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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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惘然記? 十一
很快到了相約去看遠志父親的日子,夏天提前兩天就興奮起來,甚至還在簡易衣櫥裡翻弄了半天,搭配了一套皺巴巴的行頭。
年輕人的心情真難理解。
遠志打量著夏天,穿著白色棉布襯衫和藍色牛仔褲的男孩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朝氣十足,連脖子上叮噹作響的累贅掛飾也取了下來,完全是優等生的模樣。
“我想給伯伯好印像啊。”夏天對著門口的落地鏡一本正經地說道。
遠志失笑,道:“給他留好印象有什麼用啊?”
“啊?”戳破的氣球頓時癟掉,連眉毛都向下垂了。
一路上都沒有什麼對話,耳朵裡塞著MP3的夏天在巴士駛下高速路的時候,手心裡開始滲出汗來,溼答答的,只得不停地在牛仔褲上來回摩擦著。
遠志一直都閉著雙眼,直到市郊的療養院。
下車到了院前大片的開闊農田,一陣大風吹來,夏天趕緊伸出雙手狼狽地護住髮型。
遠志又忍不住想笑,剛剛才想起有十一號風球的預報,颱風自沿海登陸,幸而已降級為熱帶風暴。
樓下的院子裡載著大片的香樟樹和玉蘭,奮力迎風搖擺。
父親又新理了頭髮,依舊很精神的樣子,在風裡和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人下棋,棋子落了一地。
“這兩個人還在這裡下棋?”夏天咧著嘴巴叫。
“那個是我的父親。”遠志朝父親招了招手。
“遠志。”林父看上去很興奮,站起來一路小跑了過來。
餘下那個男人罵罵咧咧地彎腰去拾棋子,末了夾起棋盤轉回了屋子裡去。
“興致很好嘛!爸爸。”遠志笑道。
林父呵呵笑了笑,過來踮腳拍了拍遠志的肩膀。
夏天雙手插在褲兜裡,無所事事盯著自己的鞋子,頭髮已經亂成了鳥窩,他對風妥協了。
“我每天只有下棋。”林父仰起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話語裡帶著那麼一絲孩子氣的抱怨,“阿準說下個月我就可以回家,不過我知道他在騙我。”
方醫生已被喚作阿準,看來相處得似乎不錯,遠志略微好過了一些。
“我還回什麼家,將來也打算去養老院,或者在這裡待一輩子。”男人有臉上沒有什麼悲傷,像在敘述今日的大風天氣。
“等我有了房子過些日子我來接你過去住。”遠志允諾。
林父笑,目光不小心和夏天一頭亂髮下的懶散視線撞上,就問:“他是什麼人?”
“還記得我住院那時候嗎,他和我一個病房,不小心遇上了,現在他有麻煩,百合收留他。”
“阿九真是好心腸。”林父真心感慨。
還沒走完長廊,方醫生正好從藥房裡出門,迎面遇上了。
“喂,林耀德,藥還沒吃呢!”白大褂的男人端著銀色的托盤,那該是護士的活。
林父露出求饒的神態,夏天側著頭看那一對父子,因為被醫生喚作耀德的男人看上去顯得格外年輕,並排站在一起的倒像是一對兄弟。
醫生走近了,對著遠志笑了笑,問道:“電話裡說你要帶他出去一天?”
“夏天,你先陪我父親到大廳裡去。”
夏天嗯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去挽林父的手臂。
“藥我已經分裝在盒子裡,最近他狀態很不錯,體重都上升了不少,”醫生寬慰地向遠志講道。
“大概因為沒什麼煩惱的原因。”
“不過還是會做出許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你要格外留心他。”
“我聽他講話思維都很清晰,也許真的可以出院。”遠志試探xing地問道。
醫生緩緩地搖了搖頭,手機突然響起,看了看便道:“我替你們叫的車到了,明天記得要整時回來。”
“多謝你。”
返回大廳,林父正在替夏天搭脈。
“伯伯說我內火旺,要多吃苦瓜啊!”夏天眨巴著眼睛。
又是“好在來”餐館,由於時間尚早,一些上班族還在途中,餐館大廳裡沒什麼人,有些冷清。
遠志挑了一個臨街的小包廂,老闆親自過來招呼。
“我還以為看錯,是林醫生,錯不了,越來越年輕了!有十年了吧,十年了!我是阿明!你以前替我開過方子,治胃疼的!”平頂頭的男人腆著大肚子,興奮地捱上來,連珠炮似的一大串話。
林父有些招架不住,往邊上靠了靠。
“不會忘了我吧?我是阿明啊!”老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起來。
遠志朝他點了點頭。
“喲,這位是你兒子,對了,大夫該抱孫子了吧?”
父子兩人都有些尷尬,夏天卻趴在桌上悶聲笑。
老闆熱情過度,見沒人接他話頭,討了沒趣,悶悶地轉了出去。
“阿明怎麼胖那麼多?到底是不是我們街坊的阿明?”林父這才反映過來,朝遠志詢問。
“不是,”遠志道:“可能是你以前的病人。”
四菜一湯很快上來了,老闆拎了個雪碧瓶上來,放到桌上。
“我們不喝飲料,倒杯茶水就好了。”遠志朝自來熟的老闆道。
“送你們的,青梅酒,私釀!解暑的,喝不醉!”巨集亮的話音剛落,又有服務員端了一盤百合西芹和脆皮鴨上來。
夏天很有興趣,食指大動的樣子。
遠志一時不知如何拒絕,林父卻忽然記起,用筷子指著老闆道:“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早上起床要抽三根菸的阿明,在我那邊吃了半年的中藥!”
這下阿明笑到見牙不見眼,手也搭到遠志肩上,道:“我聽大夫話,煙不抽了不抽了!”
“時間真快。”
“嗯,你們慢慢吃,我去忙了。”
阿明老闆似了一樁心事,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
夏天呼嚕呼嚕地喝著湯。
面對面坐著的父子,再度缺失了話題。
青梅酒的確消暑,可是老闆說不醉是假,遠志悶頭喝了幾杯,眼角都紅了。
夏天支著腦袋,簡陋的包廂裡牆壁是白的,掛了一幅廉價的風景畫,沒什麼可看,最後還是眯著雙眼一聲不吭地看著林遠志。
“爸爸,我見過欒華的媽媽。”
“哦。”
“幾年前中風了,現在她信佛,她說她一輩子都沒開心過。”
林父拿著湯匙的手抖了一下,潑到桌上,慌忙拿了劣質的紙巾去擦。
“你是不是還想著他?”遠志問。
“你呢?還和欒華在一起嗎?”林父的目光落向別處。
遠志搖了搖頭,靠到椅背上,從褲袋裡拿出煙來。
夏天去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重新坐回來,發覺林父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他是誰?”林父又問,一面剝著粘在指上的紙巾屑。
“剛才不是和你講過。”遠志向空中噴了一口煙。
“他是外人,你不介意和外人講?”
“還有什麼好介意的,爸,你其實已經好了對嗎?不如我接你出來,那邊的房子拆了,可以置換新公寓,你還有新的生活,養老院有什麼好,你真願意?哪有真的逃避一輩子。”面容隱在淡藍色煙霧後面的男人慢吞吞地、自顧自地說著。
林父嘆息了一聲,將皮光油滑的脆皮鴨拉到自己的面前,不悅地叫道:“那個小子居然把兩個翅膀都吃了!”
夏天抹了抹油嘴,託著腮幫吃吃笑。
吃罷了飯,老闆出來送了又送,遠志頭重腳輕,只好尋了酒店,夏天接到百合的電話,又是一通罵,可惜他現在耳朵生了老繭,嬉皮笑臉地去替遠志擰了塊冷毛巾。
因為擔心自己的父親,結果睡了個三人間。
三張鋪著雪白床單的床並排放著,遠志挑了臨窗的,夏天去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只剩中間的位置。
兩個人連新聞都不看,睡得很早,才過一會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夏天怎麼也睡不著,只得躡手躡腳從**爬起來,踱到窗前,望著外面粉紫色的夜空,再回頭看室內**那兩個沉默的身影,發出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