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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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再起衝突
指導員讓索繼海敬董大頭酒，索繼海心裡很明白，這是領導慫恿部下灌他酒。部隊和地方喝酒是常事兒，雙方拼酒成為一種習慣。部隊一貫採用的是車輪戰，一個個的上。
部隊年輕人多，喝的猛，喝的快，三圈下來就能把對方放到一片。也有一些地方領導酒量不錯，三招兩式擺不平，雙方你來我往，難分高低。這個時候部隊領導開始玩心眼兒，不和對方拼酒，開始琢磨一些讓對方不喝酒不好意思說話的理由。
連隊在村裡駐訓，大小事情都要靠人家支部一班人，特別是董支書的支援。在酒場上最好的回報就是讓他多喝酒，最好是把他灌醉。這就是中國酒文化的內涵。
董大頭也不是個一般人。他能在近萬口人的村裡當支書20多年，也不是靠糊弄過關。別看董大頭其貌不揚，身材矮小，也是個能文能武，能粗能細的人。開會講話，不拿稿子講兩天兩夜不打磕巴，天文地理世界形勢無所不通。耍起橫來，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村裡男人一般不是他的對手。就是能打過他也不幹站這個高枝，粘這個便宜。要不然，幾千口子人能乖乖聽他吆喝。
索繼海端起酒杯，站在董大頭前面：“董叔，我們連首長有指示，我做部下的一定要堅決執行，不打折扣，我給您敬杯酒。”
邢廣富嚷道：“叫叔不行，得叫爸，或者叫爹。老岳父嗎，跟自己親爹一樣。是不是，你們說。”
幾個排長連忙隨聲附和：“是，是。”
毛指導員是吹喇叭的不嫌事兒多，在一邊添油加醋：“對啊，小索，跟你老岳父怎麼能客氣哪，快叫爹。叫一聲爹，他喝一杯，不信，你試一試。”
索繼海回頭無助看了大家一眼，旁邊的人也跟著吆喝：“對，現在定下這門婚事兒了，該叫啥就叫啥，沒有啥不好意思的。”
索繼海端著酒，笑道：“爹，小婿敬你酒了。”
董大頭有點騎虎難下，接過酒杯，看看連長指導員：“你們不是開玩笑吧。”
指導員說：“開啥玩笑，我們是認真的。以前咱們是軍民一家親，現在親上加親一家人。喝了這杯酒，你就是我們的老丈人了。”
董大頭喝了酒，索繼海又添一杯。連續給董大頭端了三杯酒，他又陪了一杯。喝完四杯酒，董大頭對著外面喊：“二風她娘，你過來一下。”
二風娘王四花進來，看董大頭的樣子，罵道：“貓尿喝多了吧？”
董大頭咧嘴笑道：“我沒有喝多，我堂堂大支書怎麼能喝多。鳳她娘，我和你說，今天是個大喜事兒啊。邢連長和毛指導員做主，給咱二風挑個女婿，就是這個六班長。你看行不行？”
四花笑道：“兒女大事，讓他們自己做主，我們不能包辦。行不行，你還是等二風看電影回來問她吧。”
毛指導員笑道：“兒女婚事讓他們自己做主，父母也要參謀一下，別讓孩子走彎路不是。六班長，快敬你老岳母一杯茶，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索繼海倒上茶，雙手捧著端給四花，她剛要喝，外面吵吵鬧鬧湧進一批人。
董萬金和董孬蛋和喬金報打官司來了。
董大頭一陣罵，算是暫時把事兒壓下去了。人各自回家，幹部們也沒心情喝酒了，草草收場。
第二天早上，董大頭醒了。指導員站在門口，正和王四花說著什麼。看到大頭，指導員走過來：“董支書，你酒量不錯，昨天晚上愣是沒有喝醉。”
大頭道：“老毛，你拉倒吧，昨天晚上你差點沒灌死我，喝的我現在還頭疼哪。”
毛指導員笑道：“那是你高興，看到你女婿來勁兒了，一杯接一杯往肚裡灌，你不能灌我們。”
“對了，昨天怎麼回事兒。你們一班長和孬蛋他們幾個，打架了，因為啥？”
“他們是誤會，沒什麼事兒。我的兵違法紀律，正在研究如何處理它。村裡的小青年年輕氣盛，你找機會批評他們幾句就行了。”毛指導員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吃虧了？”
四花道：“人家一班長沒有還手，要是還手，他們那幾個壞種能沾便宜？”
董大頭道：“他媽的，敢打解放軍，反了天了。指導員，你和一班長說，我給他出氣報仇，我要好好的收拾這幾個壞種。”
指導員一邊看，一邊懶洋洋的說：“算了，董支書。都是年輕人，誰打誰幾下，沒有啥事兒。”
董大頭是聰明人，知道指導員是假客氣。自己的部下吃了虧，又在人家村裡住著，關係又不錯，讓人家收拾自己的孩子，有點說不出口。可是，自己的兵吃了虧，不收拾一下這些混混兒，以後說不定出啥事兒。他是恨不得讓董大頭立即把這幾個小青年收拾了，可表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來。
董大頭不在說什麼，推出腳踏車去了大隊支部辦公室。
四花對指導員說：“俺家這個鱉孫要發脾氣了，那幾個壞種沒跑。”
村裡的大喇叭很快傳出大頭的聲音：“全體大隊幹部注意了，一會兒來大隊部開個會。別摸逼噌癢的，來晚了罵你個鱉孫。”
大隊幹部都知道董大頭的脾氣，那是一頭叫驢，說蹦就蹦，一點面子也不留。幹活兒的放下手裡的農具，吃飯的丟下飯碗，或騎車或跑步，趕快來到大隊部。
昨天晚上喝酒，大隊支委基本都在。董大頭不說，大家也明白怎麼回事兒。
董大頭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叫大家來，就是議一議這個事兒。”
支委們誰也不說話。這個規矩大家明白，支書說這話是個開頭，後面還有話沒說完，現在插話，等於找罵。
“部隊到我們村駐訓，這是政治大事。縣裡、公社政府領導都很支援，我也和縣裡公社領導表過態，堅決支援部隊的工作。過去打仗的時候，我們要出錢出力出人，現在好多了，只是駐紮在村裡，我們省心多了。我們村裡幾個愣頭青，整天不幹正事兒，打架鬥毆，偷雞摸狗，惹的四鄰不安。昨天晚上又和解放軍幹上了，還打了人家。人家解放軍思想覺悟高，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讓你沾點便宜。要是人家還手，你早就筋斷骨頭折。所以，我建議，今天把昨天晚上參加打架鬥毆的都關起來，教訓教訓他們，讓這幫小子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別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們說哪？”
“我們沒意見，支援支書的決定。”支委們表態。
“三奇哪，召集隊伍，把人給我帶回來。”
民兵連長朱三奇集合民兵，很快將幾個小青年抓了過來。
看到兒子被抓，董鐵頭不幹了，帶著幾十個家長來到大隊部。不大會兒，上百人把大隊部填滿了。看到大隊幹部都在，外姓人不敢說話，董鐵頭上來和大頭理論。
鐵頭：“大頭，抓我兒子幹啥？”
大頭：“他犯法了，該抓。”
鐵頭：“他犯的啥法？”
大頭：“毆打解放軍。”
鐵頭：為啥打架，你問清原因沒有？”
大頭：“不管為啥，都不能動手。人家解放絕有槍有炮，要是真打起來，我們能是對手。他這是老鼠舔貓逼，找死哪。再不管管他，這孩子就成土匪了。”
鐵頭：“我兒子不會成土匪，他快成光棍了。你咋當的支書，村裡的姑娘叫人拐跑了，剩下一幫光棍小夥子，咋娶媳婦。”
鐵頭沒有反應過來。旁邊的副支書悄悄提醒大頭：“好多人說，村裡有20多個姑娘和解放軍掛上了，我們村快成光棍村了。”
“有這回事兒？人家姑娘挑物件，當然挑好的，挑自己中意的。不是非得嫁給你不可。”
下面有人就喊：“我們的姑娘被拐走了，剩下一幫光棍咋辦？你們當官的兒子娶了媳婦，女兒嫁了外人，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今天必須給我們個說法，要不然，我們到縣裡上訪去，讓縣裡領導給我個說法。”
有兒子沒娶媳婦的人家嚷嚷：“是啊，姑娘都被部隊帶走了，村裡男女失去平衡，以後有個兒子娶媳婦也找不到人了，叫我們怎麼辦？”
有閨女的人家抱怨說：“我們自己的閨女，喜歡誰就嫁給誰。你兒子球本事沒有，連自己養活自己都難，誰家的姑娘也不會往火坑裡跳。”
沒閨女要嫁兒子要娶的人看笑話：“現在實行優生優育，生孩子和重莊稼一樣，需要引進優秀品種，改良落後品種。我們村多年都是被窩裡放屁，自己放自己聞，該想點辦法了。”
大家站在自己的角度說話，董大頭也不好處理這幫年輕人了。想一想也是，村裡的姑娘都嫁外地，外地的姑娘來不到村裡，眼看著一幫小夥子要打光棍，這對以後村裡發展，老百姓傳宗接代過日子是個大問題。這不是小事兒，說不定一輩子被老百姓嫉恨。民怨太大，當支書的就要考慮考慮後果。畢竟都是鄉里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是不結疙瘩不生氣為好。
董大頭只好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