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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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奕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床邊的鬧鐘，時針指著7、分針指著12，雖然還是春假不用早起，但是生物鐘還是讓他準時醒來。打了個呵欠，他小心翻身，害怕吵醒身邊的人——那傢伙總喜歡睡懶覺，今天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好了。
有點口渴，卻不想起床，因為薛奕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看著那傢伙睡得正香，微微張開的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薛奕突然起了壞心眼，笑著捏了一下對方的臉。
男人咕噥一聲，還以為他會醒來，沒想到只是吧嗒吧嗒嘴，伸手把薛奕攬進懷裡，頭埋進被窩裡，繼續熟睡。他撥出的熱氣噴在薛奕頸子上，熱熱的、癢癢的。
薛奕突然有了幸福快要從胸口溢位的感覺，但是瞬間他又擔心起來，害怕這樣的幸福只是曇花一現，瞬間既逝。
他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薛奕知道自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也許第一次見面會給對方“溫文爾雅”的錯覺，但是相處久了，他“毒舌”+“吝嗇”的本性就會暴露無遺。
這樣的性格，和撫養他長大的外婆如出一轍。薛奕出生不到半年，父母就因為工作關係調到外地，又因為工作繁忙無暇分心照顧獨生子，只好把他留在鄉下，由外婆撫養。
性格潑辣的外婆是個能幹厲害的女人，家裡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堅持“錢不是掙出來的，而是省出來的”的信念，一切以節約為主，堅決不允許絲毫浪費。薛奕從小學的就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和“貪汙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語錄』（小時候的薛奕聽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總是說“貪汙和浪費，是其他大隊”，惹得大人哈哈大笑。）
外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村民出了什麼事請她幫忙，她一定二話不說，傾力相助。但是她也有一張厲害的嘴，不是潑婦罵街，而是冷嘲熱諷，往往得理不饒人，村裡人對她是又愛又怕。
薛奕把這些的優點缺點統統繼承。
他六歲的時候，父母又調回這座城市。為了孩子的將來，考慮到城裡學校的教育質量遠比農村學校的好，所以他們要薛奕回到自身邊。
一年只能見一次的父母對薛奕來說是陌生的，他不願意離開朝夕相處的外婆，可是他也無力反抗父母的決定。
離開的那天，薛奕傷心地抱著外婆的腿哇哇大哭，父母也不敢太用力去拉他。最後還是外婆斥罵“我沒有這樣懦弱的孫子”，薛奕才抽噎著一步三回頭跟著父母坐車回到城裡。
習慣了農村無拘無束的生活，初到城裡的薛奕一切都不習慣。大街上有那麼多叮鈴鈴的腳踏車，還有好多在鄉下只有偶爾才能看到的汽車，過馬路要看紅綠燈，不能想走就走。出去玩必須坐公共汽車，又擠又熱又臭，聞到汽油的味道他就想吐。公園雖然漂亮，但是草坪不準進，好看的花也不能摘，無論做什麼都有一個框框套著，薛奕不只一次在夢裡回到最愛的外婆家，可是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呼吸都覺得困難的爸爸***家。
而最最和城市格格不入的，還是薛奕骨子裡的過分節儉。看到父母把洗菜水隨意倒掉，兩天沒吃完的飯菜毫不憐惜地扔進垃圾桶，他就忍不住對父母抗議這樣實在太浪費了。
父母只是憐愛地拍拍他的頭，笑著說：“小奕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然後一如既往地浪費。
在學校也讓他難受，因為鄉下口音被同學叫“農民”（哦也~亮老爺……hc下下 〉_〈 但是老師向來喜愛成績好的學生，無論是語文老師還是數學老師都喜歡在課堂上叫薛奕起來回答問題。尤其是語文課，老師總讓薛奕讀課文或是他的作文。這是他最尷尬的時刻，榮譽帶給他的只有羞恥。
薛奕一直忍耐著，哪怕是看見同學把不喜歡吃的課間餐丟掉，他也強迫自己不要去管閒事。直到有天幾個男生把饅頭扳成小塊，當武器扔來扔去打人，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慢慢地說這樣浪費糧食不好，還有很多人沒有飯吃。他的話引起全班鬨堂大笑，那個全班最高的男生還站在他面前故意把饅頭踩在地上，說：“農民你是不是都吃不飽啊？跪下來求我我就把這個饅頭給你吃。”
長時間壓抑的憤怒在此刻全面爆發，薛奕衝上去把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男生壓在地上，狠狠揍他的臉。
誰也沒想到這個向來如小姑娘一般靦腆的孩子發起飆來這麼厲害，老師和父母都不相信是薛奕把那個學生揍成豬頭的。對好學生老師向來是說教為主，只說了薛奕幾句“要團結同學”這樣的的話，那個挑釁的學生也受到批評了。
從那以後，班裡的同學再也不敢浪費糧食，也不敢嘲笑他的口音了。薛奕第一次體會到外婆常常教他的“敵人是彈簧，你弱他就強”這句話的意思。他偷偷學習“城市的口音”，慢慢改變自己，和在鄉下一樣積極開朗。成績是全年級最好的，同學有困難，能幫的一定幫忙，但是假如有誰得罪他，那就等著他的“毒舌”攻擊吧。
小學六年，薛奕先後當了學習委員、班長、中隊長和大隊長，畢業的時候還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重點中學。
隨著年紀增長，薛奕的毒舌和小氣沒有絲毫改變，他也漸漸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同——他喜歡和自己相同性別的男人。
只是喜歡同性，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麼安慰自己，薛奕還是明白這的確是“與眾不同”，也是大多數人無法接受的。成績好，是學生會的重要骨幹，即使這樣他心裡還是有一點……自卑。想要戀人，卻不能光明正大去尋找；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敢告白；就算有了愛人，也不能昭告天下。
高考時聽從父母的安排考了本市的師範大學，剛進校他就喜歡上隔壁寢室的一個男生。
因為不同系，所以他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兩人沒有任何來往。直到某次對方寢室玩升級人不夠，跑過來借人，薛奕才有機會和對方有進一步的接觸。
玩牌的時候，薛奕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要表現出毒舌和小氣的本性，可是他還是不知不覺諷刺牌技不好的同伴。結束戰鬥後，他暗戀的物件笑著說：“薛奕，你的嘴還真毒啊。”一向伶牙俐齒的薛奕滿臉通紅，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這次之後，薛奕開始製造機會和對方偶遇，一起去吃飯或者開啟水，他們的關係漸漸變得親密。週末薛奕還特意邀請他到自己家做客，晚上同睡一張床。
雖然對方不止一次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薛奕還是不敢說出“喜歡”這樣的話，只是在腦海裡幻想有一天他對自己表白。
大四開學不久，那個男生交了女朋友。是剛進校的新生，樣子不算漂亮但是性格很好，溫柔大方，和薛奕是截然相反的型別。
薛奕的初戀就這麼無疾而終。想找個戀人安慰，又不想去漁場那種地方。就在這時，一個外校的男生突然找到他，說想和他“交朋友”。
他疑惑地看著對方：“你有毛病啊？我又不認識你。”
那個男生笑著看著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
“什麼……？”
“我們是一樣的人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說出口才發現自己承認了。
“直覺啊。”男生又笑了，“我當然希望你做我的男朋友……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們從朋友做起吧。”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怪人。但薛奕最後還是同意和他“做朋友”。或許是失落的心太孤獨，或許是被那燦爛的笑容吸引吧？
那是個有包容心的男人，薛奕也慢慢喜歡上他。可是兩人還沒有正式交往，男人就因為留學去了美國。臨行前他交給薛奕一封信，信中寫著他是真心喜歡薛奕的，但是學成歸來他還是會和女人結婚，因為他害怕世俗的眼光。最後還寫了希望薛奕能幸福。
這段沒有開始就結束的戀情給薛奕的打擊很大，畢業後他沒有留校任教，而是報名自願下鄉支教，應該說這是他選擇的逃避方式吧？父母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支援他的決定。
沒想到薛奕因此和那個偏遠山村結下了不解之緣。兩年的支教生活中他得到很多寶貴的經歷，也漸漸明白想要改善那裡的貧困僅憑一己之力是遠遠不夠的。
和一個老師相比，山村的孩子更需要的是錢。有錢可以修教室，買桌椅、板凳、鉛筆，有錢可以請到別的老師，有錢還可以給村子修一條好一點的路，“要想富，先修路”，這話的確有道理。
離開山村回到家，薛奕認真地思考了幾天，然後再次拒絕母校的聘請和教育局內定的工作，對父母說“想做生意”。
薛家是書香門第，父母骨子裡就瞧不起市儈的商人。聽寶貝獨子說要從商，便是一萬個不同意。尤其是他的媽媽，一天到晚就在薛奕耳邊唸叨，說善良單純的他絕對不會是那些奸詐的商人的對手，做生意的話一定會上當受騙。再說作生意的收入不穩定，還是做大學老師或者在教育局工作的好。
不過薛奕一意孤行，父母不肯借錢，他就找別的親戚和同學借了一點，開始艱苦的創業。
一切從零開始，薛奕每天起早貪黑，平均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凡事親歷親為，生怕出一點差錯。不到半年人就瘦了一大圈。父母看在眼裡、痛在心底。他們也明白兒子倔強的性子，知道反對無效，只好支援他。
不過辛苦也有回報，生意慢慢有了起色，利潤還算可觀。除去孝敬父母，薛奕就給自己買了一套房子，剩下的錢幾乎都捐給那所山村小學了。幾年下來，公司只多了幾個僱員，小學已經修了磚制的二層教學樓，買了新的桌椅和課本，還設立了獎學金獎勵家境貧寒但是成績優異的學生。
薛奕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只希望知識能改變這群孩子，這群孩子能改變他們家鄉的貧窮。
這個工作讓他接觸到各色各樣的人，其中也有和他一樣喜歡同性的人。其中一個後來成了他的bf。那是個有情調的男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標準的“小資”。
“小資”吃哈根打死的冰淇淋，喝星巴客的咖啡，看春上村樹的，穿ck的內褲，用shiseido的男士護膚品，噴kenzo的香水；“小資”還沒買車，不過出門一定是打的，小資不在家吃飯，在外吃一定是西餐或者日本料理，小資晚上不是去電影院看王家衛的電影就是去昏暗的酒吧喝酒發呆。
他說這樣才是情調。
薛奕說這樣簡直是犯罪！（參照“貪汙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
他吃不出街上一元一個的雪糕和哈根打死的區別；他喜歡喝茶基本不喝咖啡，即使要喝也是買雀巢速溶咖啡，手工研磨的咖啡只有在朋友家才會喝；他的內褲都是媽媽給爸爸買衣服的時候順便買的，雖然便宜但是百分之百的純棉穿著很舒服；他偶爾用香皂洗臉，只有天冷的時候才擦一下味道很淡的大寶男士面霜；他從來不用香水，除非是夏天被蚊子叮了才抹點花露水，不過更多的時候是用口水；他買了電動腳踏車，除非十萬火急的事絕對不打車；他覺得全世界最好吃的就是中國菜，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裝腔作勢的西餐和花很多錢也不容易吃飽的日本料理，披薩還沒有公司附近那家小吃店的滷肉鍋盔好吃；電影他偶爾會看，不過更多的還是在家看電視或者看書，cctv-10就很不錯，還有很多有線電視臺會播出的discovery也很好看；至於酒吧，這兩個字就等於燒錢，除非是生意夥伴的邀請，否則他絕對不會去。
截然相反的觀點，兩人的關係顯然無法維持，在薛奕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前的一點，對方主動提出分手。
“雖然我很喜歡小奕，但是我們一點都不合適。”男人表情痛苦地說，“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吝嗇，賺錢不就是為了花錢嗎？”
我同樣也不明白你那些所謂的奢華生活。
很難得的，薛奕沒有說一句嘲諷的話。他一直在對方面前努力掩飾自己的毒舌，分手了也沒必要在最後一刻暴露自己的缺點。
之後薛奕又交過兩個男朋友，開始都很幸福，但是隻要一起生活，不到一個月對方就受不了他在生活上的節儉而提出分手。
連續三次分手都是相同的原因，薛奕私下也有反省，還嘗試著大手大腳，第一次給自己買了一條兩百元的褲子。但是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在心疼那兩張紅彤彤的鈔票，睡覺也不踏實。於是薛奕徹底認命了，就算註定要一輩子孤身一人，他也不會有絲毫改變的。
“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大臉嚇倒，薛奕眨眨眼睛。想得太入神了，他都不知道龔梓什麼時候醒了。
說不出是在緬懷過去的戀情，薛奕支吾兩聲，然後說口渴了。
“噢，那你等等。”龔梓披上外套，趿著拖鞋“啪噠啪噠”跑出臥室。
他一離開就覺得好冷，薛奕縮著身體用被子緊緊裹著身體，在**滾了兩下。
龔梓是他的僱員。在他陷入感情真空期的時候，一份簡歷寄到公司。一寸照片上那張五官端正但是不苟言笑的臉，看上去和那個與他有緣無份的男人有幾分相似，好感油然而生。大概是這樣的原因，他決定錄用這個大學畢業生。
第一次見面，有點失望。因為龔梓沒有那個人的沉穩氣質，話語間反而有些輕佻。再仔細看，其實他們也不是特別像。
但是最後吸引他的，是龔梓在面試中的回答。一個沒有資歷沒有經驗的大學生，憑什麼這麼自信滿滿？薛奕對他多了幾分好奇，簽約的時候也動了點手腳，對方果然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連合約都沒有仔細看就大筆一揮寫下自己的名字。
有點偷奸耍滑，工作上愛耍小聰明，這或許是現在年輕人的共性吧？不過總的來說，龔梓的表現相當不錯。安排給他的任務都完成得很好，不懂的地方就耐心請教，像海綿一樣努力吸收各種知識。雖然一開始有點懶，不過漸漸也學會早上來早一點，和其他員工一起做清潔。
不過他好像對自己延續到公司的節儉作風頗有微詞，私底下會忍不住抱怨。薛奕自己也不止一次聽到，只不過他明白這是自己的本性，也不會放在心上。
不可否認，薛奕對這個青年有好感，但是他自認已經上了年紀，不再有年輕人的**，所以在對方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毒舌和小氣。
反正他是直人，自己也沒有把他掰彎的能耐。
“水來了。”龔梓把玻璃杯遞給薛奕。接過來喝了一口，是不冷不熱正合適的溫水。
龔梓手裡還端了一個馬克杯，以及昨天晚上在樓下但糕點買的八點以後半價的打折麵包。
“我想你也許餓了，所以……”他小聲地說著，然後也坐上床。
薛奕背靠著床坐著，小口喝著熱牛奶。龔梓“唰”一聲扯開面包的包裝袋，撕下一小塊遞到他的嘴邊。
過於親暱的舉動讓薛奕尷尬。“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可是……我一直很想這樣試一下呢。”
看到他臉上明顯失望的神情，薛奕不忍心地張開嘴，咬下他手裡的麵包。
“好吃嗎？”龔梓咧著嘴有點興奮地問。
“嗯。”原價一元五打折下來八毛的果醬麵包能有多好吃？可薛奕真的覺得這個麵包很美味。
不過半年前的薛奕死也不會想到，他和龔梓會發展成這樣的關係。
龔梓三個月的試用期滿就成為這家小公司的正式員工了。9月工資剛好在國慶前發，薛奕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決定除了基本工資和，再多給龔梓兩百元的過節費，也算是小小的獎勵吧。
沒想到才半個月時間，龔梓就把錢花光了，還向同事借錢。年輕人怎麼能這麼大手大腳？或許單身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是也該考慮將來啊！再說他不是本地人，一個人在外地生活，怎麼能沒有一點積蓄應急呢？所以10月開始，薛奕停發了龔梓的。
會計陳姐打趣著說你還真是為員工著想的好老闆，但薛奕還是忍不住擔心自己的表現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從某個方面來說，怎麼支配工資是龔梓的私事，他無權干涉和過問。
沒想到龔梓竟然提出辭職來威脅他。薛奕當然知道1000元的工資是少了一點，不過他可不打算就此妥協。還好籤約時留了一手，龔梓看到合同上的違約金時，眼珠差點從眼眶迸出來。薛奕心底有點小小得意，跟我鬥，你還太嫩。不過希望他經過這次的事情能學得精明一點。
“剛進社會的新人還想要多少薪水？這個價可不算低了。沒經驗沒資歷，不好好做事努力充實自己，淨想著怎麼可以少花力氣多拿錢……”
忍不住又發揮自己毒舌的本性。沒想到龔梓居然問道住房公積金，這下輪到薛奕啞口無言了。
不過龔梓沒有咄咄逼人，而是低聲說他之前住的房子被房東收回了，現在也沒錢租房子。
又挖苦了幾句，然後衝動地說出“你搬到我家來住。”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可是對方一臉難色讓他十分的不爽。
不過最後龔梓還是答應了。
其實這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尤其是對薛奕來說——雖然他不奢望能和對方有什麼進展。
同居以後薛奕發現龔梓的生活習慣實在是糟糕透頂，除了浪費還有晚睡、晚起，早上不吃早飯，每天都坐在電腦前，根本不鍛鍊身體……這樣怎麼可以？趁著年輕這麼消耗身體，過不了幾年身體就會垮掉。薛奕又忍不住說教。
和之前的戀人不同，龔梓雖然也會不高興，但最後還是乖乖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是因為老闆的命令無法違抗或是其他，薛奕也不知道。
下班後陪自己買菜做飯，晚飯後一起在家附近散步，偶爾還可以幻想一下龔梓是他的bf，這樣的家居生活已經讓薛奕心滿意足了。基本說來，薛奕在sex方面比較冷淡，之前的幾個bf，如果不是對方要求他是不會想要“做”的。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真。
不過這樣的觀點因為某個突發事件有了改變。那天薛奕無意中碰見龔梓正在**——薛奕可以對天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雖然他確實想看一看——他沒想到推開門會看見龔梓正在**。
他頓時落荒而逃，躲進自己的房間，顧不得頭髮還在滴水就鑽進被窩，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慾望還是壓過理智，他顫抖著伸出手握住自己發熱的分身，一邊回想剛才的場面一邊**。
之後幾天他都不敢直視龔梓，對方也明顯在躲避。大概過了一週他才慢慢恢復。
不知是什麼原因，在這之後他們的關係反而變得莫名親密，大概是因為同一屋簷下吧，偶爾兩人還會一起逛街買衣服什麼的。
“今天天氣還真不錯。”龔梓“譁”一下拉開窗簾，“下午去逛街好嗎？”
“嗯。”薛奕慢條斯理地穿衣服。以前他最討厭冬天，因為不管採取什麼取暖方式，每天早上醒來他的手腳一定是冰涼的。但是現在睡覺的時候，龔梓都會細心地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的手腳，看來人的體溫才是最好的暖爐。
“中午吃什麼呢？昨天晚上燉的湯還有，再炒兩個素菜就可以了吧？”
“嗯。”以前只會做蛋炒飯的龔梓也漸漸學會了做飯，現在圍著圍裙在廚房打轉的人基本都是一手拿著《大眾川菜》的龔梓了。
看來自己的**還是很成功的。薛奕在心底偷笑。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龔梓爬在他身邊，偷了一個吻。明明晚上做過更色情的事，但薛奕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
經歷了不少波折，不過還好，現在他們兩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12月的某日，下午從客戶那裡回來，龔梓說了句“頭痛，大概感冒了。”就回房休息，連飯也沒吃。那天他整天臉色都不好看，可能是之前穿太少所以感冒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向來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心裡數落著，但他還是擔心地端著水杯拿著感冒藥敲門進去。
結果對方念念不忘的還是。
放下水杯起身要走，卻被他緊緊拉住手。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完全出乎薛奕的預料了。
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確實第一次那麼痛。或許更痛的是心而不是身體吧？他不過是對方洩慾的物件，的替代品……
即使這樣薛奕還是催眠自己，可悲地幻想對方其實是喜歡自己的。
但是第二次的情事之後，龔梓在他的耳邊說了“喜歡”……是情事後的謊言還是他的真心話？薛奕不確定，不過他一廂情願地相信自己是被愛著的。
從未想過自己會變得如此貪戀**，只要被對方擁抱就全身發熱，被撫摸就有感覺，接吻都會讓他**。有人陪伴的感覺很好，兩情相悅是幸福的。只是這樣的日子並未持續很久。
那日深夜龔梓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寒冷的天他居然去客廳接電話。是誰打來的電話？薛奕相當介意，又不想表現地像吃醋的妻子。
春節前他接了一個女人打給龔梓的電話，明知道接聽別人的電話是不道德的行為他還是這麼做了，因為這次的鈴聲和上次夜裡聽到的是一樣的。薛奕知道龔梓的手機鈴聲是根據不同人來設定的。電話接通就聽見“老公”的叫聲。是女人。
一開始多少有點震驚，不過薛奕告訴自己這才是事實。
果然龔梓聽了電話就向他請假，理由是“私事”。
私事……一定是去陪女朋友吧？那自己到底算什麼呢？那句喜歡果然是謊言，或許，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還是懷著嫉妒不甘心地跟了出去，果不其然看見他和一個漂亮的女人親暱地走在一起。
薛奕徹底死心了。他慢慢走回公司請假，員工都關心地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苦笑著搖頭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
慢慢走回家，一路上精神恍惚，差點出了車禍，還被看守交通的黃婆婆罵“過年過節也不注意一下交通安全。”
在附近的超市買了幾罐啤酒，想到家裡沒有開瓶器才奢侈地買的是易拉罐裝而不是玻璃瓶裝的。
稀里呼嚕喝了好幾罐，在沒人的房子裡破口大罵那個欺騙他的男人，然後藉著酒勁，薛奕把龔梓的東西打包堆在門口。本來想扔出門的，還好僅存的理智考慮到可能會被人順手牽羊而作罷。
下定決心等龔梓回來就把他大罵一頓然後趕出門，當然也不會要他繼續留在公司。可是看到龔梓的臉他就好想哭。
別說是大罵，他的氣勢只維持著扔了一罐啤酒過去，被對方追問幾句就說出“喜歡”……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率直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不由自主流下來。龔梓這才急忙解釋，下午他看見的那個女人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
最後自然是happy ending，兩情相悅。不過對方應該是直人，這樣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呢？幸福的後面隱藏著不安。
“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你年紀也不小了，只要對方是好女人，我們都不會反對的。”
薛奕垂下頭：“我沒有女朋友。”
“哎……”媽媽嘆了口氣，“我的兒子這麼完美，怎麼就沒有女朋友呢？”
薛奕張張嘴，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爸爸走過來打圓場，男人嘛，事業為重。
事業事業，他現在也算事業有成了嘛，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伴了。
趁著父母爭吵，薛奕躲進自己的臥室。發現自己性向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他還是沒有comeout的勇氣。
那天之後***電話多了，先是光明正大地說要給他介紹好女孩，薛奕無法拒絕只好硬著頭皮去見面。但是也僅只是見面。看他沒有喜歡的物件，媽媽發起車輪大戰，初三那天薛奕就見了七個女孩，到了晚上他已經虛脫了，可媽媽還是不肯放棄。
等到初五接到龔梓的電話，薛奕寧願揹負“不孝子”的罪名也堅決馬上回家。
對不起，媽媽……薛奕只能在心裡道歉。
“上次你陪我買的禮物，我媽很喜歡呢。”
“噢。”
“所以她要我多買一點，送給她的朋友。”
今天天氣很好，因為還是春假所以大街上商店裡的人都很多。薛奕不喜歡這麼擁擠所以臉色有點糟，好像有點缺氧。
“聽說人民公園有燈展，我們去看吧。”從商場出來龔梓這麼對他說。
“大白天的看什麼燈展？”
“啊？啊……也是哦。”龔梓尷尬地撓撓頭，傻笑著說，“那你想去哪兒呢？”
薛奕知道龔梓是想帶他去人少一點的地方，自己還這麼吐槽，也有點過意不去：“就在前面的小公園休息一下吧。”
屁股碰到凳子的瞬間，薛奕整個人都癱了。
雖然是小公園，但是因為免費所以人也不少。大多都是全家出遊，其樂融融。薛奕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家三口吸引，小孩大概兩三歲的樣子，跑起路來歪歪倒倒很可愛，他的媽媽跟在後面，擔心他隨時可能跌倒。站在一旁的男人微笑著看著妻兒，手裡拿著和他外表不相稱的卡通氣球。
男人彷彿感受到他的視線，慢慢轉過頭。
果然是他……薛奕的心突然揪緊了。他曾經說一定會結婚的，果然如此。美麗賢惠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兒子，他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吧——即使只是表面的幸福。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愣了兩秒薛奕才發現是龔梓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做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龔梓才慢慢鬆開手，“我不要……看見你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笨蛋！”賞了他個爆慄，薛奕說，“我有點口渴，可以幫我買瓶水嗎？”
“哦，好。”龔梓慢騰騰站起來，“在這等我。”
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回頭看看他，又瞪了那個男人一眼。
“啊，對了，最近農o山泉打折，買那個就可以了。”
“知道啦！”
看到龔梓離開，男人對他妻子說了句什麼，然後女人也抱著小孩去了別的地方。
“好久不見。”男人站在薛奕面前，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這句話小聲地幾乎聽不見，“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我都不知道呢。”
“啊，抱歉，一直沒有通知你。”
就算他想通知也沒辦法吧？他根本沒有自己的聯絡方式。這樣的客套話讓薛奕想笑。
沉默了一會兒，男人問：“最近還好吧？”
“不錯啊，你也看到了，託你的福。”薛奕想起那封祝自己幸福的信，“你呢？什麼時候結婚的？妻子很漂亮啊。”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她是我在美國的同學。”
“噢，不錯啊，好老公、好爸爸……不過這樣隱藏自己你真的幸福嗎？”
男人怔怔地看著他，低下頭：“他比你小吧？你能確定他一定會陪在你身邊嗎？年輕人可是不定性啊。”
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薛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近他確實被幸福衝昏了頭腦，男人說的沒錯，他根本不確定自己和龔梓的關係能持續多久。
或許明天他就會對自己說還是女人比較好，然後棄自己而去吧？
薛奕打了個冷戰。
“對不起……”男人莫名其妙地道歉，“剛才的話請你忘記吧。”
“什麼？”
“那麼危言聳聽，其實我是在嫉妒。”
“嫉妒？”
“我喜歡你，現在也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那個人可以。看到你們幸福我很高興，不過也忍不住希望守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很矛盾是吧？假如我能不去在意世俗的眼光，那麼讓你幸福的人就是我了。”
男人頓了一下，“我先走了。他看見我們在一起會生氣吧？”
“呃？”
男人用過分親暱的姿勢在他耳邊說了句“再見。”薛奕抬起頭就看見龔梓提著一大瓶農o山泉怒氣衝衝狂奔過來。
“那個人是誰？”
“路人。”淡淡的回答。即使偶遇也不過打個招呼，連電話也不會留給對方，他們只能算是路人吧。
“可是……”
“你買這麼大一瓶水乾什麼？”叫他買瓶小瓶的水解渴，他居然抱了一大瓶回來。
“這個？啊，小瓶老闆要賣兩塊，這個大瓶的才兩塊五，我就買了這個。”
聽了龔梓的解釋薛奕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算不算是自己**的成果呢？
“雖然大的要便宜一點，但是我們肯定喝不完這麼多啊。”
“現在喝不完，等一下逛累了不是還要喝？”
“笨蛋，等下去商場不是就有免費的飲用水嗎？何必多浪費5毛錢呢？”
“哦……-_-|||”
在公園逛了一圈，沒什麼好玩的，兩人就決定回家。龔梓不緊不慢地跟在薛奕身後。薛奕也發覺他有點怪，難道是因為剛才的事？
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龔梓突然握住薛奕的手。薛奕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龔梓抿著嘴不自然地把頭轉向一旁，手依然沒有放開。
這是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第一次這麼親密，若是以往薛奕肯定早就抽回自己的手了，可是今天他反握住龔梓的手。反正這裡沒人，應該不會被誰看見。
龔梓低下頭，偷偷地笑了。
“老龔？”
龔梓猛地回頭：“啊？老大，大嫂，你們沒回老家嗎？”原本牽著薛奕的手此刻也不著痕跡地放開了。
薛奕打量著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他不認識，女的就是節前和龔梓一起逛街的女人。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的親密關係，龔梓並沒有騙他，不過……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沒回去呢，你嫂子要加班，再說這幾天的飛機票不好買，價錢也貴，所以我們打算節後才回老家。你呢？家這麼近也不回去看看阿姨？”那個男人有爽朗的聲音。
“不，我昨天才回來的。”
“哦，這位是？”女人好奇地問站在他身後的薛奕。
“啊，他是我老闆，姓薛。”
“薛總你好。”男人馬上從懷裡摸出名片遞過去。薛奕點點頭禮貌地接過來，看了一眼就裝進口袋。
“現在不會是在加班吧？”女人笑著說，“你以前不是一直嘮叨加班多嗎？”
“啊，沒有啦！”龔梓急忙打斷她的話。
“這位小姐，我想你是有點誤會。鄙公司會因為工作需求要求員工加班，不過都有按照勞動法給雙薪和三薪的。”薛奕冷冷地把話頂回去。
女人愣了下，又馬上恢復笑容：“只是個玩笑，薛總不要放在心上啊。我們還要感謝你一直照顧這個笨小孩呢。”
寒暄了幾句，最後他們留下改天一起吃飯的約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實現。薛奕沉著臉，完全不在意身後的龔梓，耳邊迴響著男人剛才的話：
“你能確定他一定會陪在你身邊嗎？年輕人可是不定性啊。”
回到家他也一言不發，龔梓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他也假裝沒注意。房間裡的低氣壓是他告白後的第一次。
晚飯後他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貼著房門他能聽見龔梓在外面洗碗和打掃衛生的聲音，之後龔梓走過來，發現門打不開才開始輕輕敲門。
“你還沒睡吧？”
薛奕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沒睡，你睡覺的話不會不關燈的。”
他這麼一說，薛奕馬上把床頭燈關了。
“我就知道你沒睡，你開開門吧。”
敲門聲持續了半個多小時，龔梓終於放棄了。薛奕躺在**輾轉反側，天氣還沒回溫，書房的被子夠他用麼？而且書房沒有空調，唯一的取暖器也在自己房間……等到外面完全安靜，薛奕才輕手輕腳開啟房門，走出去看看他情況。
龔梓不在書房。還沒睡麼？他在牆角的地方探頭。
男人坐在沙發的角落，只開了一盞夜燈，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上去很消沉。讓薛奕吃驚的是龔梓的右手夾了一支菸，菸頭在黑暗裡忽明忽暗。他第一次看到龔梓抽菸，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同居的時候他都沒有見過龔梓抽菸，而他的身上也沒有一絲煙味。原來他是要抽菸的啊……直到此刻薛奕才發現自己對龔梓的瞭解其實少得可憐。
“啊？”看到薛奕走出來，龔梓急忙熄滅了手裡的眼。他站起來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把菸頭塞進放在一旁充當菸灰缸的啤酒罐裡。
“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抽菸，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抽了……”
薛奕只是淡淡點點頭，然後轉身要走。
“請等一下。”
他可以完全無視這句話的，可他還是停住了腳。不過他沒有轉過身，因為他不想看到龔梓的臉。
“那個……我雖然現在還很無能，工資很少，也沒什麼‘錢’途，和那個成功人士比不得，不過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努力賺錢……”
薛奕哼一聲，難道他以為自己生氣是因為這個？開啟門想進房間，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
“我有什麼沒做對的就請告訴我！”
“痛……”被牢牢握著的手腕好像會斷掉，龔梓聽見他叫痛急忙放開手，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薛奕卻趁機躲進房間關上房門，再次把門反鎖。
敲門聲持續了大概兩分鐘便停止了。門外靜悄悄的，薛奕在安心的同時卻又悲傷起來。
但是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來龔梓的聲音。轉過頭一看，薛奕驚地屏住呼吸。龔梓居然站在窗子外面，雙手緊緊扣窗框，大概是從客廳的窗戶翻出來的。他整個人懸掛在外面，假如一不小心沒踩穩或是手沒抓緊，後果不堪設想。
沒時間讓薛奕猶豫，他衝過去開啟窗戶讓龔梓進來。
看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龔梓，薛奕的怒氣上升到頂點：“你在搞什麼？你知道這裡是幾樓嗎？二十好幾的人了做事還這麼不動腦子！”
“因為你不開門。”龔梓微昂著頭看他，淡淡地說。
“你在生我的氣，對吧？”他拍拍屁股站起來，“為什麼呢？下午明明都還好好的啊，還是因為那個男人嗎？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如果我做錯了就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可是你一句話也不說，我不明白。”
薛奕低下頭：“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龔梓抓住他的肩膀，“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錯，但是……你不是同性戀吧？”
“呃？”龔梓愣了一下，疑惑地反問，“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我喜歡你，你和我一樣是男人，那我就是同性戀了。”
“可是你也喜歡女人吧……在這之前，你也交過女朋友吧？”
“除了你我沒喜歡過別的男人，但是……”
“你遲早會覺得女人比較好的。”薛奕打斷他的話。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想這麼多做什麼？”
薛奕苦笑著搖頭：“因為你還年輕，所以不會也不用去考慮將來的事情。等你慢慢明白，這個社會是容不下兩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會拋下我，和別的女人結婚的。”
“你幹嗎說得這麼肯定？”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喜歡女人，也不會欺騙一個完全不知情的女性和我結婚。雖然知道這是奢望，但我還是希望有人可以和我共度一生……我已經30多了，不想再浪費時間。”
也不想再受傷……
或許龔梓現在喜歡他，但是誰能確保這份感情能持續下去呢？如果可以預料的結局是被拋棄，那麼在剛開始的時候就該結束這段關係，這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只是，現在分手就不會受傷嗎？薛奕的心隱隱作痛，他在等待龔梓的回答，但是龔梓卻沉默不語。
房間裡安靜地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過了好久，龔梓才開口：“或許我是太年輕了吧，未來什麼的都沒有去思考。我喜歡你，這個毫無疑問，我無法許下什麼承諾，因為誓言都是不可靠的。我只是憑著本能行動……”
聽龔梓這麼說，薛奕的眼眶溼了。結局肯定是這樣，只是自己讓它提前到來。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生活，今後要如何度過寂寞的日子？
“但是，為什麼我們的未來就一定是分手呢？”他把薛奕攬進懷裡，“為什麼你這麼悲觀呢？我現在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薛奕靜靜靠在他的胸前。
“是下午那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嗎？”
看來龔梓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不是……”或者應該說“不完全是”。
“因為你……放開了我的手。”薛奕輕輕推開龔梓。現在他也還記得手被放開那一剎那的悲哀和失落，就算說得再怎麼動聽，龔梓的內心深處還是害怕這樣的關係曝光吧？
“啊，原來是那個啊？！”龔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是那件事的話，那麼是你誤會了。老大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室友，我們寢室有六個人，他年紀最大，我年紀最小，大家都很照顧我。”
薛奕不解地看著他一臉正經地回憶大學時光，這個和那個有關係嗎？
“老大是第一個交到女朋友的人，就是尹姐，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們開始交往的時候，就被我們幾個人狠狠敲了一頓，那之後‘談戀愛的人就必須要請客吃飯’便成了我們寢室寫在‘室規’裡的一條了。所以……”
龔梓咳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假如被他們發現我和你的關係，一定會被要求請客的……你想，大哥、二哥他們五個人，加上五個嫂子，再加上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吃一頓要花多少錢啊？”
“啊？”就是這樣的原因嗎？因此而鬱鬱寡歡的自己簡直是個白痴。會不會是自己**過頭了？
“其實說起來，應該擔心的人是我才對吧？除了年輕，什麼本事都沒有……下午那個男人一看就知道事業有成，你們一起說話就讓我嫉妒，擔心你會喜歡上別人，而且……也許說出來會讓你困擾，但是我已經告訴父母我和你的事了。”
“？！”
是年齡的差別還是社會的進步？在他苦惱著怎麼出櫃的時候對方居然已經乾脆地向家裡坦白了。
“那……你父母，怎麼說？”難道不是反對，以斷絕關係來要挾嗎？
“啊，因為我老媽一直追問我這麼快就回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所以我說‘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一開始他們都不相信，不過後來……”龔梓苦笑了一下，“大吵大鬧是少不了的。不過老媽聽了我對你的描述，一個勁說不可能，說我沒福氣可以找到這麼好的……愛人。我知道他們一時難以接受，不過我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請你和我一起……努力，好嗎？”
薛奕說不出“好”以外的字。
聽到他的回答，龔梓低下頭，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