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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睡得好嗎?一方問另一方。
好。另一方答,還做了一個夢。
夢,是對現實的打岔。讓你忘記眼前的現實。你驀然發覺,這麼多年來自己幾乎不做夢了。沒有夢。沒有夢的日子乾巴巴。
你曾經是詩人。從高中時候起就開始寫詩。那是一個一根電杆倒下來、砸死十個人中就有八個是詩人的年代(現在是砸死十個八個是商人)。你不用取筆名。你的原名就很詩人:嵇康。一個魏晉時代的大詩人。後來你不寫詩了,下海了,辦了公司,成了嵇總。
現在嵇總和夫人樂果決定天天早上一塊去登山。為了她上班來得及,你準備早起。你們夾雜進了上班族的登山隊伍中。你們的寶馬在眾多腳踏車、摩托車中雍容地轉著。沒有你們停車的地方。一個老頭衝過來了。他老得不能再老了,好像一棵腐朽的樹,勉強湊合著立在那裡。他在說這裡不能停車。
我是寄車。你說。
寄也不行。老頭說。你看我這老眼,怎麼能看得住你的車?你是想讓我賠死啊!
不要你賠!你慨然說。
那不行,沒發生事情是這樣,發生了事情,就不是這樣了。老頭說。
我保證不叫你賠。你又說。
不行。老頭說。
不是那麼多車都能寄嗎?
你沒看見那些是什麼車。老頭說。看小車,要到過兩個小時。
你知道,兩個小時後富翁們才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你說,不就你代個目嘛!
這怎麼一樣?老頭道。呆會兒是我兒子來。要現在他來看你們這些車呀,他早市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敢情他們父子倆還人力充分利用了。就為了你來看這車呀?你能給他多少錢哪?老頭又說。
你笑了。那我就多給你錢吧。
多給……你能多給多少?
您老要多少?你問。
這是擔責任的事……他又說。至少……也要……
他伸出三個手指頭。那手怯怯發抖著,可見它的主人心中也沒底。也許還準備著妥協。他的嘴裡還嘟囔著:我可從來沒有看過。這要看哪,得分外地用心……
他的嘟囔近乎是一種可憐的懇求。
你就掏出了五十元。
老頭眼睛一亮。慌忙去摸脖子前吊著的裝錢的包子。不要找啦!你說。
邊上的人喝彩了。
你們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瀟灑走了。誰叫我有錢呢。
你們在山上跑。她在前面逃,你在後面追。其實你並不覺得這樣追有什麼有趣的,你有什麼可追的。她是你老婆,吃一張飯桌,睡一個床鋪,同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天天被逮著,逃還來不及。這追其實只是必不可少的姿勢。因為她逃了,你就得追,不然就會被看做你已經嫌棄她了。真的嫌棄她時,你就得掩藏了。你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可笑。
只是你追得不太用勁,不太用心。你求的是那種追的姿勢。你沒有追上她,她就在前面得意地大笑。她說,真希望這樣在山上一輩子。
大凡都市人都有這個怪癖,喜歡山,喜歡農村。好端端的舒適日子不要。但真要來過過這裡的生活,你過得了?農民們扛著鋤頭挑著糞桶站在路旁瞧著這些城裡人,有病?
他們不知道,這只是城裡人精神上的虛擬。
你們下山了。你們瞧見那看車的老頭站在你們的小車邊上,忠實地捍衛著。他忠實的樣子讓你們感覺有點辛酸。中國有你們這樣的富人,也有老頭,甚至比老頭更窮的窮人。有人吃不飽,有人卻撐飽了需要排洩。
看你們來了,老頭向你們展示他是如何特別保護你們車的。那些腳踏車總是不小心!他說。他在你們車四周專門劃了個線,不讓其他車進入禁區。
樂果又給了老頭五十元錢。
這是施捨。樂果喜歡這樣施捨。施捨就意味著自己很富有。施捨是一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每當路上遇到乞丐,樂果她總是要丟下一些錢。常常還挺多。把乞丐嚇一跳。本來跪著的就站了起來。可馬上又跪了下去,攥住錢,頭在地上磕得如搗蒜。圍觀的人看那乞丐,又看樂果。那目光清晰分別出了誰是幸福者,誰是不幸者。被施捨者的頭磕出瓷實瓷實的聲音,是在確認這種幸福和不幸。聲音好像是一種確認。確認你們幸福。為了這確認,你們願再花上幾百元,上千元。
所以她對希望工程什麼的也很熱衷。把錢捐給那個只在電視報紙上露臉,看不見摸不著的遙遠的地方,她怎麼就那麼有實感?交給那些屢屢被暴光的**的政府部門,她怎麼就那麼放心?其實她只是喜歡這捐款的形式。反正丟去算了。你們有錢。錢是什麼?錢是賤骨頭,不花不來……
這是一種從容,或者說一種慵懶。你們信步在大街上,商店裡,淮海路種種專賣店。這種慵懶讓你們底氣足。不像別的人,提心吊膽,獐頭鼠腦。
她在看一樣東西。明顯地愛不釋手。你說,心動不如行動,買了!
你們不停地買東西。不假思索。你們的家裡堆積滿了各種各樣即興買下的東西。你們家的東西早已不少了,只不過,過去多少為了有用去買,現在買的幾乎沒有用處的。
買回來的東西沒有用。她會將新買的項練戴在芭比娃娃的脖子上。然後笑。然後笑著罵自己簡直是傻瓜。也許這價格還被商家宰了呢!
被宰,也是一種境界。
她拿手掌做刀,在你的脖頸上砍,叫著:宰!宰!宰!
你裝作反奪過刀子,砍她。
哇,我死啦!她躺倒,叫道。裝做死的樣子。
真的嗎?你說。
真的。她說。
死,是一種臨界狀態。不用死的表述,是不充分到位的。死,能表達最深層的情緒。我們的潛意識都隱藏著死的情結。
那好呀,你說,你死吧。
你希望我死?她說。
恨不得你死呢。你說。
你恨我?
我恨你!
我也恨你!她說。咬牙切齒地,似笑非笑。我死了你好再去娶一個。
不錯。你應。
你們這樣開著玩笑,危險地,好像在刀刃上的跳舞。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她說。你一直巴不得我早死。那我就不死。她翻身跳了起來。你死去吧,我去找別人。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如履薄冰。
我可不允許你分財產。你說。
你已經死了,你管不了啦!她說。
我的鬼魂還會在的。
那我就不做啦,也不讓你死。她說。
是怕鬼魂了嗎?
我怕。她說。我不讓你死。
你眼淚忽然出來了。什麼嘛,你連忙說。開玩笑開玩笑,怎麼當真了?我才不死呢!我還要活。活得好好的。
我們都活得好好的。她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