下，看到了神情疏離的印霽雨。
“啪！”
凌靈手中的劇本落在地上。
不遠處的人勾起一抹淡然寧靜的笑容，不以為然。
《城堡》是一個穿越時空的愛情故事，在現實社會的女主角遇到了未來世界的男主角。凌靈友情出演掌握時空的女神，而印霽雨則客串一名在許願池前拉琴的少女。
七年後的相逢，因為一個虛無的故事。在男主角猶豫徘徊之際，凌靈飾演的女神將關閉去往過去的時空通道，而印霽雨飾演的少女則給了男主角尋找真愛的勇氣。
凌靈身著聖潔的白紗站在高處，高貴飄渺。印霽雨站在宮琛浩的面前，淺藍色的長裙，裙襬隨著小提琴的律動而擺動，身後是許願池的噴泉，陽光映出一條淺淺的彩虹。
七年前，她曾經在一片金色中拉琴，也是如今的神情，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一如七年前，望著這樣的她，宮琛浩心潮澎湃，眼眶漸漸潮溼。
第一次同時面對著在自已心裡留下印跡的兩個女人，如同進入現實的訣譯，徘徊躊躇，同是無法捨棄的兩個人，他要停在哪一邊？只是霽雨，他還有走向她的資格嗎？
“霽雨……”宮琛浩喃喃，手指緊握。這一聲輕輕的呼喚卻清晰的落入了導演的耳內。
“卡”
導演耐著性子讓大家重新來一遍。只是肇事者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仍然呆呆地站著眼泛淚光，所有人都沒有靠前，只是莫名地望著似乎在狀態中又似在狀態外的宮琛浩。
“你的演技，就只有這樣而已嗎？”印霽雨收起小提琴走到他面前，望著他凝晃著淚光的眼，冷冷地問。
淚倏然滾落，宮琛浩緊了緊拳頭，回過神來。
“對不起。”宮琛浩抱歉地衝她點點頭，又轉過身跟其他人打招呼道歉。
宮琛洗的淚，落到了印霽雨的心裡，也落入凌靈的眼裡，那個追尋自已的兩年的人，為七年前的過客落淚，這讓她驚恐不已。
導演喊了開始，宮琛浩很快進入狀況，仍然是之前那一幕，男主角身後的時空之門在緩緩關閉，而少女仍然在安靜的拉琴，是一曲遠古的《梁祝》，悲涼的曲子卻拉出歡快的節奏，如同那對不容於世間的情侶，愛的決絕，面對死亡那樣輕鬆愉悅，若在花叢中飛舞的蝴蝶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猶豫中的男主角忽然在少女身後的許願池內灑入了一把硬幣，衝少女道了聲謝謝便毫不猶豫地跑向漸漸消失的時空隧道……
“卡！”
“嘭！”
“啊——”
導演喊停的同時突然聽得一個重重滾落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尖銳的慘叫聲，聲音覆蓋了整個拍攝現場。宮琛浩震驚地回過頭，因為這個聲音太過熟悉，這個場景太過熟悉，可是這次，他——來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