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偉大的四五運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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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偉大的四五運動2
3月24日，南京群眾抬著花圈，走到雨花臺，率先舉行悼念周恩來、反對“四人幫”的隆重的悼念活動。28日，南京的大學生，抬著周恩來巨幅遺像和大花圈，舉行了反對“四人幫”的**、集會和示威活動。29日，反對“四人幫”的大標語一下子貼遍了南京市的大街小巷，貼在了從南京駛向全國各地的火車車廂上。憤怒的南京學生們用油漆和柏油寫下了擦不掉、抹不去的大字標語：“揪出《彙報》的黑後臺！”“誰反對周總理就打倒誰！”31日，南京汽車廠的職工在南京中山東路貼出醒目的大標語：“打倒大野心家、大陰謀家——張春橋！”
3月30日，惱怒的王洪說：“南京事件的性質是對著中央的。”說：“那些貼大字報的是為反革命復辟製造輿論。”4月1日，中央政治局開會討論南京和各地出現的悼念活動。當日，中央發出“電話通知”說，“最近幾天，南京出現了矛頭指向中央領導同志的大字報、大標語，這是分裂以**為首的黨中央，轉移批鄧大方向的政治事件。”要求立即採取有效措施全部覆蓋，還要徹底追查這次政治事件的“幕後策劃人”和“謠言製造者”。
“四人幫”的壓制和威脅，沒有嚇住悼念的群眾。悼念活動不但沒有停止，反而範圍越來越廣，聲勢越來越大。3月底至4月初，杭州、鄭州、西安、太原、福州等城市的人民群眾，衝破“四人幫”的禁令，走上街頭，相繼舉行了悼念周恩來的活動。
在北京，從3月19日那個小學生的花圈開始，首都人民自發地彙集到**廣場，彙集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周圍。人們把花圈抬來了，把花籃送來了，把朵朵雪一樣純白的紙花紮在廣場周圍的松柏枝上。悼念周恩來的人群一日多於一日。送花圈的隊伍長長地排列在東西長安街上，排列在前門兩邊，排列在**前。那紮在松枝上的白花，層層復層層，覆蓋在小松牆上，覆蓋在柏樹枝上，好似那聖潔的白雪。這瑩瑩奪目的白雪，不是那代表冤屈的老天降下的“六月雪”，而是由人民大眾憤怒之氣所結成的“清明之雪”。看那些花圈吧，越做越大，越放越多，越堆越高。這些人民群眾用雙手紮起的花圈，緊緊地簇擁在一起，像團團的怒雲，把人民英雄紀念碑高高地托起在雲端。
3月30日，北京市總工會工人理論組二十九位職工，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南側，貼出了第一張悼念周恩來、聲討“四人幫”的悼詞。從此，數不清的悼詞、標語、大字報、小字報、詩詞，一張接一張地張貼在紀念碑和**廣場上。“敬愛的總理，您回來吧，我們日夜想念您！”“一生奮鬥為中華新顏，灰撒江河換大地常春！”“誓與黨內外的資產階級血戰到底！”一首慷慨激憤的五言詩句震撼著人們的心：“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灑淚祭雄傑，揚眉劍出鞘！”**前，紀念碑下，送花圈的人、寫悼詞的人、抄寫悼詞和詩句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在這人流湧動的海洋中，人民群眾肩並著肩，用赤誠的心祭奠著周恩來，把戰鬥的矛頭憤怒地指向“四人幫”。
當人民群眾在**廣場和紀念碑前舉行自發的悼念活動和抗議活動的同時，那些廣場上的悼詞和詩句，迅速而廣泛地為人民大眾傳誦著，成為北京大街小巷、機關學校、工廠車間的熱點話題。與此同時，在人民群眾中還傳播著“總理遺囑”、“總理給主席的詩詞”等表達著人民願望的傳聞。悲痛、憤慨、激昂、興奮……人們感情洪流的盡情奔湧，和那些暢快淋漓的譏諷怒罵，使整個的北京城，變成了一個不眠之都。
人民群眾大規模的悼念活動和對“四人幫”發出的戰鬥檄，使“四人幫”一夥驚恐萬狀。“四人幫”知道事態已經十分嚴重，於是千方百計地進行壓制。4月2日，“四人幫”以中央名義要北京各單位傳達4月1日的通知，並派出民兵、警察干預製止人民的悼念活動，派出便衣跟蹤、逮捕參加悼念活動的人。同時，傳達姚元“指示”，說“清明節是鬼節”、“送花圈是四舊”，不讓群眾去**廣場舉行悼念活動。但是，人民群眾的抗議活動已如爆發了的火山，任憑何人，任憑何種力量，都已無法阻止。看看那些高高張貼在**廣場的詩詞吧，那就是人民的心聲。
誰說清明是四舊？誰說清明習慣臭？
年年祭奠我先烈，今髮禁令何理由！
莫道《匯》亮鬼火，自我人民寫春秋。
寄言魑魅慢猖狂，勿學林賊把命喪！
中科院一百零九名職工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豎起四塊巨型詩碑，上面慷慨激昂地寫道：
紅心已結勝利果，碧血再開革命花。
倘若魔怪噴毒火，自有擒妖打鬼人！
這場聲勢浩大的自發的人民運動，從悼念周恩來開始，一直髮展到聲討“四人幫”罪惡勢力。它的意義，已不僅僅是對著一人一事，而是鮮明地把鬥爭的矛頭，直接指向“化大革命”——這一場人間浩劫。
**廣場那聲勢越來越大的悼念活動，和在全國範圍內矛頭直指“四人幫”的抗議活動，激動和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也激動和震撼著父親和我們一家人的心。人民群眾悼念周恩來，抒發著我們全家人的悲痛。人民群眾聲討“四人幫”，表達著我們同聲的吶喊。人民群眾在**廣場周圍的松樹上掛了許許多多的小瓶子，他們是在用這種典型的中國式的隱寓，呼喚著“小平”。在那些震撼人心的日子裡，北京幾乎所有能去的人都到**廣場去了。他們去送花圈，去寫詩詞，去抄詩詞，甚至僅僅去感受這悲壯而令人震撼的場面。唯獨我們——鄧小平的家人們，不能去**廣場，不能親赴現場去參加這一偉大的人民運動。“四人幫”正在“揪後臺”，他們正在說鄧小平是這場群眾運動的“大後臺”。如果在**廣場現場抓到鄧小平的家人，那就會立刻成為他們栽贓的“證據”。父親命令我們全家人，在這個時刻，不許去**廣場，不能給“四人幫”以任何藉口。我們家的人，都服從大局，遵從父親的命令。我們不能去**廣場，最多隻能騎著腳踏車從長安街路過，在遠處一睹那激動人心的壯觀場面。
其實，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場人民群眾的偉大抗議活動，雖然不是鄧小平直接指揮的，但是，無論從任何意義上講，鄧小平都是當之無愧的“總後臺”。是鄧小平復出後大刀闊斧進行的全面整頓，是全面整頓取得的顯著成果，是他與“四人幫”針鋒相對的戰鬥銳氣，使全國人民看到了前途，給全國人民帶來了希望，增添了全體中國人民與“四人幫”罪惡勢力進行鬥爭的勇氣。鄧小平深知，經過這場運動，他會再次被打倒。但是，他深信，他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個人的犧牲，將會作為一劑最好的催化劑，把中國人民的覺醒，帶到一個新的起點。他深信，不管他個人的政治命運如何，正義和真理，必將取得最後勝利。從**前那湧動的人群，從人民大眾所發出的憤怒的呼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中國的前途和希望。
作為鄧小平的家人，我們嚮往著**廣場上的悲壯場面，嚮往著親身去感受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激動。但是，我們必須服從大局。我們知道，政治局勢已經發展到了危急的時刻。我們知道，父親被再次打倒已近在眼前。不過，經過了近十年的“化大革命”，經過了大落大起的風風雨雨，隨著父親，我們已經學會了如何面對政治的風雲變幻。特別是經歷了回北京後三年的變遷，我們為父親作為一個政治家所具有的膽略和作為而折服，我們為父親不懼艱險的堅強意志而驕傲，我們為父親一心為國為民的品格而自豪。父親選擇了一條不妥協不計個人得失的道路，我們也心甘情願地與他同行。我們雖然沒有去**廣場，但是，每一天，每一個傳來的訊息，每一個激動人心的詩歌，都會讓我們激動不已。鄧小平一家人的心，和**廣場的人民群眾的心，用同一個節奏跳動著。
4月4日，是中國農曆丙辰年——也就是龍年的清明節。首都群眾悼念周恩來的活動達到**。彙集到**廣場的人數，達到二百萬之多。**廣場群情激昂，聲勢空前。明明知道廣場上有“四人幫”派出的便衣進行監視、盯梢和拍照，人們卻毫不懼怕，繼續送著花圈，繼續在松樹上綁著白花，繼續把寫好的詩詞貼上。在抗議的人群中，有的展開用鮮血寫成的悼詞，有的為鄧小平公開辯護，有的直接點出**的名字進行批判，有的激憤地唱起雄壯的《國際歌》，有的則爬到廣場的燈柱上，聲淚俱下地高聲誦讀著對“四人幫”的抗議之聲。四周的人群群情激昂，此起彼伏地高喊著抗議的口號。**前二百萬之眾的人民運動，和全國人民在各地舉行的悼念抗議活動，寫就了一首壯懷激烈、氣勢磅礴的正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