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章 故地重遊1

第三十章 故地重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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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故地重遊1

1972年12月5日,父母親出發,再下贛南。

此次南行,與上次有所不同。上次去的地方,父親是第一次去,特別是井岡山,是他久已嚮往卻一直沒有機會參觀的革命聖地。而此次要去的地方,則是他所熟悉的中央蘇區故地。在那裡,他曾經工作過,曾經戰鬥過,曾經經歷了他生活上、特別是政治上的第一次坎坷際遇。在那裡,他被王明路線批判為“右傾錯誤路線”,也就是**批示中說的“毛派頭子”。四十年前,他因為這個“毛派頭子”而被批判。四十年後,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他又因這個“毛派頭子”而得以復出。這難道是歷史的巧合,是命運的刻意安排嗎?父親不是一個宿命論者。歷史,從來就是這樣不經意地反覆重複著,而每次的重複,既有相同,又是那樣的截然不同。

中辦指示待遇和接待規格可以提高,所以這次出行,省裡派了兩輛車。一輛伏爾加,由省裡派的警衛陪同鄧夫婦坐,另一輛吉普車,給黃幹事坐。兩輛汽車相跟著一路南下。中午在吉安吃了午飯後,再往南行,入夜方才抵達贛州。

贛州是贛南最大的城市。父母親受到了地方黨和軍分割槽幹部的熱情招待。6日,他們離開贛州,驅車興國。

興國縣地方和軍分割槽的領導十分熱情地安排接待,讓父母親住在以前他們為**準備的興國招待所二號房。興國的同志們請鄧夫婦吃飯,拿出了當地最有特點的名菜。父母親很是感動。父親對興國的同志說:“來興國參觀是多年的願望,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父母親在當地同志陪同下參觀了當年的革命舊址。在參觀昌宮革命舊址時,仔細的父親還挑出了錯誤。他看到介紹中把原江西省蘇維埃政府主席曾山的名字寫成曾珊,就說:“曾山的名字是大山的山,不是珊瑚的珊。曾山同志很有名氣,不要搞錯了。”這裡的幹部介紹,興國是個貧困地區,這裡的水土流失嚴重,農民生活十分窮困,農村的問題比較嚴重。父親聽後沒有言語,但表情凝重。中午,興國縣準備了豐盛的很有地方特色的菜餚。父親說:“吃到興國的飯菜,就讓我回想起當年興國人民招待紅軍的深情厚意。那時興國人民對紅軍可好了,把自己家最好吃的東西拿出來招待紅軍。凡是到過興國的同志都有這個印象。蘇區時你們興國的人口有二十三萬。我記得你們縣參軍、參戰的人很多,出了很多將軍。”

在興國,招待所的人看到鄧夫婦帶了兩個箱子,裡面除了一點換洗衣服外,都是書,有些還是那些見也沒見過的厚厚的書。母親給他們解釋說:“我們就是愛看書。這些都是小平同志的寶貝。”

7日,父母親離開興國。臨別時,父親暢然地說:“總算了了心願。”

同日上午,父親到達于都。

對於于都,父親並不陌生。1931年,他和妻子金維映從上海中央來到江西中央蘇區。父親在瑞金任縣委書記,阿金就在於都任縣委書記。後來父親在會昌任中心縣委書記時,也常來於都。不久之後,他被王明“左”傾機會主義批判,阿金也離開了他。在反對國民黨軍的第五次“圍剿”失敗後,就是從這裡,紅軍渡過於都河,踏上了二萬五千裡的長征之路。轉眼間四十年過去了,今天的于都,已經發展成為一個擁有幾萬人口的縣城。光陰荏苒,歲月流逝,天變了,地變了,人也變了,只有這于都河水,一樣地滔滔不絕,向北流去。四十年前的情景,仍舊曆歷在目。父親幾次提到他的前妻。他問于都的同志:“蘇區時你們的縣委書記是女的,知道嗎?”他還說:“我長征離開于都時,專門在於都彈了一床四斤重的棉被,這床棉被一直伴我走過長征。”在參觀革命紀念館時,可能覺得介紹的內容中有渲染成分,父親只說了一句:“要求真實,符合歷史原貌。”晚餐時,看見有一盤“泥鰍燜芋頭”,父親對陪同的人說:“過去在蘇區吃紅米飯、青菜、芋頭湯,有時候紅軍戰士到田頭地角、水圳裡捉點泥鰍、小蝦,燜上一鍋芋子,也算打‘牙祭’。我對泥鰍燜芋子有很深的印象,今天重吃它,別有一番風味。”

畢竟是重回故地,看見這麼多熟悉的風物人情,心情一定是激動的。在招待所,夜很深了,父親還未睡覺。陪同的人提醒他早點休息。他說:“千里迢迢,來一次故地不容易,已經四十年了,才來上一次。看來,這一輩子也就只有這一次了。”寥寥數語,表達了一片拳拳之情。

辭別于都之後,8日到達會昌。

會昌,對於父親來說,可謂意義非同一般。1932年,父親在當時被稱為中央蘇區的“南大門”的會昌任中心縣委書記時,在這裡開展了卓有成效的群眾工作和麵對面的對敵鬥爭。也是在這裡,因為反對王明路線的“左”傾冒險主義,他被扣上“右傾路線”代表人物的罪名,和**的弟弟毛澤覃、謝唯俊、古柏等人一起,被鬥爭、被免職,經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政治磨難。那時,他還不到三十歲。對於他來說,在會昌,既有光榮的回憶,更有悲壯的閱歷。在當年蘇維埃政府舊址,父親看到一棵濃廕庇日的大榕樹,他感慨地說:“都變樣了,只剩下這個大榕樹。當年我經常在這個樹下看書、看報。”話語中含有無限的眷戀。到周田參觀鹽礦,他回憶說:“蘇區時期,沒有鹽的苦頭我們是吃夠了。”他還與大家談起蘇區時熬硝鹽的情況。這次到會昌,恰逢縣裡召開物資交流大會,父親執意要看。他興致勃勃地走到會場裡,一一查問農產品的生產、銷售,及農民收入情況。8日下午二時,父親離開會昌。路上參觀了**舊居,父親說:“**在當時,也是受排擠、受打擊的。”

8日下午,父親一行到達瑞金。一到這裡,當地的同志就對父親說:“你是我們的老縣委書記,歡迎你。”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話,溫暖了父親的心。四十年前,父親從上海中央到達江西蘇區,在瑞金任縣委書記,是**瑞金縣委的第一任書記。對於瑞金,父親懷著深厚的感情。那些革命舊址,還是四十年前的老樣子,太讓人熟悉了。

9日,他參觀了瑞金沙洲壩中央蘇維埃臨時政府舊址,再走一公里,就是原中央軍委舊址。對這裡,父親熟悉得很。不用人帶路,他也認得。他還主動帶著大家,翻過小山,到當年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的駐地。在那個坐落在竹林中的小村莊裡,父親向當地的人介紹,當年在這裡,總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副主任賀昌在哪裡辦公;他本人作為《紅星》報的主編,住在哪裡,在哪裡編輯和印刷報紙。參觀後,他看到一些在晒紅薯乾的老鄉,還特地去和他們打招呼詢問。

10日,父親一行在瑞金參觀了機床廠、電線廠和紅都製糖廠。在製糖廠,聽完彙報後,要去車間。工廠的人說有兩條路,近路不好走,父親說:“不要緊,為什麼有近路不走,偏要走遠路?中國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是筆直的。走。”別人在路上要攙扶他,他說:“不要扶,我還可以幹二十年。”母親笑著說:“哪還能幹二十年?”父親不以為然地回答說:“我才六十九歲,我還可以幹二十年嘛,幹二十年沒有什麼問題。”

父親說,他還可以幹二十年。這絕不是信口所說,而是發自內心的信誓旦旦之言。雖已年近七十,但父親自覺身體很好,自覺精力很好,自覺還可以工作、還可以發揮作用。在黨和國家面臨巨大困難的非常時刻,他堅信,他還可以以他全部的生命和熱血報效黨、國家和人民。

在故地瑞金,父親睹物生情,興致很高,一改幾年來一向的沉默,變得很愛說話。在製糖廠的酒精車間,他向人發問:“酒精有什麼用?”當人一一介紹酒精的用處時,他不無風趣地說:“還有一樣沒有說到。酒精還可以用來開汽車。”接著他又無限回味地說:“你們不要忘記過去。我們在延安時,坐汽車都是用酒精做燃料的。”看到廠裡工人用手工包裝糖果,父親問為什麼不搞機械化。陪同的人回答:“廠里人多,不搞手工操作,許多人沒活幹。”父親對他們嚴肅地說:“不能這樣看問題。人多可以一部分學習,一部分工作。廠裡合理地安排好,這樣工人的素質才能提高,廠裡的現代化水平才能提高。”從工廠出來,父親一行到街上參觀,當地群眾有人認出了他,他也很高興。到一個商店參觀時,父親興致勃勃地回憶,當年瑞金的農民最愛站在路邊的鋪子邊上喝酒。晚上,瑞金地方幹部彙報情況,父親靜靜地聽完後說:“應該說,現在比過去好了很多。解放後我們做了許多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和西方國家比起來,我們最少落後四十年。我們還需要努力。”贛南老區工農業生產的落後狀況,在父親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心裡清楚,在全國範圍內,像這樣沒有擺脫落後和貧困狀態的,絕不止贛南一個地方。還需要努力,還需要做出很大的努力。不然,對不起老區的人民群眾,也對不起全中國的人民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