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安定的『平靜日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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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安定的『平靜日子』1
1970年到1971年這兩年中,政治舞臺上跌宕起伏,突發事件目不暇接,真個是熱鬧非凡。但在江西南昌城外望城崗步校的鄧小平和他的家人,卻照舊平常而又“安靜”地過著他們的被監管生活。
南昌,是中國有名的大火爐,這裡的夏天,真熱呀!
太陽毒毒地照在天上,溫度計上的指示,不時地躥升到四十攝氏度。太陽地裡熱,樹蔭底下也熱。外面熱,無風時屋子裡更熱,熱得讓人無處可躲無處可藏。在南方呆慣了的人可能好多了,但久居北方的人,乍一到此,實在太不習慣了。可是,再不習慣,日子也還得過呀。在家還好,沒人看見,就背心褲衩吧,少穿點。但每日去工廠,總還得長褲長衣吧,本來就熱,一勞動一做工就更熱。父親做鉗工,每銼一下就要出一身汗,幾下之後衣衫就為汗水浸透。母親看他大汗淋漓的樣子,勸他銼一會兒坐下來休息一下。父親說:“不是不坐。一坐下來,我就站不起來了。”畢竟是六十六歲的人了呀。
每次從工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用涼水痛痛快快地擦個澡。所謂涼水,也不是真的涼,跟手的溫度所差無幾。晚上睡覺,草蓆熱,換篾席。篾席還熱,就把席子上擦上水,再在地上灑上水,感覺上就會涼快點兒。半夜熱醒了,就再擦個澡,再灑點水。最討厭的是天一熱,小山丘又高,自來水就上不了樓。父親在家中算是壯勞力,從樓下往樓上提水的重活兒自然由他來幹。有的時候,自來水連小山丘都上不來了。樓裡沒水,就得到院子外面去擔水,父母親是不能隨便外出的,擔水的“重任”只好由戰士小賀承擔了。
小賀個子不高,卻挺能幹活。他滿頭大汗,一根扁擔挑著兩個鐵皮桶,不但把水擔進屋,還幫著擔上樓,倒在澡盆裡存起來。這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奶奶請他吃碗醪糟,他不吃。請他喝口水,他也不喝。他總是用手把臉上的汗一擦,憨厚地笑著,一邊搖頭一邊拎起空桶就走。小賀是個老老實實厚厚道道的孩子,在兩年的時間裡,忙裡閒裡,幫了不少的忙。
生活就是這樣,有樂就有苦,有苦也就必有樂。只要你能努力適應生活,生活就會給你以回報。
在院子裡,春天種下的各種瓜菜,早已長高長大。由於人勤肥足,苗長得壯,結瓜結果便又早又好。茄子吊在枝上,一個個又胖又大紫得發亮。西紅柿半掩在油綠的葉子下,由綠變黃,再由黃變紅,紅得透明,紅得讓人心醉。辣椒朝天,葉子尖尖,果實也尖尖。蠶豆綠油油的,摘下一顆,剝開軟皮,露出豆瓣,一粒一粒水水靈靈肥肥嫩嫩。豌豆莢子鼓囊囊的,捏一下,掰開來,碧綠的圓豆像珠子一樣滾落出來。那些豇豆長得最快,一條一條長卷彎曲,沒摘幾根就盈把滿握。小蔥、蒜苗,掐了又長,長了又掐,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絕。後院幾根竹竿搭成架子,架上爬滿了藤藤蔓蔓,一個個絲瓜苦瓜在頭頂上吊著,一天天長長長大,長大長長。絲瓜的皮繃得亮亮的,綠色紋線曲曲彎彎清楚可見。苦瓜疙疙瘩瘩,長不平整,卻越長越白。
在這個院子裡,樓房灰灰的,土地紅紅的,梧桐樹綠綠的,房前房後都是菜。菜呀果呀,春天長得旺,夏天也不蔫,全憑的是三位老人經營得好。這下子可好了,家裡不但不用買菜,可以節約一大筆開支,還使得院子裡一派生機盎然,看了就讓人喜上眉梢,心情舒暢。
盛暑的時候,大姐鄧林告假成功,回了一次江西的家。
鄧林從小身體不好,是父母親最擔心的。這次團聚,父母親自然要詳細地詢問她在宣化工作和生活的情況。鄧林告訴父母,她和學校的同學們是在一個部隊裡“接受再教育”,雖然畢業領工資了,但卻不算正式分配。別的大學的學生都分配了,唯獨藝術院校“特殊”。什麼美術學院呀,音樂學院呀,都還得進行“再教育”。誰讓**“同志”這麼“關心”藝界呢。鄧林和同學們在一個造紙廠幹了半年的活兒,以後就是純粹地“修理地球”了。種水稻,拔豆子,什麼活兒都幹過。幹活兒不怕,再苦再累也能堅持下來。最難過的是由軍隊管著,政治氣氛太濃,精神上時刻處於高壓之中。有一次鄧林的手錶忘在幹活的農田裡了,她借了個腳踏車一個人騎了四十多里路去取表。也是太湊巧了,恰恰在這個時間裡,發生了一起“反革命”事件,就是發現一**彪的像被人扎破了一個洞。學生連裡首要的懷疑物件就是鄧林,結果平白無故地把她“審查”了好一陣子。還有一次是北京的中央美院來“外調”,說有人揭發鄧林給人畫了一張中南海的地圖。畫中南海的地圖,就是洩露重要機密,可是重大“罪行”呀。為此,鄧林也反反覆覆地給“審”了個半天。不過,沒有的事情就是沒有,“審”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也都不了了之了。為了這些說來就來的政治“審查”,鄧林心情鬱悶,精神上也總是承受著壓力,不知掉了多少眼淚。她羨慕在農村的弟弟妹妹。在農村,生活雖然苦,但精神是自由的。她羨慕弟妹們,更想念弟妹們,就把一個月四十六元的工資,除生活所用外,全都買些棉鞋、罐頭什麼的,給弟妹們寄去。她想回家到江西探親,請了很久的假,連裡卻一直不準。
現在可好了,回家了,沒有那些沒完沒了的“審查”了,又能自由自在地和父母親人在一起,想起來就像在做夢一樣。學生連給的假期短,在家裡呆不了多少時間,鄧林想多盡點女兒的孝心,儘量地幫三位老人多出點力,多幹點活兒。轉眼間走的時候到了,心裡頭真不願意呀。一直拖呀拖呀,拖到最後一天,不能不走了,鄧林只好拿起揹包,與三位老人灑淚而別。
女兒走了,又只剩下了三位老人。好在這個酷熱的夏天,就快要過去了。
到了9月,秋風雖還未來,暑氣已不再盛。
不經意之間,房前四棵桂花樹,一下子開滿了金黃色的桂花。花兒開得真多,綠葉之間,枝梢之上,全為一片金色覆蓋。桂花美,桂花更香。這香,香得醉人,香得悠遠。這香,輕輕飄去,數里之外皆可聞之。奶奶和媽媽在樹下鋪上塑膠布,抖動樹枝,桂花朵朵紛紛而落。她們把花收好,再用白糖醃在瓶子裡,做成桂花香料,等孩子們回來時,好給他們做最好吃的桂花糖餡兒包子。
前面所提九屆二中全會上發生的那些駭人聽聞的**,父親並不知道。1970年9月份,從新聞中聽見召開了全會,他便於9月13日給汪東興寫信,對全會的召開做個表態,並請汪東興報告**和黨中央。汪東興將此信呈報**閱。**看了,還批給**、周恩來和康生閱。
來江西快一年了,父親一直用這種方式保持和中央的聯絡。雖然他並不能確定**本人是否能夠看到這些信,也不能確定這些信能夠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但他仍舊堅持不輟。
在寫上封信的同日,他還給汪東興寫了另一封信。
第一封信是談政治的,第二封信,是談他在江西的情況,以及他的家人的事情。在父親心中,家庭僅次於政治,十分重要。
他在信中寫道:“我和卓琳的情形,同過去告訴你的完全一樣,每天上午到工廠勞動,下午晚上,讀書、學習、看報、聽廣播,還做些家務勞動。除住宅和去工廠外,未出院門一步。每天上工廠,有幹部黃同志跟同。我們的生活日用,由黃同志和一戰士幫助,所以沒有什麼困難。勞動成了我們最大的一種需要,雖在盛暑,我們也堅持到工廠。在自己院內,還種了點菜蔬。我們對外沒有別的來往,只同幾個小孩通訊。在醫院的大兒子鄧樸方,據說治療方面有一點進步,過去非用人工擠掏,不能大小便,現在能自己小便、勉強能大便了。這使我們很高興。他的生活由中央辦公廳直接照顧(據說每月三十元,伙食二十五元外有五元零用,很好了)。大女兒鄧林仍在河北宣化,他們學校還在搞運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分配。如果分配工作的時候,我們夫婦仍然希望你能給以幫助(上次信提及此事)。其他幾個孩子,都在農村勞動,一在山西忻縣,一在陝北富縣,一在漢中寧強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