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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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醫情
第八章醫情
每日裡膩在一起，除了彈琴讀書，聊天講故事，展墨如也和小藥僮洛華生他們一起投壺，踢球。洛華生又喜歡耍錢之類的活動，逼著展墨如跟他玩，將展墨如的錢都嬴光然後再將錢全部給他重頭來，到後來不是嬴多少，而是從頭到尾將錢嬴空多少次。
這日照舊。
展墨如脾氣比較溫和，即便是被洛華生逼著玩，又被埋怨玩得不好說他笨，展墨如也不生氣，被逼得急了便將兩手一攤，“花生，我本來就不會玩，你非要逼著我玩，還不如你自己數幾遍錢好了。”
氣得洛華生乾瞪眼，卻讓展墨如坐在椅子上不許走，“小墨我跟你說啊，這個玩擲骰子、賭牌九、搓麻骨都是有講究的，不能想怎麼就怎麼，你得動腦子，你得――”
“華生，你得了，沒完沒了，小墨不跟你計較你卻變本加厲了，有本事你去彈彈那把天雷琴給我們聽聽？再不行去給你公子我畫幅像。”洛華衣本來坐在展墨如身邊指點他，結果將洛華生贏得一塌糊塗大聲抗議，後來就坐在不遠處倚著案几看書。
“哼，我自然是沒有你們那麼附庸風雅，濁世翩翩，我是爛泥一堆，你們是驚鴻出塵，爛泥去給你們盛湯！”洛華生被洛華衣一說就不高興，洛華衣的偏心可不是一般的程度，洛華生重重地踏著大步蹭蹭跑去廚房。
展墨如看著洛華生的背影大笑，然後回頭衝著洛華衣眨眼，走過去在洛華衣身邊坐下來。
“小墨，那本藥經看得懂嗎？”洛華衣抬手攬住展墨如的腰將書順手放進展墨如的手上。
“比較淺顯，加上跟著花生去認藥材學起來比較容易，”然後又低頭看手上的書，“這個是什麼？”看了看，卻看不懂什麼。
洛華衣笑笑，“這個你現在還看不懂，就是華生也看不出懂呢！”然後又問了展墨如一些簡單的藥理醫理問題，看展墨如竟然都回答對了，高興地直誇他聰明。
過了一會起身看向庭院，“這華生去端個湯怎麼還要大半天？”
“我去看看！”展墨如說著要爬起來，起身要出去，卻被洛華衣拉住衣角，“我們出去走走，畢竟夏天了，屋子裡悶得慌！”說著起身牽著展墨如的手往外走。
還沒走到門口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就到了門口，卻又聽到洛華生的大嗓門從遠處傳來，“桂丁，你慌慌張張幹麼呢？誰給你膽子到公子院裡來？”
又聽到桂丁略帶焦慮的聲音，“回館事，有個人在門外昏倒了，還受了重傷。玉竹在守著，讓來問問是不是抬進醫館來。”
“什麼？什麼人抬醫館？讓他趕緊走，小崑山就是我們的地盤，讓他躲遠點。”洛華生說著已經到了門外。
展墨如連忙看向洛華衣，卻見他面色平緩，略略沉思模樣，“華衣――”展墨如輕聲喚道，“我們是不是去看看？”
“哦，走吧。”洛華衣拉開門，對叫桂丁的小藥僮道，“你們先去將人抬到醫室去，我隨後就到。”桂丁答應了便急忙跑回去。
“公子！――”洛華生不滿地大聲道，
“華生，我們不就是醫館嗎？他恰好來了，也不能見死不救。”洛華衣朝展墨如笑笑，示意一起去看看。
氣得洛華生在後面喊，“哪有那麼碰巧的，在暨陽城不暈，跑到我們醫館門口暈倒，怕是別有用心！”看到洛華衣根本不管他，早已經走到走廊盡頭，只好快步跟上，到了角門處碰見一個小藥僮便將手裡的湯罐遞給他，讓他放回廚房溫上。
展墨如隨著洛華衣來到前廳的出診室，平時很少病人上門，所以一直空著，現在卻被弄得一片狼籍，滴滴答答一條暗紅色的血跡順著大門口一直到醫室。
幾個小藥僮拿了抹布端了水盆在那裡擦拭，看見洛華衣他們過來，立刻退開。一進屋子便聞到濃郁的血腥氣，打眼便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躺在醫**，血不斷地滲出溼透了下面的竹蓆，洇透滴落在地版上。
“華衣，要先給他止血。”展墨如連忙上前檢視那人的傷勢，自左肩長長一條血痕一直開到右下腹，血汩汩地往外流，盛夏天熱，已經泛出一陣怪異的味道，但是看那人忽閃的鼻翼看出還沒死。
“傻子，他傷得這麼重，點穴也止不了血，死定了，快抬出去吧。”洛華生不知道什麼擠進來，大聲道。
洛華衣上前運指如風，點上那人多處穴道，但血還是在流，“玉竹，將上好的止血藥拿來，試試看。”洛華衣吩咐小藥僮，卻見到展墨如俯身檢視傷者的傷口，纖眉緊鎖，纖長的手指在傷口處將那人的衣服用力撕開。
“小墨，你要做什麼？”洛華衣疑惑道。
“快燒熱水，乾淨的手巾，拿最烈的酒，結實的針線，點火――”在洛華生看來展墨如又魔障了，只是不斷地撕扯那人的衣服，不一會將那人整個身體都露出來。
洛華衣吩咐小藥僮立刻按照展墨如說得辦，這人他不是不能救，但是要廢珍貴的好藥，廢千倍的精力，沒有讓他不顧一切的理由，自然不會出手。
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展墨如在那裡忙活，雪白的衣衫上沾滿了汙穢的泥沙血跡。
等到展墨如要的東西都來了，洛華衣便站在他的旁邊靜靜地看他，嘴角微微勾起，充滿的好奇。只見展墨如如同換了個人，神情端莊認真，也不再是恪醍懂敦憨模樣，卻是飛眉凝眸，，全神貫注，就像學琴的時候，全然忘我。
看著展墨如蘸了熱水給那個擦拭身體，然後將烈酒噴在傷口處，又將線浸在烈酒中，針放在火上燒，然後像縫衣服那樣一針針將那人的傷口慢慢縫合起來。一邊縫一邊吩咐人噴酒擦拭，加上先前點了那人的穴道，讓人給他上了止血藥，現在被展墨如這麼一折騰，竟然血止住了，看展墨如平時一副溫柔膽怯的樣子沒想到卻敢拿沾滿血的手巾蘸了烈酒用力地去擦那令人作嘔的傷口，倒是不能再小看他。
又見他滿頭大汗，衣衫緊緊貼在後背上，寬大的袖子也被束在腰上，雙手靈活地忙碌著，不由想起他彈琴的樣子，都是那麼專注而動人。
不由得走過去抬袖子替他擦拭額頭的汗珠。
醫館的藥僮基本都跑過來看，卻被洛華生都攔在外面，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當終於將傷口粗粗處理好，已經過去了很久，展墨如彷彿魂遊歸來一樣，抬眼看見洛華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連忙笑笑，“我看放羊的大叔家的羊肚子上劃了個大口子，他就是這麼給它縫了，那頭羊後來也沒死。”
說著想活動一下身體，結果由於站得太久精神太集中，腿腳發麻，差點摔倒在地，洛華衣連忙伸手扶住他，“華生，你讓人好好照看，我看他也死不了了，這人是個硬骨頭，等下就醒了，你們去給他準備點参湯，若是醒了給他喝點，先別給他東西吃。”
說著又扶著展墨如往外走，去沐浴更衣。
小崑山有處溫泉池，終年白霧繚繞，洛華衣讓工匠在外側又引水築池，如此夏天也不會太熱。
展墨如先將身體在外面清潔了又脫了衣服鑽進池中，洛華衣坐在池邊上淡淡地看著他。
“小墨，以後不要隨意給人縫合。”洛華衣伸手撩著水，看著因為害羞躲在一邊不肯讓他擦背的展墨如道。
“華衣，為什麼？如果能夠消毒的話，是可以救人的。”展墨如不敢看他，快速地洗了洗便泡在裡面休息。
“但是大多數是會死人的。”洛華衣慢慢地脫了輟滿細小青玉的白鍛履，將腳放進池水中，輕輕的攪動。
展墨如看著他白玉無暇的腳，連忙別開眼去，“華衣，我知道了。”說著又起身夠了衣服，遮遮掩掩地穿上，“華衣我洗好了。”說著便要爬出去，卻被洛華衣伸手拉住將他圈在懷裡。
“不急忙回去，這裡涼爽。”洛華衣笑著逗他。
“我們去看看那個人醒了沒有。”
“不急……”洛華衣的聲音慵懶而低柔，和著柔柔清風，樹林中懶懶的蟬鳴，誘人入眠。
展墨如被洛華衣擁在懷裡，迷迷糊糊地真就睡過去。
“醒了，醒了，他醒了！”洛華生的大嗓門自溫泉外面的曲廊處傳來，接著聽見蹬蹬的腳步聲，展墨如一下子醒過來。
那人醒來自己說叫雷澤，在樹林外被人追殺，本來想逃到山上躲躲，結果竟然看到有家醫館便想碰碰運氣來求醫，誰知道暈在門外，沒想到醒來已經得救，表達萬分謝意。
“華大夫，多謝救命之恩！”雖然深受重傷，但是卻中氣十足，聲音洪亮。
“雷大俠客氣了，也是雷大俠內力充沛，身體好，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雷大俠 且在此安靜養傷，小崑山醫館沒有人敢來隨便撒野！”洛華衣又吩咐玉竹桂丁仔細照顧病人。
“想必洛大夫在暨陽城很有名氣，所以那幫追殺在下的人竟然沒有追上來，在下誤打誤撞，冒昧上山，還請華先生原諒！”雷澤拱手致歉。
“雷大俠太過客氣了，儘管在此養傷，有什麼需要就和玉竹他們說，在下就先告辭，不打擾大俠休息了！”說著告辭然後示意展墨如跟他出去。
展墨如本來看那人英俊威武，氣度不凡，有心結交，但是自己根本沒說上句話，看見洛華衣叫他也只好跟出去。
“小墨，這些江湖亡命之徒，你還是少打交道的好。”洛華衣叮囑道。
“華衣，我看雷大俠一副正派模樣，應該是個好人。”展墨如朝洛華衣笑笑，說道。
“小墨，什麼是好人？看臉哪裡看得出來。當然我也不說他是個壞人，但是畢竟是江湖亡命之人，這樣的人心狠手辣，沾滿血腥，我們還是少沾染的好。”說著伸手拉住展墨如的手，讓他不許去和那個雷澤打交道，聽展墨如答應了他才舒了口氣。
雷澤是個江湖人，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所以幾天以後身體已經見好，能下床走動。
展墨如每次看見都有心結交，但是記得洛華衣的話便也不去招惹。這日碰巧看見他在踱步鍛鍊手腕便繞道走。
“展公子！”聽見雷澤叫自己，展墨如有點奇怪，停下來回頭看著他，“雷大俠有事嗎？”“展公子，雷某要謝謝你呀！”雷澤說著拱手抱拳。
展墨如微微讓開還禮，“雷大俠客氣了，是華衣救了你。”
“我已經謝過洛大夫了，可是你給我縫針，我可還沒謝謝你呀！”雷澤說著指指自己的胸口，他問過玉竹他們，小藥僮告訴他是展墨如幫他縫的。
“展公子一副好繡工，針腳勻稱，哈哈！”雷澤說著哈哈大笑。
展墨如被他逗得笑得眯起大大的杏眼，“雷大俠真幽默。”
“我是說真的，展公子改在我的傷口處繡只出山猛虎，哈哈！”雷澤說著抬手拍拍展墨如的肩膀，一掌拍下，展墨如身體矮了幾分，疼得他齜牙咧嘴，這人怎麼跟那個燕國公一樣，下意識的躲開點，但是卻很喜歡雷澤這樣直爽的人。
“雷大俠，您胸口的傷，拆了線以後肯定比什麼老虎豹子的來得氣勢逼人。”展墨如說著又上前看看雷澤的傷口，他衣襟大敞著，包裹的紗布也鬆鬆地垂著。
展墨如看了看道，“雷大俠，你現在還不適合做劇烈的活動，所以不要輕易與人動手，要好好修養才行。”
雷澤好笑地看著他，“展兄弟，不怕，我們哪次不是受了傷接著拿起武器戰鬥？兄弟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養傷，我們想養，敵人也不願意呀，所以呀習慣了，傷口新的壓舊的，久了就好了！”
“雷大哥是軍人？”展墨如好奇道。
“嗯，這次也算是出來辦事不湊巧遇上許久前的死對頭。”雷澤恨聲道。
“雷大哥以後要小心了，還是好好休養，身體好了在走為好。”展墨如輕輕安慰他。
“想必雷大俠就是燕大將軍手下的雷神了！”不遠處傳來洛華衣悠然的聲音。