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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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番外
報告首長，申請反攻68番外
如果說席老頭是席家的棟樑柱那麼席母就是席家的主心骨,所以說，席母當年的離世對席家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席老頭痛失妻子，席家四個孩子沒了母親，席家一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冰涼。
即使如今事情已經過了十多年，但席老頭永遠也無發忘記那一年的那一天,無法忘記年僅七歲的席西被全身血淋淋,冰涼僵硬的妻子抱在懷裡的模樣。
他和席東席南當時只看到他們暈過去的模樣，他們心裡發涼發冷，卻永遠比不上當事人——席西在昏迷前所遭遇的。
那原本是一個美好溫暖的聖誕節,席東和席南要上課席北被鄰居家抱去玩兒了,席西被席母拉去逛街替一家人購買禮物。原本一切都是很美好的,一路上席母都在和席西討論著聖誕節要吃什麼，要買什麼，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席西和席母遭受重擊。
當時車子打滑被撞擊，甚至翻了車，席母眼明手快的將席西護在懷裡，最後，他們以一個難以承受的姿勢倒臥在車上。
車子巨大的震盪讓席西頭暈眼花，除此之外他的額頭被撞破一大口子，鼻腔全部是濃郁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車油味。車裡空間狹隘，兩股濃郁的味道不但沒有消退反而越來越重，他幾欲嘔吐出來。
他感受到懷裡的母親不停地在流血，無論他怎麼喊她都沒有迴應，他呼吸難受至於，曾嘗試著離開母親庇護的懷抱，一手握著席母滿是鮮血的手一手努力的想扭動車門把手，卻徒勞無功。
車內血染的世界，車外白茫茫的冰涼，他害怕不已，年少的手掌努力的拍打著車窗，卻怎樣也沒法逃出那個困住他的空間，直到陷入了昏迷。
待他再次醒來，入鼻腔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然後聽到身旁傳來急切的叫聲。“西西！西西你醒了？”
席西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張開眼睛，嘴巴輕輕的動著，“大哥……”
當時剛升上初中的席東一夜之間老成的讓人心驚，他冰涼的眼睛聽到席西的話時溼了一片，忍住呼吸說：“西西，乖，先別說話，大哥先去找大夫。”
“大哥，媽呢？”席西當時已經七歲，他不笨，而且懂事較早，他永遠記得當時母親血淋淋的樣子還有冰涼的體溫。那個溫度和半年前疼愛他們的奶奶躺進棺材時是一樣的。
席東呼吸一痛，摸摸他的臉蛋避開問題，說：“西西別急，我先去叫大夫。”話落，席東幾乎是疾步跑走出房門外的。
當時席西在醫院住了兩天，而那兩天裡一直都是隻有席東在陪著他，席南和席北還有席老頭子他一次也沒見過，直到第二天晚上席老頭才姍姍而來他來不是為了關懷席西而是向席西的主治醫生說情，待他暫時離開醫院一個晚上。
能夠回家席西無疑是高興的，但回到家裡看到四周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時就再也高興不起來。就因為家裡一片白茫茫，所以家裡正廳中央擺著的黑棺就顯得尤其引人注目。
席西記得半年前他奶奶也曾躺過進去，在早上被一群人送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想著，席西驀地就哭了出來，席南當時跪在黑棺前燒著冥紙，聽到哭聲猛地跑到他跟前抱住他。
“二哥……”
席南伸手替他抹鼻涕，然後髒兮兮的手掌隨意的在乾淨的衣服上拭一下，再輕輕的碰了一下席西被繃帶包著的腦袋，眉目糾結，“痛麼？”
“不痛。”席西當時還流著眼淚鼻涕，但為了讓他二哥相信自己的話，當時故意的用力搖了搖頭。
席老頭擔心會扯到傷口，趕忙喝住，“別搖了，到時候就算不疼也要暈了。”
席西伸手以手背抹一把眼淚，想說些什麼一個小糰子卻蹦躂蹦躂的來到他跟前。她大大的眼睛也紅腫了一片，鼻涕慘兮兮的溜進了小嘴巴，但她沒注意，自顧自的咧著嘴巴大哭，“三哥你壞，媽媽呢，你還我媽媽……”
“北北乖，別哭？！”席老頭一聽，心就揪了起來，他知道家裡那麼多人沒有人比席西受到的傷害更多，親眼看著母親的血一股股流失，溫度一點點流逝，然後冰涼一片，怎麼喊也醒不過來……
席老頭雖然痛失妻子，但是看著一四個還小的孩子他不得不負起責任，不然他根本無法直視亡妻的遺照……
眼睛乾澀，他邊哄席北邊扯開她揪住席西褲子不放的小手，然後一把抱起她，看到她滿臉的眼淚鼻涕就趕忙抓起她胸前的圍兜給她擦。
席東當時的使命感很強烈，他看著席老頭的動作皺起了眉，自他懷裡抱過席北，埋怨的道：“爸，你太大力了，北北嘴巴和鼻子都紅了。”
“我，我這不是沒試過麼，以前都是你媽……”席老頭說著說著看到席西再度紅了的眼睛趕緊打住。
也許是之前席老頭和他們說過什麼，席南和席東都沒說什麼消極的話，席南甚至很懂事的走到西西身後，推著他的輪椅說：“西西，走，二哥和你洗澡去。”
席老頭懊惱自己還不如年少的兒子，話說不好，小的孩子還要讓年少的兒子照顧，心力交瘁，既心酸又難過，說了一下注意事項就自己跑回房間，直到很久才出來。
後來，就連席家最小的席北都知道自己從此再也看不到媽媽了，但她不甘心，每天醒來就扯拉這嗓門哭喊要媽媽，讓席老頭心痛不已。
而席西，他在席母下葬之後就不願回到醫院，在家呆坐在輪椅上鬱鬱寡歡了半個多月，無論席東席南席老頭怎麼勸也沒有用。
當時席家席老頭公司正走上軌道，事兒多得讓他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四個孩子的事卻也讓他揪心，他經常是公司家裡兩頭跑，直到後來有一次終於承受不住的病倒了。
席老頭的病倒讓席西心裡產生巨大的恐懼和危機感，他無法忘記母親的離去，所以他更不能失去父親，為此他才從憂鬱中脫離出來。
席西能夠那麼快自悲痛中走出來讓席家人欣喜，因為他們聽說過很多例子，什麼年少陰影，什麼後遺症……他們以為他們要花上更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讓席西走出來的，想不到……
席老頭一直怕自己照顧不好亡妻以血肉相博留下來的血脈，所以席西讓他欣喜不已。而最後，家裡人逐漸向好的方面邁進，席老頭也請來了傭人照顧幾個孩子。
在那樣晦暗的日子裡，席東和席南兩人撐起了席家的另一片天，為了陪伴弟妹兩人相繼休學，直到期末考試才回一趟學校。
而在那樣的日子裡，席西也開始格外的懂事，在他小小的心靈裡都懂得自己曾讓家裡人擔心，所以在頭部的傷好了之後逐漸的活潑起來了，直到中國的舊曆年到來，席家終於走出了陰影，家裡人開開心心的過了一個年。
那一年的新年對席家人來說都是特別的，除夕夜裡四個小孩都少了一封紅包，除了席北哭鬧之外其他人都沒說什麼。
席北小時候很鬼靈精，她一直記掛著席母的那一個紅包，除夕也之後每一個夜裡都在鬧要紅包，當時席老頭怎麼哄也哄不住。
席北當時太小了，席西看她拉扯著嗓子哭他每次都會溼了眼睛，即使是走訪親人時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按照慣例，年初五席家的親戚就全部走訪完了，席家小孩兜裡的紅包也漲了不少，而就在那天夜裡，席西洗完澡後自一個大罐子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這幾天得來的幾十封大紅包，並將之分成了五份。
當時他沒有計較每一封有多少錢，只是將它平均分了，發現平均不了就自己在硬幣儲蓄罐裡將裡面的硬幣全部倒出來弄成可以平均分為止。
然後，他拿出之前席母賣給他的冊子，撕下五頁，在每一頁寫上長長的一段，然後分別放到一個很大的利是封裡面。弄好一切之後他拿一份就敲家裡另一個人的房門。
收到紅包的時候席家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席北無疑是最高興的，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哭著要紅包了。
席北當時還不懂得看字，只知道三哥給了她很多的紅包，她高興得在小**伸著小胳膊小腿撲通撲通的亂動，而那張紙條就被席老頭常年的儲存了下來。
席東拿了紅包，摸摸席西的腦袋讓他早點睡，自己在進房間拆開紅包看到那一張紙之後眼神一下就複雜起來，最後將裡面的錢算了一下，眼睛卻忍不住溼潤。
席老頭是第一個給的，當時席西臉皮薄，敲門遞給席老頭就溜回自己的房間了，直到席老頭拿著手裡的紅包疑惑的關上門才敢出來去敲另外幾人的門，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席老頭當時拿著那一張紙條對著亡妻的一向眼睛紅了一夜。
席南拿到紅包時有點嫌棄，“西西，今年的紅包怎麼那麼少？”
席南平日裡愛佔便宜，特別是愛佔席西便宜。一直以來，席母和席老頭對小孩在某些方面的教育是放養式的，他們從來不管子女的紅包，任由他們想怎樣就怎樣。
席西從小就老實，手裡有紅包都不會去揮霍什麼，再加上他對大哥二哥是完全信任狀態，他從來不認為有什麼吃虧不吃虧，席南問他要紅包他都是一個不留的交給他，今年一下子少了那麼多也難怪席南嫌棄。
席西撓撓頭，“我分給大哥和北北還有爸爸了。”還留了一份給自己。
席南一怔，勾著席西的脖子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個，“走，今晚和二哥睡！”
席西當然不肯，他也是個內斂的人，他很怕知道家裡人看到紙條的反應，所以就算一晚沒睡著還是選擇了自己誰。
而席南當晚，常笑的脣角在看到紙條之後一直勾不出一個能稱為完美的笑，每次笑一下就忍不住抿緊了嘴巴。
自那之後，雖然沒有人說得出家裡人哪裡變了，但是都漸漸的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密。
過年之後，因為席西還在上小學，學校放比初中的開學要遲，他沒上學就拍著胸口說自己會好好照顧席北讓兩個哥哥都上學。席西雖然很懂事但究竟是隻有那麼一點大，席家人當時因為請了傭人應得也痛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席西的紅包關係，席北很聽席西的話，她雖然很喜歡欺負席西但是也極其粘席西，而席西覺得妹妹小對她是有求必應。
雖然席西很照顧妹妹，但是畢竟還是小孩，也愛玩，有一次席西跑出去玩了一個下午，回到家的時候卻看到傭人將席北按在腿上揮巴掌！
不知道怎麼的，席西感覺那巴掌比打在自己身上還難受，當下就紅了眼睛，然後什麼也不想，箭一樣的衝過去搶回已經哭得紅了眼睛的席北。
當時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有力氣，竟然能從一個大人手裡搶走一個小孩，他哭喊著對傭人說：“你別打北北！”
傭人當時也心慌，她年紀三十多歲家裡小孩好幾個，自家裡沒錢逼不得已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家裡老人照顧，自己則要照顧別人的小孩。那樣的環境下她的心裡極其矛盾，她別人家的孩子吃得好穿的好卻不懂事，所以這些天都會時不時小則對著席北發脾氣，動輒大打出手。
剛開始怕席北說出去會丟了工作，所以一直說是她不乖她媽媽才不要她，後來她不聽話就直接打，絲毫不浪費口水，卻想不到會被人發現。
席北屁股都被打腫了，一看到席西小胳膊摟住他的脖子不肯放，一抽一抽的在哭。
席西當時以為她很痛跟著就哭得更大聲了，哭著哭著指著保姆，大聲喊道：“你，你是壞人，你為什麼打北北？我要告訴爸爸！”
傭人真的怕他說出去，說了一堆好話，席西當時只顧著和席北一起哭對她的話怎麼也不肯同意。最後保姆怒了，拿起身邊的雞毛掃就想連席西一起打，幸好剛好碰到席南和席東放學回家。
席東當時老成，人也聰明，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下打電話給席老頭並開除了傭人。
席東打電話席南則哄被打了的席西和啼哭的席北，後來席北拿了幾顆糖就不哭了，倒是席西席南怎麼勸也沒用，一直緊緊的抱著席北在哭。
這件事在席家人心裡是一個梗，在那之後席家一年都不敢找傭人，在席西上學之後席北則被席老頭送進了育兒園。
後來，因為這件事席西就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席北，所以日後就算席北再無理在無賴，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會盡力為她做，所以席北日漸的嬌縱起來了。
席東年少時由於獨立遇到過很多人，彭躲過很多的事，但是說到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席西。
席西當時雖小，但是他從來不計較，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從來不會獨佔，每天都會拿一雙乾淨的眼睛信任的看著他，有時候他打球忘了帶傘，無論雨多大他都會送來給他，十年如一日的。
而席南，四周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獨立的孩子，大學自費完成學業，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大學是一直心安理得的花著席西十多年的紅包錢。
席老頭一直以為自己從來不求什麼，只求幾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但是當席西自小每天每一頓飯都為他夾上他愛吃的菜他才知道，其實他的心並沒有那麼無私。
晦暗忙碌的日子，誰都渴望溫暖和關心。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一家人扶持著走走停停，失落難過，開懷高興，其中誰付出了最多，而誰收穫了最多？
席西卻一直記得家裡人的好，別人暗地裡罵他沒有媽媽，他大哥會替他出頭，會帶他去最好看的海洋館，去迪士尼。
二哥則會無條件的摟著他笑……
從來，席西都是一個幸福的人，無論是之前的家人，還是後來遇到了凌沐風，上天對他一直都是最親厚的。
在付出，他同時也在收穫……
所以，他從來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