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樸方的遭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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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樸方的遭遇1
正當我們一家人在江西沉浸在節日的喜悅中時,一場不幸,在遙遠的北京發生了。
1月27日,是1971年的農曆春節。春節,是中國人最為隆重的傳統節日。當人們都在忙著準備辭舊迎新之時,罪惡之手又伸向了不幸的人。
有那麼一些人,看到樸方安安穩穩在三零一住院治療心裡就不高興。他們總想在樸方身上做些章,最起碼也要把他趕出三零一去。前一段,他們要把樸方從三零一醫院弄出來送江西,因父親寫信給中央而沒有得逞。元旦一過,他們就又動手了。
對於這些陰謀企圖,樸方當然不知。新年過後,醫生剛剛給他照過一個片子,說脊髓半通,正在研究如何治療。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場災難又要降臨。
1月21日,離過年也就還有一個星期了。醫院的病人們都在忙著,有的接待提著大包小包前來探望的親人,有的則收拾東西準備出院過年。這一天,吃過午飯,病人們各自回房,準備休息。樸方住的病房裡,突然來了幾個北大的人。他們態度嚴厲,生硬地對樸方說:“組織上決定讓你換一個地方療養。”對這一“通知”,樸方感到非常突然。從內心來講,他當然不願意離開三零一醫院。但來人說得清清楚楚,這是組織上的決定,而且根本沒有徵求意見的意思。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樸方面無表情地說:“同意。”接著簡單地問:“什麼時候走?”來人的回答則更簡單:“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從人來到現在,也就不過幾分鐘,卻要“現在就走”!樸方不再言語,連到什麼地方去都不再問了。問有什麼用呢?到了這種地步,他的命運,只能任人擺佈。來三零一醫院時,他沒帶任何東西,離開三零一醫院,也沒有任何東西可收拾。沒東西可收拾,就馬上走。樸方任人抬出病房,任人抬上車子,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子從北京西郊的三零一醫院出來,走了很長的時間,拐進了一個大院子。車子停下後,北大的人把樸方抬下來,再七手八腳地抬進一間屋裡,了事之後一刻都不多留,趕緊走了。
這裡是北京市社會救濟院,坐落在京郊清河鎮。那時候的北京,城市老舊,交通也不方便。清河鎮,對於當時的城裡人來說,可真遠啊。
社會救濟院裡,收容的都是殘廢軍人、軍烈屬,還有無依無靠無人照顧的老年人、殘疾人和殘廢小孩。樸方住的,是一間很大的屋子。這個屋裡,一共住著十一名殘疾人。在寒冷的十冬臘月裡,屋裡生了兩個爐子,以供取暖。這個屋裡能走能行動的只有兩人,一個是一位七十九歲的老頭兒,他的耳朵半聾,主要幫助大家生火爐、打飯、送收尿布。另一個是一個弱智的“傻孩子”,也能夠幫助不能行動的人做些事情。屋裡其他不能動的病人,基本就靠這一老一少兩人照顧。
樸方來到這裡以後,孑然一身,什麼也沒有。救濟院給他發了一個被子、一床褥子,還發了一套黑布的棉衣棉褲。他沒有襯衣,也沒有襯褲,就空著心兒穿上了棉衣棉褲。同屋的人看見新來一個病友,都很熱情,幫著招呼,幫著介紹情況。
那是在“革”期間,什麼社會福利,什麼人道主義,統統被認為是“資產階級”的“偽善”,統統受到批判。所以福利機構不能叫“福利院”,而要叫“救濟院”,或是美其名曰“榮譽軍人療養院”。名為救濟院,福利當然是很差的了。當時,整個社會生產低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都相當艱難,更不要說社會救濟院中受“救濟”的殘疾病人了。在救濟院裡,病人每人每月要付二十一元的生活費,其中八元是伙食費,其餘為醫療等費用。早、晚飯吃粗糧鹹菜,中午吃一頓細糧,過節才有肉吃。病人們交自己的糧食定量,也就是每月的糧票,但吃飯不限量。整個院內房屋陳舊,衛生條件就更差了。按樸方的情況,截癱部位這麼高,沒有地方借力,連自己翻身都不容易。在三零一醫院時,病**有一個吊環,可以拉著自己活動。可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有這些條件,翻身、吃飯、大小便,都十分困難,一不小心,還把大腿給磨破了一塊。如果是個沒病的人,破一點皮算不了什麼,但一個截癱病人,胸部以下的肢體整個萎縮了,即便是破一塊皮,也很不容易長好。從三零一醫院被遣送至此,生活艱難如此,樸方的心,已不是淒涼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只有一點令他略感安慰,就是這裡的病友對他都很好。也難怪,“同是天涯淪落人”嘛。
27日,是中國人傳統的節日——春節。春節,過年,本該是團圓喜慶的日子。可對於不幸的人來說,別的人家人團聚、歡度佳節的日子,也正是他們最為傷懷、最為孤寂的時候。
我們的小姑姑鄧先群和姑父慄前明,從工作的天津回北京過年。初一,他們提著東西,去三零一醫院看望侄兒,到了那裡才被告知,樸方已被轉走了。姑姑、姑父一聽,心裡就著急了,趕緊趕到清河社會救濟院。在那裡,他們見到了樸方。看樸方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黑棉襖,躺在這樣一個擁擠簡陋的地方,姑姑和姑父十分心痛。姑姑關切詳細地問清了樸方的情況,看著他連一件內衣都沒有,就說要給他做一套棉衣。樸方堅決不讓,多一件少一件衣服,對於他現在的處境,都是毫無意義的。
姑姑和姑父回家後,立即給在江西的大哥大嫂寫信,詳細地向他們通報了樸方的情況。姑姑不僅為樸方的處境擔心,也為大哥大嫂怎樣面對這個問題而擔心。她憂心忡忡地在信裡寫道:“究竟怎麼辦好呢?如果把他留在那裡,能保證有個人給他洗尿布,維持他基本的生活,但他仍很困難。如果跟你們在一起,有些好處,但問題更大了。你們都是上年紀的人了,他才二十幾歲,你們活著能照顧他,那以後怎麼辦呢?就是眼前,你們也沒有多大能力來照看他,你們的身體也不好,自己能料理自己的事就算好了。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靠組織好。胖子(樸方的小名)的問題是比較難的。我特別希望能把他治療得能夠自己大小便了,然後到一個小工廠做些工作就更好些。”信的最後,姑姑怕哥嫂得知這些情況後著急,特別寫道:“希望你們不要憑一時的感情衝動,一定要慎重,仔細考慮出一個處理的辦法來。”
記得那時,正是剛剛過完春節。我們一家人忙碌著送走回來探親的鄧楠,父母親也開始像往常一樣地去工廠上工。正在一切恢復日常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姑姑的來信。讀此信後,看到災難從天而降,樸方處於如此悲慘的境地,原本沉浸在歡愉之中的一家人,頓時變得又悲又愁。媽媽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落到這樣悲慘的狀況?她不會讓兒子就這樣留在北京。她只有一個願望,要想盡辦法,讓兒子快快來到她的身邊。姑姑信中替他們三老所想的困難,她一點兒也不考慮。她要把兒子接回來,以她的多病之軀,親自照顧他。
在這種時候,還是父親做主。2月3日,也就是收到姑姑信的當天,父親就毫不猶豫,立即提筆,給汪東興寫信。
父親在信中寫道:“東興同志:又為我的大兒子鄧樸方的事麻煩你。鄧樸方現在的情形,我的妹妹鄧先群最近去看了他,把情形寫信告訴了我們。現將她的來信附上,不贅。我上次給你寫信,希望鄧樸方能夠繼續治療。現在既然無法繼續治療,清河療養院的條件又是如此,我們做父母的,在情感上不能丟去不理。所以我和卓琳再三考慮,覺得還是把鄧樸方接到我們住地,同我們一塊生活較好。當然,把他接回來,我們三個老人在護理上是有困難的,因為他上下床都要人幫助搬動的。如果組織上能批准我們,有一個人幫助我們買買東西,做些什務,同時護理一下鄧樸方,那我們是非常感激的。如果組織上認為這個要求不合理,那我們夫婦也願意自己料理鄧樸方,因為這是我們不應迴避的事情。不管領導上是否批准有一人幫助我們,我們決心請求組織上照上次決定,派人把鄧樸方送來南昌,懇請領導批准。如果領導上批准,請早點告訴我們,好做準備,免得臨時倉猝。靜候你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